星期一,早上十點整。

「新兵排都有!」

「立正!」滕素文再一次站在王亞文的面前,敬禮:「連長同志,新兵排技能強化訓練結業,請指示!」

「稍息!」王亞文手裡拿著文件夾,用標準的齊步走到了隊列前正中央的位置。

「中國人民解放軍疆南軍區步兵第十六師司令部命令!」

「啪!」隊列整齊劃一,立正致意。

「茲有楊越等五十七名同志,經刻苦訓練、頑強拼搏,歷時一百二十個課時天,順利完成專業技能強化訓練,成績合格,准予編入防化連戰鬥班排,遂行作戰任務。司令部,令!二OOO年六月十三日。」

王亞文宣讀完命令後,向所有的新兵敬禮:「請稍息!」

「從今天開始,你們就將徹底告別新兵這兩個字。我代表防化連再一次歡迎你們五十七名同志,你們即將離開班長的關懷、連隊的照顧,從今以後自力更生。無論是在生活上,還是在訓練場上,你們現在和所有老兵一樣。希望你們繼續發揚不怕吃苦,不怕艱難的光榮品質,時刻保持一名防化兵應有的、良好的專業素養和業務技能……」

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說,人可以在二十一天形成一個好的或者壞的習慣。從軍事專業角度來說,要把一個普通群眾訓練成一名合格的士兵,需要三個月。而要把一名士兵培養成一名特種人員,則需要六個月時間。從一九九九年十二月三日新兵入伍算起,楊越們剛好經歷了整整六個月。

存在了近四個月的新兵排隨著司令部的一紙命令,終於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轟然解散。所有新兵按專業分班,打亂編組。

四、五、六班補充進一排觀測偵查排,七、八班進三排噴火排,九、十班編入二排洗消排。

五班長顧占志回到二班,任副班長,滕素文任一排代理排長。楊越、張朝封、歐陽山、吉爾格力、郭廖一個沒動,加上從師醫院出院入列的胡書,全體編入了一排三班。和楊越記憶中的一樣,班長就是小個子上官小平,副班長仍然是周亮。

上官小平站在吉爾格力的身邊,還沒到人家的胸口。他笑起來嘴歪在一邊,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

「我說你們這幫球娃娃……終於落到了我的手裡,捏哈哈哈哈……」

張朝封站在鋪位前,看了楊越一眼。那意思是說這班長怎麼一副老不正經的模樣?楊越眨了眨眼,心說這算什麼,上官小平是第一個和列兵稱兄道弟的班長。別看他一個二級士官,可調皮的很,有著一顆永遠長不大的心。

別的不敢說,在上官小平的手上,三班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

果不其然,上官小平走到楊越的身邊,拍著楊越的肩膀,「兄弟,天白喜你們會不會玩?」

其他人一臉懵逼,只有楊越和張朝封兩人點了點頭。天白喜是一種撲克牌的玩法,白喜是維語,五的意思,這種玩法里五最大,四個人兩兩搭邊撿分跑得快。

「那就好,放下東西整理好床鋪之後,我們來兩局。其他兄弟先別管亂七八糟的,先跟我們學打撲克。周亮,開桌布局!」

周亮一臉生無可戀,捂著臉半天沒說話。

就這樣,三班操課結束以後,每天的樂子就是圍在一起打撲克。什麼輔助練習?有多遠滾多遠!頂多閒得發慌,自己出門在器械坑拉幾個單槓了事。

搞得到了三班都快一禮拜了,張朝封還沒緩過神來。

「再特麼這樣下去,我連伏地挺身都不知道怎麼做了。」

歐陽山在一邊嘲諷他:「搞得你每次做伏地挺身都會做一樣!不是經常趁老顧不注意的時候,跪在床上做樣子的嗎?」

「怎麼你做伏地挺身很認真嗎?」

「我是貨真價實一是一,二是二……」

「吹逼!」

「吹逼是小狗!」

楊越抱著防毒面具看著他們兩個鬧,這兩個貨感覺天生是冤家,上一輩子鬧,這一輩子還鬧。上官小平戴著防毒面具走過來,手裡拿著一個鉛盒。

「班長,這什麼東西?」

張朝封和歐陽山的注意力被上官小平吸引了過去,那鉛盒看上去很重,打開蓋子,裡面只有幾枚硬幣大小包了邊的金屬塊。

「這是放射源。」楊越脫口而出,「放在人身上,模擬人員核輻射沾染用的。」

上官小平伸出個大拇指,「聰明。這玩意你們要小心對待,這是真的有輻射,沒事別帶在身上玩。裝褲兜里一晚上,我保證你鳥毛掉個精光。」

歐陽山舉著手裡的輻射探測儀,挨著鉛盒,耳麥里頓時「滋滋滋」地一陣響,儀表指針也直接爆了表。

「臥槽,這麼嚴重?」

「放心,劑量安全,注意訓練的時候換著人來,別一個人當模特就行。」

所謂模特,就是那個在身上安放著輻射源,四肢撐出個大字站在那讓別人進行輻射沾染檢查訓練的人。楊越本來極度討厭這東西,畢竟可能就是因為這小小的一枚錢幣大小的金屬,害得他斷子絕孫。但左右一想,自己的兩個女兒多漂亮可愛,生男生女什麼的,想通了也就這麼回事。可是他不能跟其他人說,尤其張朝封,重男輕女的思想十分嚴重,萬一他知道這玩意可能只能讓他當外公,這貨肯定哭著喊著要當逃兵。

張朝封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貨,完全不知道楊越心裡在想什麼,見了新奇玩意兒,當場便挺身而出。

「來,我先來當模特。」

楊越想勸都來不及了,這貨把四塊輻射源直接放在了領口、胸口和褲兜里。楊越扶著額頭,恭喜你!在做外公的路上一騎絕塵……

「有沒有感覺怎麼樣?」歐陽山好奇地問。張朝封聳了聳肩,「毛感覺都沒有……」

楊越笑道:「開什麼玩笑,有感覺了就來不及了……」

「等一下……」張朝封忽然變了臉色,「我怎麼感覺想吐?」

「不會吧!」楊越心說這貨不是心理作用吧,核輻射沾染的人大部分都第一反應就是想吐。

張朝封咂了咂著嘴,臉色連變了數下,「我特麼好像早上吃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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