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越趴在沙子裡,目送著呼嘯的螺旋槳越來越遠。遠處的白色煙幕漸漸地稀釋,在寒風中被吹散。

伏擊他們的人消失了,天空中只能聽見呼嘯的風聲。

「楊越!」張朝封在後面笑得得意,「我說了吧,吃飯的傢伙不能扔。沒了防化服,怎麼躲得過他們的熱成像?」

「你也就是歪打正著而已!」楊越從沙子裡爬出來,抖掉身上的灰塵。他身上的雨衣能遮擋一部分體溫外散,但若是說起來遮擋體溫,防化服絕對是雨衣的爺爺。橡膠質地,在冰冷的環境中,永遠都是冰冷的。

張朝封站在直升機底下,都沒有被發現。

其他人就沒他那麼好過了,把自己的身體埋起來還嫌不夠,還要把腦袋埋起來。

歐陽山吃了一嘴的沙子,直感嘆沒帶上一身防化服,否則穿起來就不用這麼狼狽了。楊越卻不以為然,穿著防化服是能躲熱成像,但是連體防化鞋不合腳,走久了事倍功半,累都會累癱。

徐爽現在成了個光杆司令,他們偵察連的走在最前面,死得是最快的。

眼下他兩眼一閉一睜,身邊就剩下四個防化兵了。

這仗沒法打了!

「還走不走了?」徐爽有點心虛,問。

「走啊!」楊越心說沙子都吃了,發煙罐都放了一個了,不走難道投降啊?防化連雖然不是什麼正經的步兵連隊,但他們首先是擁有光榮傳統和光輝戰績的野戰步兵師的戰士,然後他們才是防化兵。防化連的風骨猶存,就算只有四個人,要死也是死在衝鋒的路上。

「可我的包里只有兩枚炸彈,能幹的事情非常有限。」徐爽是想說,還好我還留了兩顆炸彈自己背,雷射指示器也在自己身上,但他想把事情說清楚,提前把底透露出去好讓大家有個心理準備。

周亮笑了,「我們又不是陪你去炸五角大樓,兩顆炸彈還不夠啊,夠端掉他們的指揮部就行了!」

「那走!」徐爽見大家都沒有退縮,道:「我們繞開這裡!」

「我不同意!」楊越果斷否定了徐爽的路線,「這裡已經是邊緣了,我們再繞能繞到哪裡去?而且我覺得,我們就按剛才的方位走。」

「臥槽,你有幾個發煙罐?」張朝封問,「你不怕再被人伏擊一次?」

「還剩一個了。」楊越搖搖頭,「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應該不會想到我們會原路返回,如果我們蒙頭亂走的話,反而很容易再碰上他們。」

歐陽山沒什麼主見,楊越就是他最大的主見,「我附議!」

「你附議個錘子你附議!」張朝封罵道:「聽班副的!」

周亮和徐爽對視了一眼,兩人顯然也在等對方說話。徐爽作為五人之中軍銜最高的存在,他推拖不得。

「那萬一……」

「沒萬一!」楊越斬釘截鐵,「戰場上到處都充滿了萬一,我們只能賭一把。賭大小都玩過吧,色盅沒開,任何事情都不可能肯定。」

「我乾脆把肩章給你算了……」徐爽覺得自己一個中尉,堂堂偵察連副連長,被個列兵蛋子教育戰場規則,臉上掛不住。但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畢竟楊越說的也有道理,他們搜索過的地方,應該是最安全的。

徐爽指著楊越:「行動如果失敗,你負責!」

楊越回應道:「我想負責來著,怕是參謀長不會同意的。」

「什麼都被你說了。」徐爽這麼說,算是同意了。周亮自然沒什麼意見,一路來,都是楊越和徐爽商量著來的,如果不看兩人的軍銜,旁人還不知道誰是他們的領導者。雖然在茫茫的戈壁灘上,又是視線不良的夜晚,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的話,兩支小部隊能碰到一起的機率非常渺茫。但保險起見,總要有人拿個主意。

這個人,現在就是楊越。

五人小心翼翼地越過了剛才遇伏的地點,沒有異常,讓大家提著的一顆心放了下來。

可是順著演習區域的邊緣走了兩公里,徐爽忽然想起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情。

「糗了!」

楊越走在最前面,半天沒聽到身後有動靜,一回頭看見四個人一臉茫然地看著自己。

「怎麼了?」

徐爽開口問道:「步話機呢?」

「什麼步話機?」楊越嘴裡應答著,心說步話機不是在歐陽山背上麼,可是話到嘴邊突然心裡莫名地跟著咯噔一下。是啊,那台繳獲的,能接收十四師指令的步話機不見了。沒了它來探測,怎麼找他們的指揮部?

「步話機被空突營的人搶走了。」

「有他們的頻道數據嗎?」

「沒!鬼知道他們的頻道數據是什麼?」

徐爽半天才說道:「我們之中又沒通信營的,有的話還能找個規律出來。」

張朝封在一旁舀冷水,「嗯,看來下次演習,光我們我們防化、偵察兩個單位合成還不夠,還得再混編一個通信營的朋友,最好再帶上飛彈營的,帶著單兵飛彈專打直升機,省得他們耀武揚威氣的你不行!」

「再加強個裝甲步兵連,開著坦克裝甲車一擁而上不是更好!」

「嗯,可行!」

周亮一巴掌拍在了張朝封的後腦勺上,「少說風涼話,現在怎麼辦?」

張朝封兩手一攤,「我哪知道怎麼辦,電台又不是我背的。班副你只管讓我往東,我就往東,讓我往西,我就往西。抽空能讓我開一槍,打死個敵人,那就算我等全軍覆沒,也心滿意足了!」

「德行!」周亮給了他個白眼,把目光投向了楊越。

楊越走到歐陽山的面前,把步話機卸了下來,他想試試看能不能找到十四師的通用頻道。可是他旋轉著開機按鈕,步話機一點反應都沒有。

「臥槽!」張朝封看得一臉懵逼,「不會是沒電了吧?」

「不對啊,我記得我們遭遇襲擊之前,還有電來著!」歐陽山搬著手指頭算了算,才道:「昨天換的電池,今天一天都沒關過機,應該,可能是沒電了!」

「得!」楊越踢了一腳地上的鐵盒子,「現在終於沒有理由帶著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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