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特麼……」楊越扶著收容車,「仇幾滿不知道我是病號啊?」

「師長說,只要不是死了的和斷了腿的,全部要上。軍務科長親自把關點人頭,仇幾滿你還不知道嗎?沒什麼花腸子,就跟個傳話筒一樣,你不去還不行!」

楊越一聽沒了脾氣,仇幾滿就是這樣一個人,牛再栓一句話就能擺平的事情,他說十句話能把本來能擺平的事情搞砸。

楊越把手背上的針管子一拔,「帶路!」

兩人跑到新一連的時候,仇幾滿正在和軍務科長求情,後者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看來仇幾滿的口碑確實不太好,人家都不帶鳥他。楊越走上前去,拉了拉仇幾滿的衣角,「報告,楊越請求入列!」

「誒,你真的回來了?」仇幾滿問。

楊越撇了撇嘴,不是你讓我回來的麼?

仇幾滿把楊越拉到一邊,低聲到:「我就是做個樣子給科長看看,你該躺還是躺著去吧。」

「不用了。」楊越擺了擺頭,這輩子當兵的那幾年,第一看不順眼的絕對就是軍務科的。這個時候讓他服軟,辦不到。既然來了,那就跑唄,反正跑不死人,萬一跑不動了,大不了往馬路中間一趟,愛咋咋地。

林曾雪正好晃蕩晃蕩過來了,看見這邊熱鬧,也跟著湊了一腳。

「怎麼個情況?」

仇幾滿把事情一說,林曾雪看了看楊越,然後背著手又晃蕩晃蕩到了軍務科長身邊。

「老陳啊,病號也不放過,不好吧?」

「誒,別怪我,是師長說的。」

「喲,師長說的啊?」林曾雪裝傻,「那就沒辦法了。」

他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公路,師直部隊正在整理裝備,準備考核。林曾雪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老陳啊,上個月蘇副司令員的女兒來過了,你知道的哈?」

「嗯,了解。不就是以前我們師醫院的小蘇嗎?話說我是真沒想到,她居然是軍區副司令員的女兒……」陳科長不太理解的搖了搖頭,「林科長,好端端地你提這茬幹嘛?」

「沒,我還能幹嘛?」林曾雪故意往前走了幾步,把軍務科科長帶到了路邊,遠離了身邊一群新一連的新兵。

「那你知道她來幹什麼嗎?」他問。

「聽說,是探親。」陳科長有些不敢肯定地回答。在進營區登記的時候,蘇沐晨確實是用了探親的理由。他們軍務科管得雜,也管哨兵警戒這一口,所以他比林曾雪清楚。

「探親?……」林曾雪有點懵,他是不知道蘇沐晨以什麼理由來的十六師,但他知道肯定跟楊越脫不了干係,想不到,這丫頭片子膽子居然能這麼大,用這兩個字?

林曾雪捋了一把頭上的地中海,年輕人啊,真是無畏。

「難道不是嗎?誒,說起這個事,她還有親戚在我們十六師嗎?誰啊?老林你知道嗎?」

林曾雪搖頭:「探不探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是來看誰的。」

「誰?」

林曾雪呶了呶嘴,軍務科長順著他的視線看見了正在調槍背帶的楊越。

「來看他的?」

「我可沒說,是你說的啊!」林曾雪也不點破,背著手,晃蕩晃蕩又去了別處。

楊越往身上掛了個手榴彈帶、一個水壺,正想把子彈帶往身上套的時候,仇幾滿呵呵笑地跑了過來,「楊越,別準備了,陳科長說,你不用跑了。」

「哪個陳科長?」

「軍務科陳科長啊!」

楊越歪著頭,看見仇幾滿背後不遠處,陳科長站在那朝他笑了笑。楊越也咧了咧嘴,給了他一個回應。他哪裡知道,林曾雪跑去跟軍務科長說了個這麼無聊的事情。

「他變臉變的倒是蠻快的。」楊越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一身的零件,都準備好了,還能不跑?卸下來多麻煩。

「算了吧,指導員!我感覺我現在有點力氣,能跑。」

「真能跑?」仇幾滿有些擔心他的身體吃不消,畢竟上吐下瀉過後,人是最虛弱的。

「真能跑。」楊越肯定地點點頭,說實在的,沒到新一連之前他是有點不想動,但是一回來,看見所有人都在準備著裝備,他的心裡就有一股無名的衝勁,讓他躍躍欲試。張朝封說的沒錯,他是跑五公里跑上癮了。

「輕傷不下火線。」仇幾滿重重地一巴掌拍在了楊越的肩頭,「沒丟我們防化連的臉!」

楊越笑了笑,突然感覺仇幾滿這個人也不是那麼讓人嫌棄。

本來楊越還以為這一頓跑,無論如何都跑不下來的。但是沒想到,除了剛從出發線起步時沒能跟上高愛軍外,楊越跑起來是越跑越覺得輕鬆。渾身上下的汗水一出,腦袋也格外清醒,再也沒有了昏昏沉沉的感覺。

等跑到終點線一看成績,居然還只用了二十一分多一點,比張朝封都跑的要快。他紅光滿面,神采奕奕的一張臉,把旁邊的歐陽山看的一愣一愣的。

「看什麼?」

「看怪物。」

兩人哈哈大笑,楊越原地跳了兩下,覺得咦?這特麼是病好了嗎?

張朝封背著十二公斤的步兵電台,外加六把81-1自動步槍,手裡拉一個,腳下踹一個,氣喘吁吁地跑到終點線一瞧,楊越正和歐陽山兩人坐在馬路邊上吃泡麵。楊越甚至還遠遠地朝他招手,一邊笑一邊問:「封子,火腿腸還有沒有,給爺來兩根。」

張朝封氣急敗壞的沖了過去,口水噴了楊越一臉:「狗日的,老子幫你帶五班的兵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你特麼在這吃泡麵?說好了生病的呢?」

「好了呀!」楊越站起身來轉了一圈,「要不要來一碗?」

「來你大爺啊!」張朝封取下背上的一支槍,一槍托就甩了過來……

楊越的這場病,來得快,去得也是真快。從生病到痊癒,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麼病。師醫院說他的體內抗體作祟,歐陽山說他是感冒,反正什麼症狀都有一點。

但是楊越卻覺得,自從得了這場病後,他的身體也越來越好。隱隱約約間,他似乎是想起來了,他以前確實是一年發一次燒,發完燒後,身體倍兒棒。

拉練持續了整整十天,十六師在地圖上畫了個圈後,在第十天的時候,回到了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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