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離開了兩年,楊越也記得清楚,這是王麗雅的筆跡。

一眼就能看穿,絕對不會錯。

他把信貼在了胸口,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上輩子虧欠她的,這輩子是還不上了。楊越曾經拒絕過蘇沐晨,或許是因為他心裡一直放不下王麗雅。

而這封信,徹底讓楊越死心塌地地放了手。他從字裡行間已經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這輩子的楊越,已經和王麗雅成為了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不可能再有交集。

「張朝封!」楊越喊道。

「啊?」

楊越把信塞進了張朝封的手裡,「你幫我回吧。」

「你逗我玩呢吧?」張朝封堅決不幹,「你知道我寫個檢查都能整一個禮拜的,回信這種事情,你找別人唄?」

「你不是回過了一封了嗎?」

「跟這事有關係嗎?」

「……」

楊越看向了鄒城,鄒城趕緊爬上了床。楊越再看鄒城,鄒城二話不說,頭也不回地拿著水壺出門打水去了。

楊越坐在床邊,默默地把信塞回了信封,然後小心翼翼地疊好,放回到了包里。

他不想丟了這封信,就當留個紀念,但他也不打算回信。

因為他覺得他並不是王麗雅信里說的最可愛的人,他認為自己做得還差得很遠。

他親手掐斷了和王麗雅連著的那最後一根看不見的絲線。

晚上蘇沐晨發來了幾條消息,楊越看了一眼,然後轉身睡去了……

考核期眨眼間過去了一半,各項理論實作參雜著上陣。

射擊、火炮、單兵戰術、班排戰術、土木工程、基礎防化、軍事地形學、製圖、沙盤製作、軍事心理學,甚至班隊列、排隊列……

大大小小加起來十七八項。

一項一項考過來,時間跨度長,精神壓力大。誰也不想掛科等補考,再來一次絕對生不如死。

學員大隊疲於奔命,楊越也被張朝封整得差點發瘋。

這貨實作科目都還過得去,但是一到理論就基本等死。尤其是畫地圖和軍事心理學,幾乎睜眼瞎。楊越手把手地教他畫等高線,還要不斷地跟他解釋「越密的地方代表地形越陡峭,坡度越大」。一說吧,他就點頭,知道知道,上課都說過呢。要他畫吧,就憋紅了一張臉,拿支鉛筆撅著屁股趴在那擺造型。

撒?撒叫首曲線?

撒叫計曲線?

間曲線是個什麼鬼?

助曲線呢?

撒叫等高線閉合?為撒我畫出來的山頭比你畫的要矮二十米?

楊越捂著臉,完全沒辦法和他溝通了。這貨學了半年多的軍事地形學,都學的是什麼啊?

鄒城跑了過來,一看就樂了,「張朝封,你這畫的是什麼呀?毛驢子嗎?」

「滾滾滾!」張朝封氣急敗壞地端起椅子砸了過去,鄒城哈哈大笑地跑出了教室。楊越沒有辦法,只好從頭跟他講起,一個禮拜的製圖作業,已經過了三天了,再不幫他臨時抱抱佛腳,恐怕要掛。

楊越拿著自己的圖,放在了張朝封的面前,「我跟你講,你就照著我上面的畫,你一邊畫我一邊跟你說,好不好?」

「行!」張朝封滿口答應了。

楊越一根線一根線地講解,這些測量數據都是統一的,看到數據就應該會有一個大概的圖形。張朝封管得了那麼多,照貓畫虎總是可以的。

還別說,雖然這貨理論確實不怎麼樣,但是描摹起來,居然得心應手,等圖一畫完,楊越看了一眼,還不錯,能糊弄過去。但是製圖緊接著就是沙盤考核,圖都看不懂,堆沙盤就更不要說了。地圖是沙盤的基礎,沒了基礎就是能堆出一朵花來,也照樣不及格。

為這個事,楊越算是傷透了腦筋。他陪著張朝封在沙堆里玩沙子玩了快有半個禮拜,張朝封堆,楊越修,最後成型的模樣,就是地形圖上表達出來的意思。

「要不你拍個照,自己再練練?」

「好!」張朝封點頭,轉身就去拿相機。楊越不知道這種拔苗助長的手段是不是害了張朝封,但是他知道,如果讓他掛科的話,恐怕畢不了業,讓他一字一字地去學,還不如殺了他簡單。

好在現代的測繪技術發達,全中國的地形圖基本都齊全地很。就算回到十六師要堆沙盤,也輪不上張朝封。

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著呢。

張朝封果然神速,馬上就從211拿了個相機過來拍照。這一幕正好被王德龍看見了,他站在沙坑邊上笑:「喲?轉行玩攝影啦?」

楊越瞥了他一眼,怎麼哪都有你?

王德龍笑嘻嘻地湊上來,小聲道:「楊越,最後求你一次唄?」

「你到底想幹嘛?」楊越就奇了怪了,這人是狗皮膏藥,甩都甩不掉嗎?

王德龍收起了笑臉,說道:「我不想回去十四師後進機關,我就想呆在空突營。可是我們那軍官一大把,士官滿地爬,根本沒我的位置。」

「那你家眼鏡蛇幹嘛還把你送來?吃飽了撐的啊?」

王德龍嘆了口氣,「說是師里要偵察參謀,偌大個空突營,誰去不好,非得讓我去!」

「參謀?」楊越笑了,「參謀多好,朝九晚五的,家屬還能隨軍。你一個沒掛牌的進機關,不知道得讓多少人紅眼睛,別人想都想不來的事情,你倒好,非要拒絕!」

王德龍低著頭,「你知道個屁,參謀不帶長,放屁都不響。」

「這特麼是個兵都知道這句行話的吧!」楊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跟你講,你就踏踏實實地干,在機關多攢攢人脈。到時候一下來,就是欽差大臣!連眼鏡蛇都要喊你一聲長官您好!」

楊越說完這話,自己都笑了。都說球參謀爛幹事,哪個正印營長會正眼瞧的?何況還是鼎鼎有名、眼高過頂的空突營營長。

「楊越,真不肯幫我這個忙?」王德龍顯得有些失落,但仍然不肯放棄最後一線希望。

楊越在沙地上堆了一把沙子,抬起頭來道:「王班長,俗話說得好,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你要是想問我怎麼在機關生存,我倒是有幾句話說,但是你讓我幫你走後門,對不起,恕我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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