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不是扯淡嗎?」林曾雪笑罵道:「楊越才剛剛下來,連排長實習期都沒過,你就讓他代理副連長?牛再栓,老子求你一下好不好,拉山頭不是這樣拉的!」

「林科長你說笑話了!」牛再栓眼睛滴溜溜一轉,「就算不是代理副連長,我也可以讓他在連部實習的對不對?」

「這倒是可以。」林曾雪考慮了一會,「你真打算這樣打發我了?」

牛再栓呵呵笑道:「機關里那些破事兒,收收文件,發發文件,沒事開個會,掛個秒表下來考個試什麼的……我們一排長絕對勝任,你放心好了。」

林曾雪沒辦法了,牛再栓為了掩護楊越這個連少尉都不是的學員兵,寧願把個中尉推出來當炮灰,這是吃了釘子鐵了心。

看來,今天想把楊越挖走的心思,算是白費了。

「得得得,我去跟司令部說,參謀長同意,我也同意!」林曾雪擺了擺手,臨走的時候瞥了一眼楊越,「晚上,牛連長家見!」

「是!」楊越笑著敬了個禮。

牛再栓在那大聲道:「誒,林科長慢走,恕不遠送啦!」

「給老子滾!」林曾雪上了吉普車,還搖下車窗在那罵。

送走了林曾雪,牛再栓的臉一下子就拉下來了,他回頭就把楊越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是不是傻?腦子被驢踢過了嗎?機關那麼好的機會你不去?整個工化科就你一個防化參謀,你特麼還不得橫著走?你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啊?楊越!你那麼精的一個人,還拿張朝封來堵搶眼?他那個脾氣,能進機關嗎?」

張朝封一聽,這才反應過來了,好你個楊越,你不想去機關就算了,還想把老子賣給林曾雪!?你特麼良心呢,被狗吃了啊?

楊越趕緊做個手勢,讓他別炸,老子有原因的好不好。

那邊牛再栓還在罵,楊越站得筆直聽牛再栓訓完,心說,拍馬屁的時候到了!

「連長啊!我這不是捨不得你嗎?我是你從新兵連一路帶出來的,我跟你跟防化連感情不是深著呢嗎?機關是好,可是防化連更好啊。我是孫悟空,你老人家就是如來佛,我是真心誠意、實實在在地想在你的手底下乾的,連長……」

「行行行行了!」牛再栓唾沫星子噴了楊越一臉,臉上看不出是在得意還是在抱怨:「趕緊滾回三班,面壁思過!」

「誒!」楊越點頭,「那我解散了!」

「慢著!」仇幾滿道:「老牛,他不是住連部嗎?」

牛再栓一擺手,「老子連部地方不寬敞,就讓他住三班了!」

楊越眨了眨眼睛,牛再栓這是讓他和弟兄們住一起,敘敘舊呢。他的這位連長,看上去是越來越可愛了。

回到三班,張朝封氣急敗壞,揪著楊越就要個說法。

憑什麼?憑什麼你不去的火坑,要推著我去送死啊?咱倆出生入死的,過命的交情,你這不是坑人嗎?

郭廖看熱鬧不嫌事大,湊上來嘲諷道:「怎麼了?被楊越賣啦?臥槽,我早就跟你說過的,楊越這個鬼人,滿肚子的壞水,別跟他走太近,什麼時候點著錢就把你當豬宰了。」

「沒那回事啊!」楊越摁著張朝封坐下,「別著急啊!你怎麼就不想一想,林曾雪會要你嗎?」

張朝封臉上一紅,「楊越,不帶你這樣傷我的啊!我怎麼了?」

「沒那個意思!」楊越知道張朝封會錯意了,他趕緊跪坐在床上,點了根煙夾在手上對著張朝封拜:「爺爺!爺爺,你聽孫子說!」

「別給我來這一套!」張朝封手一晃,「你是我爺爺!我才是你灰孫子!」

楊越哈哈大笑,摟著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真得聽我說,封子!你不再是三班的大頭兵了,你現在是預備軍官,授了銜就是正兒八經的一排之長。底下幾十號弟兄指望著你帶著他們耀武揚威,可是你覺得你勝任嗎?你別馬上說,你就拍拍自己的胸脯,問問自己的良心!你不能,你的脾氣太臭,見哪個不順眼就要錘哪個。你的那點心思包不住,藏不了!你需要鍛鍊,好好地鍛鍊鍛鍊你的心性。」

楊越頓了頓,見張朝封的臉上緩和了下來,才接著道:「機關是最能鍛鍊心性的地方,那地方牛鬼蛇神太多,神仙大把,脾氣急的能給你磨平,幫你提高一大段境界。可是林曾雪不敢把你帶進去,如果真去了,那你得感謝我才是,而不是質疑我的想法。是兄弟我才會提醒你,有機會才會讓給你。你要是王德龍,老子大不了兩眼一閉,關我鳥事,你說是不是?」

「……」張朝封聽著這話,明面上好像是這麼回事。可是怎麼就覺得不是那個味道呢?

他看著楊越,後者一臉誠懇的表情,還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眨了眨眼睛。

就你特麼會說,也怪不得老子會信你的邪!

「算了!」張朝封吸了吸鼻子,指著楊越,「再有下次,定斬不饒!」

「瞧你說的!」楊越使勁地點頭,心裡卻著實嘆了一口長長的氣。

張朝封他太了解了,為人仗義,兩肋插刀。他之所以能發這麼大的火,是因為他想跟著自己一塊兒混。

可是,他們現在的身份不再是三班的難兄難弟。他們是未來的軍官。

以前在三班的日子,無憂無慮,共同進退,有肉吃,有架打。可是現在,他們雖然已經回到了三班,但卻回不去以往的日子了。張朝封不可能永遠跟在他楊越的屁股後面,他犯愣、犯渾,影響的是一整排的弟兄。

他是一個好兄弟,但要成為一個好排長,對他來說,路還非常遙遠。

劉傳偉興高采烈的打著背包,蓋著黃臉盆兒去了司令部。楊越和張朝封報到之後,回到了防化連。

在隊列面前,看著大部分年輕而陌生的面孔,張朝封有些恍然,也許楊越說得對,在他面前的,不再是老三班、老一排的那些熟悉的人了。他們以前稱兄道弟,而現在,一排三十七個弟兄,都畢恭畢敬地喊他「排長」。

這兩個字,重愈千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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