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四章 開心地不得了(五更敬理想)

「連長!」楊越小心翼翼地進了牛再栓的臥室,老牛穿著絨衣,側躺著對著牆,「我回來了,連長!」

「回來就回來,整那麼大動靜幹啥?還要我出門迎你啊?」牛再栓道。

楊越知道老牛這個人,平常很大氣,但是偶爾會莫名其妙生個氣,跟個小孩子似的。他坐在床邊,摸摸索索地從包里拿出一條將軍,放在牛再栓的枕頭邊:「連長,本來我是想給你帶瓶好酒的,可是十六師不是禁酒麼,所以我給你帶了條煙。」

牛再栓轉過身,看也沒看楊越一眼,拿起煙道:「喲,哪來的啊?」

「眼鏡蛇那順來的,他煙多。」楊越嘿嘿嘿地笑。

「算你有良心!他那不拿白不拿。」牛再栓坐了起來,罵道:「狗日的球娃娃,去了那邊這大半個月沒一點消息,你幹啥呢你在?」

楊越悄悄道:「集訓呢,不讓帶手機。帶了也用不了,事情多。」

「你集訓?進空突營還要集訓?」

「啊,差不多吧!」楊越點點頭。

牛再栓道:「趁早別乾了,打報告我把你調回來,什麼玩意兒!」

「不是!」楊越知道牛再栓會錯意了,只好明說:「是我集訓別人,八百多個呢!」

「八百個?吹牛逼呢吧?」牛再栓抬頭看著楊越,死活不信啊:「你跟誰學的啊?我跟你講,空突營是好,但吹牛逼的臭毛病你可別學啊!」

「是是是!」楊越連忙點頭稱是。

牛再栓瞧出了楊越臉上的表情,那是不想計較的意思。他瞬間明白了,楊越沒有吹牛。而且他這個人,不吹牛,至少不經常吹牛,尤其在正經事情上。

「你真幫空突營訓練新兵?」

「嗯!」楊越閉著眼睛,緩緩的點頭,「真的,一去就把我扔選拔集訓隊了,還找了個少校給我當副手!」

「……」牛再栓覺得他要收回記憶里楊越不吹牛逼的印象。

楊越接著道:「我就總感覺,我要是不離開十四師的話,眼鏡蛇遲早要給我一個營長噹噹。」

牛再栓直接笑出了聲,「你就扯淡吧!我去看新聞聯播了。」

「別走啊,還早呢。」楊越勸阻道。牛再栓一揮手,「老子是怕你再說下去,印象崩塌……」

楊越哈哈大笑,隨手從牛再栓的床頭柜上順了包茶葉,自顧自地跟著出來,坐在連部辦公室泡了一杯茶。牛再栓出門沒多會,就聽見二排長吹哨子:「防化連!全連集合,看新聞!」

楊越抬手看了看時間,八點五十。

新聞聯播是每日的政治學習科目,必看。首播是在七點整,三套重播是在九點整,據說也是為了方便東六區的人。

聽著外面各班排集合的口號聲和腳步聲,楊越心裡有些癢,他站起來,看著窗外,黑壓壓的人群被一波一波帶到了燈光球場上。

「值班員同志!三排帶到,應實到四十二人,請指示!」

「稍息!」

「是!」

「值班員同志!二排帶到,應到五十四人,實到五十四人,請指示……」

楊越翹首以盼,卻發現一排的帶隊幹部不是張朝封,而是二班長。正納悶呢,突然感覺身後有個人。楊越猛一回頭,張朝封那壯碩的身影就撲面而來。

「你這個慫貨娃娃!」張朝封上來就是一拳,打在了楊越的胸口。

這一拳的力量是真大,楊越一下沒把持住,一屁股坐在了茶几上,「臥槽,輕點!打死我沒關係,別再把連長的花花草草給砸碎了,你賠不起!」

張朝封冷著一張臉,「狗日的,錘死你都不解恨!」

楊越嘻嘻笑道:「你不用看新聞聯播啊?」

「老牛特批了,我今晚陪你浪!」張朝封招了招手,門口兩個人影擠了進來。楊越定睛一看,原來是歐陽山和朱笑。張朝封沒好氣地說:「老子跟你講,自從你走後,我就接了你的盤子去喂豬。歐陽現在已經是我們的司務長了……」

「可以啊!」楊越一把摟過歐陽山,感覺那單薄的身體終於壯實了一些,看來進了後勤就是不一樣,人精神了不說,肚子還鼓起來了。

「歐陽,你這在廚房裡是偷吃了多少肉啊?」楊越打趣道。歐陽山眼睛潮紅,看上去想哭。楊越趕緊一擺手,高興日子,別掉麻油,省著點去涼拌豆腐吧。

這貨四年了,仍舊傷感,動不動就鼻頭髮酸。

「副連長!」朱笑向楊越敬禮,楊越指著自己的便裝,沒穿軍裝,就別來這一套了。走走走,郭廖也馬上下哨了,服務社走起!

張朝封跑去請假,牛再栓二話不說就准了。等郭廖和張毅飛一下哨,六個人就一起奔向了服務社。其他人不敢喝酒,楊越自己就直接整了一瓶英雄本色。喝著喝著,他首先就沒憋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都是酒精作祟,楊越心頭髮麻,他想他們,在十四師的每日每夜。憋了那麼久,總算是逮住機會釋放出來了。

張朝封深吸一口氣,拍桌子:「老闆娘,拿酒!」

歐陽山急了眼,「不能喝啊,挨處分的!」

張朝封一甩手,「有什麼不能喝的!你們一個一個地走,我一個一個地看你們走!你們爽了,我特麼不爽!我當兵為什麼啊?老子家裡開店的,大把錢等老子回去賺!不就是因為你們這群慫瓜洋芋?草特麼,大不了老子這個兵不當了!」

他擰開酒瓶蓋子,往自己的碗里倒,楊越一伸手摁住了他,「別胡鬧!」

「你敢攔我,我翻臉給你看!」張朝封罵:「當初那一拳是打輕了,你再試試看!看老子能不能錘到你滿地找牙!」

楊越閉著眼睛,緩緩地鬆開了手。郭廖朝張毅飛一呶嘴,後者嘴裡還咬著豬蹄子呢,瞬間就明白了班長的意思,自己拿個碗裝了一些菜,然後出了門,蹲在路邊當哨兵。

郭廖接過張朝封手裡的酒瓶子,「你們是軍官,我特麼又不是。有本事就讓我提前一年復員,謝謝他家八輩祖宗,我開心地不得了!這酒,我也陪你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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