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曉舟聽得忍不住笑起來，酒意熏熏然的道：「你當那些老總都是傻小子？」
「能當上老總的，哪個不是人精？」
「他們都不用聽我吹牛，只從我主動請客，就能推測出來，我項目缺錢。」
「我要是故意掩飾，反而會被他們認為是虛偽。」
「何況真要是按你說的，項目那麼賺錢，我會讓利給別人？」
劉銳恍然大悟，訕訕的道：「是我想得不夠全面啊。」
沈曉舟嘆道：「唉，等等程大海的消息吧。他要是答應了，還得給他準備回扣。」
劉銳吃了老大一驚，道：「準備回扣？為什麼？」
沈曉舟道：「什麼為什麼，這是社會上的暗規則呀。」
「跟私企老總拉投資還好說點，憑的就是交情和回報。」
「可跟程大海這樣的老總拉投資，你不給回扣他根本不理你。」
「你別看剛才酒場上，程大海表現得仗義豪爽。」
「他那是做給何俊偉看的，是在賣老何面子。」
「真到和我打交道的時候，他就會露出本來面目。」
「你看著吧，他要是願意投資，會主動聯繫我的，而且還會說明回扣點數。」
劉銳驚了個目瞪口呆，想不到還有這種暗規則，今天可真是長見識了。
快到家的時候，劉銳接到張煜打來的電話，一看來電者是他，就把電話掛了。
後面坐著的沈曉舟倒也沒有多問，只是閉著眼睛養神。
等把沈曉舟送到家裡，回到車中，劉銳才給張煜回撥過去。
「老弟，你剛才在陪沈總？不方便接電話？」
彼端響起張煜爽朗的笑語聲，透著親熱。
劉銳道：「是啊，領導有什麼吩咐？」
張煜笑罵道：「什麼特麼吩咐，咱們哥們兒還論這個？」
「你啥時下班，咱們帝皇宮走起，非得帶你見識見識不可。」
劉銳才不想跟他打交道呢，低聲道：「我還陪著沈總呢，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空，等周末再說吧。」
張煜語氣強硬的叫道：「不行，昨晚你就拒絕我了，今晚說什麼你也得答應。」
「你今晚就算十一點下班，我也等著你，非得帶你去帝皇宮吃喝玩樂個痛快不可。」
劉銳暗暗叫苦，卻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何況，如果總是拒絕張煜的飯局，反而會被他懷疑多想。
劉銳心中暗想：「不行就去吧，大不了去了吃點喝點就走，權當是走個過場好了。」
「只要我少說話，多吃菜，就不會露出破綻。」
他想到這兒，便苦笑道：「好吧，既然張總盛情相邀，那我只好不客氣了。」
兩人約好，在帝皇宮內的咸福樓見面，各自掛掉電話趕了過去。
帝皇宮位於東城區與北城區交界處，東北二環之內。
它西臨市內知名公園秀水公園，東北靠近二環路，算是寸土寸金的黃金地段。
以前，劉銳曾多次從帝皇宮門口路過，不過直到今天，他才算第一次有機會踏入帝皇宮的大門。
不一時，劉銳已經駕車趕到帝皇宮附近。
此時已經夜裡九點出頭，天色全黑，天上依稀可見一彎牙月。
劉銳把車停在距帝皇宮有百米遠的路邊，步行走了過去。
至於為什麼這麼做，是劉銳覺得開著沈曉舟的座駕進出這等娛樂場所，稍嫌招搖。
要是再被人認出來，傳到沈曉舟耳中，那他就沒臉做人了。
「好氣派！」
走到帝皇宮的門面樓前，劉銳心裡喝了一聲彩。
帝皇宮門面樓是座六層大樓，坐西朝東，全部裝修成了明清皇家殿閣的古樸樣式。
但見飛檐斗拱、雕梁畫柱、盤龍飛鳳，在各色燈光的映射下散發出無盡的皇家氣派。
樓門上方高懸一塊匾額，上書三個大字「帝皇宮」。
樓門口人進人出，歡聲笑語，熙攘之極。
大樓南側還有扇院門，是進出車通道。
只見車進車出，還凈是豪車，低調的宣示著另一種氣派。
完全就是一座鬧市中的銷金窟！
劉銳心情有些興奮的走進樓門，跟門內一個迎賓小姐問了下咸福樓所在。
對方引領他穿過主樓，來到後院，指著西邊深處一棟小樓，讓他沿路找過去即可。
劉銳站到院內地面上，才發現後院別有洞天。
院裡面積極大，粗略一望，至少得有一二十畝。
外圍是停車場，中間是花木竹石包圍著的山亭橋湖，左右兩邊各有一條鵝卵石小徑通往深處。
往深處望，借著院裡各色燈光，百十米外可見兩三棟古建小樓。
依稀還能聽到人語聲，咸福樓正是最外面那棟。
劉銳只看得暗暗咂舌，再一次深刻了解到了帝皇宮的實力。
不用說它的客流量和盈利，光是它占的這片地皮，在這寸土寸金的二環內，怕不就要值個兩三億。
劉銳也沒在這裡浪費時間，快步走上左邊那條鵝卵石小徑。
走上去幾十步，劉銳就後悔了。
因為他發現，這條小徑是出來的道路。
裡面的人一波接一波的往外走，而小徑又很窄，他需要經常靠邊讓路。
劉銳正猶豫要不要返回，改走右邊那條小徑，忽從右前方竹林中走出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固然沒想到劉銳會逆行過來，劉銳也沒料到右前方的竹林另有通道，居然走出一個人來。
兩人登時撞到一起，撞了個滿懷。
劉銳只覺胸口先彈後軟，又聞到清幽的香水味道，就知對方是個女子，忙道：「對不起，沒看到您。」
那女子很大方的說了句「沒事」，矮身去撿落在地上的手機。
「我幫您撿吧。」
劉銳手腳麻利，搶先彎腰下去，撿起對方的手機。
他剛要遞過去，卻借著旁邊路燈的燈光發現，這部手機的螢幕居然在剛才落地的時候摔碎了。
「呀，真是對不住，螢幕摔碎了，我賠您！」
那女子滿不在乎的從劉銳手中拿回手機，道：「不用，怪我自己。」
劉銳很是愧疚的道：「那怎麼行，我逆行，主要責任在我，我必須要賠。」
他從公文包里掏出錢包，就要數錢給對方。
那女子忍不住笑起來，抬眼看向他道：「你逆行？你當是開車吶？！」
「這又不是車道，哪分什麼逆行順行，你這人挺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