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次洛老夫人的昏迷根本不需要任何大夫的診治,他們便已經找到了原因——中毒,而這下毒之人便是那洛老夫人身邊最為得力的的李嬤嬤!

這是齊雲姝第二日一大早才知道的。

看著院子裡一臉憔悴,雙眼冒著血絲的洛驛,正恭敬地朝她躬身作揖,語氣艱澀地懇求道:「阿姝,我……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我祖母她……昨夜中毒了。

那李嬤嬤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對她下手!我們一夜未睡,到處找大夫,宮裡頭太醫院的院正魯大夫找過了,廣濟街福壽堂的白大夫也找過了,但是……他們全都沒有辦法!」

這一夜之中他們都未睡,全都奔波在找大夫的過程之中。

但是每每找來一個大夫,他們得到的卻只是失望到極致的回答:沒辦法,毒已入血液,無藥可救,不過是靜待等死罷了!

「啊,怎麼可能?李嬤嬤看起來和藹可親,為人也很好,為何會突然給洛老夫人下毒?」

齊雲姝聽得滿臉驚訝,這話要不是洛驛親自跑到她跟前來說,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老人的模樣,一張慈祥的臉上布滿哀愁,但是眼神看著她時卻很溫暖。

算是在洛府之中時除了洛驛唯一給過她們溫暖的人了。

「沒錯兒,真是她,是於嬤嬤和冰倩親眼看到的,不僅這次的毒是她所下的,之前由你治好的慢性毒慢陀羅也是她在趁著伺候我祖母時一點一點兒的下在茶飲里的!」

他祖母自來就有晚上臨睡前喝安神參茶的習慣,那茶味兒重,能將慢陀羅的味道壓住,因而這麼近一年的時間以來,都沒有任何人發現。

還是齊雲姝去診治了才告訴他們。

「阿姝,來不及了,能不能先隨我上馬車,我們邊走邊說!」洛驛激動之下拉著齊雲姝就往外面走。

齊雲姝心頭一梗,眼眸里不由得閃爍起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如果不關命理法治的話,在洛老夫人和李嬤嬤之間,她或許會選擇李嬤嬤,畢竟洛老夫人傷害過她,可李嬤嬤那個慈善的婦人卻給過她溫暖。

而且洛府是她目前最不想去的地方之一。

不過現在人命關天,又有洛驛的面子……

一時之間她也茫然了,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做不到當對方朝她扔來一個石頭砸她的時候,她還笑著接納,然後下次又出現在那裡等待著他們或是扔石頭,或是扔鮮花。

她雙手攀住門框,洛驛怕傷到她不敢用力,便滿臉焦灼地看著她,漆黑的眼眸閃爍著,儘是真誠和懇求:

「阿姝,算我求你了,如今我們真是沒有辦法了,你的事情我一回去就聽說了,你放心此事過後,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其實洛府里現在還有很多人主張再去太醫院裡請太醫,但是請來了也都沒有管用,還有人說要再去找別的大夫,但都被他否了,並且一力壓下,堅持要來請齊雲姝前去。

「我……非是我見死不救!」齊雲姝咬唇:「你都說太醫院的院正都出馬了,還有醫術高明的聖林國手白大夫也去了,他們都沒有辦法,我去了又能做什麼?」

齊雲姝並不覺得自己的醫術會比那些朝廷大拿級別的人相比。

到時候她不能治,恐怕又要看一看洛府那些人那副令人討厭的嘴臉!

她反正是受夠了!

「不,不會的,你可知道,那魯大夫說你肯定能治,因為你治好了慢陀羅的毒,其實這兩種毒是有淵源的!」

這般一勸說,齊雲姝倒也不好再僵著了,跟著洛驛再度跨入到了洛府的大門。

與前幾次來到洛老夫人的床前不同,這裡沒有了任何人。

因為魯院正有過交代,他們必須要將屋子裡清理乾淨,不能有太多的人,以免造成病人進一步感染,可能隨時都會有死掉的危險。

齊雲姝走到門口,聞到了裡面傳來的一股極難聞的味道,像是餿了的酸水,又像是消毒液散發出來的氣味。

她退出來戴上了自製的口罩,這才走進去。

望聞問切一系列都做完之後,她便看出問題來了。

原來還是慢陀羅,只不過這一次的劑量確實是大!

所以已經不再是慢性毒了,而是一把倒。

將洛老夫人的症狀言明,一旁伺候的於嬤嬤卻道李嬤嬤那個死老太婆是不會拿出解藥來的。

「我暫時也沒有辦法,不過我可以用銀針先封住老夫人的心脈,讓她的臟器不至於被毒液腐蝕,不然便是拿到了解藥,也是沒救的!」

洛驛大喜過望,連忙說可以,還在一旁協助她。

扎完一套針之後,齊雲姝突然提出她想見一見李嬤嬤。

「這……這個,阿姝,你為何要見她,你可知她現在可不是先前那個溫和慈愛的李嬤嬤了,她會傷害你的!」

「不,她不會,或許我有辦法讓她交出解藥!」齊雲姝臉上揚著自信。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那李嬤嬤待她與旁人是不一樣的!

而她也很想知道李嬤嬤好好兒的為何突然朝洛老夫人下手。

雖然她也覺得那個老太婆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但是說到底也只是一個高居上位習慣了發號施令的普通老太婆,對於她來說,根本沒有一絲值得尊敬的。

但是也不至於就要弄死她,生命何其偉大,人人都需心生敬畏!

齊雲姝的堅持讓洛驛有些猶豫,但是最終還是滿足了她的要求。

因為現在他們什麼辦法都用盡了,卻沒有一個人有辦法。

至少齊雲姝給了他希望,所以他力排眾議,親自帶著齊雲姝來到了關押李嬤嬤所在的房間。

說來也是巧,這房間居然還是齊雲姝上次住過的那間廂房。

一進去,齊雲姝就被裡面濃厚的血腥味給熏出來了。

「你們……」齊雲姝看了看一臉無辜的洛驛,知道這洛家實在是太大了,有些事情他一個洛家少爺也未必全都知道。

看他聞到那些鮮血的味道時,也皺了皺眉頭,齊雲姝就原諒了他。

她重新戴上掛在耳朵上的口罩,一頭扎進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上鋪的一床草蓆,上面蜷縮著一個衣衫破爛的婦人。

渾身都是血跡,不知道到底是身上到處沾染的,還是在地上揩到了。

齊雲姝心頭一顫,走近了去瞧,只見碎布條下面的肉已經腐爛外翻,像嬰兒的嘴唇一般,還流淌著絲絲血跡。

那張平日裡慈和柔婉的臉上血肉模糊,頭髮濕乎乎地粘在臉頰上,看著就覺得嚇人。

「李嬤嬤!」齊雲姝上前一步,發出的聲音驚醒了她,她下意識就揮舞著手來推她,卻在聽在齊雲姝的呼喚時停住了。

一切的動作戛然而止,齊雲姝再喚,李嬤嬤慢慢抬頭,睜開了被打腫的眼睛,一絲幽暗的光透過那細縫般的眼睛裡浮現出來,然後接著便是慘然一笑,沙啞的聲音隨之溢出:

「嗬嗬嗬,你來了,想……想也是,我那毒你竟然剛好能解!」她的聲音里充滿了哀傷與無奈。

齊雲姝蹲在她面前,盯住她的眼眸搖頭:「不,我不能解!」

李嬤嬤眼中一亮,頓時高興起來:「哈哈哈,你不能解,不能解,那才好呀,我要眼睜睜地看著她去死,去死吧!那個惡毒的老婆子!」

李嬤嬤邊說邊咬牙切齒,蒼老如枯樹皮的雙手緊握成拳,骨節發出「咯咯咯」的聲音。

齊雲姝以手托腮,思考著李嬤嬤究竟有多恨,那洛老夫人究竟做了什麼以至於讓這般良善的她恨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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