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較窄,趙景在最裡面,齊雲姝在中間,青枝在最外頭,為了躲起來,齊雲姝便緊緊貼住了趙景站著,而青枝也被她扯著擠著。

要是兩個人這樣的場景是愛昧,可眼下三個人這般卻有些尷尬。

所幸沒讓他們等太久,外面便傳來急促地求饒聲:「三少爺,三少爺……求你救老奴一命!」

「王嬤嬤你在開什麼玩笑,你可是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嬤嬤,我不過是一介讓人瞧不上眼的野草,我拿什麼救你?」

「三少爺……您可別折煞老奴了,老奴曉得大少爺進府時路過後院被人潑的潲水是您差人潑的,那裡面下了麻癢粉,一旦中招,大癢不止,還會皮肉剝離,便如老奴此時這般!」王嬤嬤說著順起衣袖展露出她紅得破皮的胳膊。

有些摳得厲害的已經破皮化膿,隨風散發出陣陣腐臭味。

趙晦有些嫌惡地看著她手臂上的傷口,一臉不耐地道:「王嬤嬤,我往日裡敬你是夫人身邊的得力人兒,給你三分薄面,可你如今這般隨隨便便地把髒水潑我身上卻是為何?」

他不認!

王嬤嬤一下子急了,急切地喊道:「三少爺你別想騙我,你的通房丫頭翠兒已經全都說了,昨日負責潑潲水的那一位正是翠兒的老子娘翠姑!

你要不想把事情鬧大,就最好把解藥給我,我可以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不然教夫人知道了,後果你自然知曉!」

王嬤嬤的語氣雖然急切,但是她的態度卻一點兒也不恭敬,齊雲姝皺眉,可見這位三少爺在她眼裡平時並沒有什麼地位。

不過這倒還只是小事,更令她驚掉下巴的事情竟然是之前的潑潲水事件居然不是秦玉茹指使人乾的,而真正在背後動手居然是這一位與他們無仇無怨的大房唯一的庶子趙晦。

趙景與齊雲姝對視,雙方的眼睛裡都帶著不敢置信。

不過等到王嬤嬤出示了各種證據威脅趙晦好一會兒之後,他終於抵賴不了,咬著牙說既然她知道翠兒的事,就讓她去找她要!

王嬤嬤一聽,如蒙大赦撒丫子瘋跑出去。

留下趙晦一臉晦氣咬著牙惡狠狠地朝著她的後背吐口水:「老不死的臭婆娘,遲早哪一天……」

聽到那滿是惡意的聲音,齊雲姝心頭浮出絲絲髮麻的觸感。

這個趙晦就像陰溝里的老鼠一般,尋常時候瞧著嚇人,沒人的時候更可惡。

齊雲姝心裡默默地鄙視著他,卻不想青枝被他嚇得夠嗆,手指緊緊捏住假山上的樹枝和葉子的時候,竟然徒手將其扯了下來,細碎的泥土包裹著柔弱的樹根落在地上,發出細微的聲音。

停留在原地的趙晦十分警醒,立刻提起心神大聲喝問:「是誰?誰在裡面?」

他拐著眼睛四處打量著,瞧見四處都是有孔洞的假山,裡面的確有很容易藏人的地方,他特地繞著轉了一圈,在他認為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沒有找到人,他重重地哼了一聲

甩著衣袖大踏步離開。

青枝見他人一走,嚇得失魂的心神一下子鬆了,立刻就要鑽出去,趙景卻示意齊雲姝拉住她。

齊雲姝眨眨眼睛心裡各種猜測著,但就在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刻鐘之後,從趙晦剛剛消失的假山拐角處,他陰鷙晦澀的臉龐居然又出現在陰影里。

齊雲姝注意到他眸帶深意地朝著他們所在的方位看了一眼,又豎著耳朵聽了好一會兒動靜之後,才釋去眼中的疑惑,重新踏上青石板小徑,離開當場。

這波操·作看得齊雲姝禁不住張大了嘴巴。

情不自禁·地朝著趙景豎起了大拇指。

用唇音道:「你們不愧是兄弟!」

雖然性情不一樣,但是趙景對趙晦的了解卻讓人心驚。

趙景臉上陰了一下,將她帶出孔洞,聲音幽幽:「確是兄弟,處境也相同!」

「呃,我剛剛說錯話了,我只是想表達你對他的了解,你們不同,完全不同!」

齊雲姝一臉認真地表達:「趙晦整個人陰暗得令人髮指,人走在他身邊都覺得溫度平白低了好幾度。

可你卻不同,你像太陽一般,外表溫潤,行事有度,為人寬和,乃是正宗的謙謙君子風範。那等小人怎與你相同!」

又是這般直白的誇讚,趙景忍俊不禁,他這娘子向來擅長夸人,不過這話說得……

「娘子真這樣想?」

齊雲姝眨眨眼睛:當然!

趙景垂下眼眸,心中莫名晦澀,猶如嚼了黃連一樣苦。

他在想如果有朝一日當她知道他真正的謀算時不知道她還會不會這樣認為!

因為有趙晦的前車之鑑,在迷宮花園說話是很不安全的,三人回到玉清院。

臨到房間門口齊雲姝還不忘問及青枝對於迷宮花園的掌握情況。

「可曉得路了?」

青枝心裡還在惦記著趙晦那可怖的模樣,心裡虛著,不過認路對於她來說就像吃飯要吃菜一樣。

只要走出去,她就會情不自禁1地去記路,所以儘管當時情況不妙,但她依然將路記得死死的,當下連連點頭。

「辛苦了,去柳嬤嬤那裡用飯,然後歇著吧!」

「奴婢來守夜!」青枝四處看了看,她聽說大戶人家的婢女都要守夜的。她曉得自家主子不放心別人,所以毛遂自薦。

齊雲姝縴手一揚敲在她的額頭上:「守什麼夜,歇息你的去!」

看她一副唯唯諾諾放鬆不開的模樣,想來是偌大的趙府給她造成壓力了。

這也是她與趙景昨日剛剛入府沒有帶著她一塊兒進來的原因。

要是她昨日跟著經歷那些,估計嚇得夠嗆。

她回頭特意讓柳嬤嬤來了一趟,讓她做好青枝的教導工作,讓她儘快適應這裡。

柳嬤嬤自然是滿口答應,她深知她的大少爺和少奶奶在這府里孤立無援,正是缺人使喚的時候,青枝是個好苗子,對少奶奶又忠誠得緊,值得好生培養!

來到飯廳,飯菜都擺好了。

齊雲姝瞧著紅木圓桌上擺的四菜一湯微微有些驚訝。

葷素搭配,營養豐富,色彩鮮亮,菜品數量不在多,但道道卻都是用了心的。

她有些驚訝:「還以為會給咱們弄些殘羹剩飯,沒想到還挺精緻的!」

她取了筷子喂了趙景一口紅燒排骨,自己也嘗了一口。

「唔,味兒也不錯!」

趙景卻早就成竹在胸,取過齊雲姝的碗,一邊替她布菜一邊解釋道:

「這二十多年來她在趙府不是白呆的!老太爺能容她也並不只是因為她生下了趙乾!」

齊雲姝眨眨眼睛,她對趙府的認識時間有限,了解更是稀缺,只是在進來之前準備禮物的時候聽柳嬤嬤叨了幾句,大概了解了一下他們的人物關係,但是對府中各種人的脾氣性情卻不是很了解。

原以為趙景也跟她一般,可從這兩日發生的事情來看,他對他們的了解極深。

趙景見她睜著大1大的鳳眼,滿眼都是對知識的渴望,不由失笑,忍不住親密地颳了刮她小巧挺1立的鼻子,繼續道:

「往後你便會知道,大事上,人前處事她絕對不會有失公允,但是小事上,人後卻也不要對她有太多期望!」

齊雲姝點頭,又問他怎麼看昨日後院兩人被算計之事是趙晦所為。

「我乃趙府原配長子,秦玉茹乃繼室,雖是我名義上的姨母,可她與我畢竟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我們入府前,老太爺定是對她敲打過了,她輕易是不會再像從前一樣動手了。所以她不會做這等看似很嚴重,但是其實對我們並無實際傷害的事情。

不過她不會,並不代表她養的狗不會!」

「所以趙晦……趙晦那樣做其實也是她的意思?」齊雲姝反應過來。

「趙晦是庶子,大房唯一的庶子,說起來他的姨娘還是我母親當初的陪嫁丫環。

在我母親懷著我的時候抬舉的她,原本應受我母親庇護,只可惜……我被驅逐出府,他們母子的身份便相對尷尬。」

趙景後續的話不用說,齊雲姝也懂了。

看得出來趙晦是一個擅長鑽營的小人,為了在府里求得一席之地,他難免會做出一些討好秦玉茹母子,卻又令人1大跌眼鏡之事。

譬如在他們入府之初施展那等噁心人的手段!

全明白了,齊雲姝恍然大悟,不禁嘆一聲,趙府這大宅門真是亂哪!

「對了,我還有一事不明……」當齊雲姝發現趙景竟然對趙府之事信手拈來,異常熟識之後,立刻化身好奇寶寶。

「娘子,菜都涼了,你不先吃完再說嗎?先賢曾說,食不言寢不語!」

齊雲姝不介意地道:「嗨,那有什麼,我們那兒的人就沒有那個規矩,什麼事情都是在飯桌上解決的。」

什麼朋友聚會吃一頓,同學相聚開一桌,求人辦事請一桌,外面偶遇約個飯……

一吃飯就說事兒,哪有悶聲不堪地對著一桌子菜直接開吃的,哪吃得下?

她擺出一副非要問的架勢:「按照你對秦氏的推測,那潑熱湯的背後指使之人也一定不是她,可到底是誰?」

趙景正在扒飯的手一僵,這傻丫頭非要問出來,可他卻不能說。

「娘子真當我是天上的神仙了,甚事都曉得?哎,你只需知道這府里風雲詭譎,心思有異之人甚多,以後小心提防著一些便是,不必事事問個清楚!」

有些事實的真相併不是她能接受的!

見趙景好像明明知道什麼卻又故意不說,齊雲姝有些不高興,她放下碗,看著外面心中暗道,不說便不說,昨兒個下的藥,算著藥效也該發作了,或許人家忍不住自己就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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