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大的峽谷,中間很空,只有少數幾座石頭,四周都是高大的柏樹,像是一座座自然形成的高牆將這裡困住了。

齊雲姝是最後一個進入的,所以她還看到了走在前面人所沒有看到的場景。

就在他們剛剛停留的地方,她看到了一隊北狄騎兵。

他們藏在暗處「噼哩啪啦」地說著她聽不懂的話,但是看他們並沒有要上前阻擊他們的意思,想必是覺得這處不歸林應該可以成功將他們困死在此,他們也省得出兵,浪費兵力了。

「天啦,這是哪裡,好嚇人!」

「這是不是有鬼,咱們難不成是遇到鬼了?」

人突然消失,突然出現,已經讓這群膽氣還算大的士兵隊嚇到了。

他們緊緊地拽住腰間的配刀,做出一副隨時要拔1出來的動作。

齊雲姝側耳傾聽,耳邊除了他們不停的自己嚇自己的話語之外,還有呼呼的風聲。

如果不是剛剛進入山林一剎那詭異的景象,齊雲姝大概會覺得這裡其中就是一個普通的山谷,除了石頭就是樹!

所謂的不歸林會這麼簡單?齊雲姝不信,滿心戒備地觀察著四周。

四周的迷霧似乎正在以看得見的速度變得越來越濃烈,她心頭一緊,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找尋起自己最熟悉的那個人影來。

迷霧集結到最濃烈之時,齊雲姝回眸間便看到了那道青色身影,他也剛好回頭,一眼看到她,眼中滿是不敢置信然後便是激動,以讓人想像不到的速度朝著齊雲姝奔過來。

「娘子……」他剛喚了一聲,剛剛還在面前的人影一下子模糊了。

眼前全是白白的霧,娘子就在眼前,他探手一抓,的確抓了個實在,雙手下的肩膀柔弱,削瘦。

「娘子!」趙景驚喜地把人擁向自己,還不及入懷,但聞到面前之人身上的香味不對勁。

不是淡雅的幽蘭馨香,而是頗具侵略的牡丹花香,隨風飄來,他鼻子一癢,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直直的朝著那人臉上噴去,嚇得她大叫一聲,連忙躲開。

而趙景也借著這聲聽出了她的身份。

「李晴晴,怎麼是你?」他一臉訝異,剛剛他看到的明明是他娘子。

「你……把我看成誰了,我……我還以為你叫我,我們……」李晴晴既害羞又害怕,頭一低就想撲進他懷裡撒嬌。

可不知趙景在知道她不是齊雲姝之後,立刻往後退去,還順便把身後的齊雲朝往前拉了一把。

李晴晴恰到好處地撞進齊雲朝懷中。

「喂喂,你幹什麼?」齊雲朝正覺得四處都是迷霧什麼都看不清楚,卻冷不丁地一個人撞過來。

他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很快就條件反射抬腿,直擊那人雙腿。

「啊……」李晴晴沒想到想要抱的人沒抱住,反而還被人踹了一腳。

她痛得直叫喚,又一陣風過,剛剛濃烈的白霧緩緩退散。

趙景第一反應就是在人群中搜索剛剛驚鴻一瞥的人影。

但這次無論他怎麼找都找不到了。

他有些失望地嘆氣,迎頭便對上了齊雲朝噴1火的眼眸。

「趙景,你想幹嘛,你在哪裡弄來的這假男人!」他指著李晴晴滿目不悅地瞪著趙景。

他記得這個女人一開始一直都是跟在他身邊的。

趙景淡淡地解釋:「她是大夫,二殿下說此行可能會有傷亡,帶上大夫有備無患!」

齊雲朝冷哼一聲:「我有齊大夫,何需她!」

他說著看向四周,想去找一直走在最後的齊大夫。

但與趙景一樣,這個時候他竟然也找不到她了。

而李晴晴氣得直咬牙,眼淚花兒也在眼中不停地打轉,可惡,可惡的齊雲朝,可惡的所謂的齊大夫,她厲害,一會兒有她好看!

就在齊雲朝放棄找人,想要召集隊伍繼續前進時,又是一陣風吹來,濃霧再次侵襲,因為有了前一次的經驗,這一次大家都沒有再像先前那樣亂跑亂闖,而是聽從齊雲朝的招呼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靜靜地等待著風起霧散。

可這一次的時間卻明顯比上一次久多了!

就在大家等得不耐煩,正要蠢蠢欲動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清亮的喝聲:「大家不要動,站在原地,我知道是什麼原因了!」

齊雲朝聽到熟悉的嗓音,心下微松,她終於出現了。

齊雲姝其實一直未曾離開,她只是閉上了眼睛跟著心中的方向走出了迷霧。

就在剛才她一直站在迷霧之外看著他們在他們以為的迷霧的包圍之中混亂著,或者呆滯的站著,甚至還看到了李晴晴的主動投懷送抱。

趁著所有人聽話的站在原地,她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喜鵲,喂給她一顆青色的藥丸,另外還給了她一個瓷瓶。

「主子……」喜鵲不明所以地看著手裡的瓷瓶。

「給他們吃下!」齊雲姝指著全都停在原地,但已經有些站不住的眾人。

喜鵲這才看向四周,沒有了籠罩在眼前的白霧,她能清楚的看到一切,心下一亮,曉得是主子的藥丸起了作用,立刻分發下去。

她倒是聰明,分發一部分人之後,便將藥丸遞給了齊雲朝,然後自己跟齊雲姝躲了起來。

「這是什麼?」

「誰給咱們的藥丸,能吃嗎?」

「不是毒藥吧!」

……

有人拿到藥丸一聲不響地扔進嘴裡就吞進去了,有些人惜命,戒備心強,拿著藥丸卻是遲遲不肯放進嘴裡,反而在那裡七嘴八舌的質疑。

「大家把藥丸吃了,這是齊大夫給的!」齊雲朝作為此行的領隊,立刻出聲鎮住眾人。

有了他的話,大家都聽話地把藥丸吃了,然後看著四周,濃霧竟然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退卻,一瞬間眾人眼前清明一片:哪裡有什麼濃霧,展現在他們面前的不過攀著柏樹爬得高高的一種藤蔓,巴掌大的葉子,還開著細細碎碎的小黃花。

「天啦這是什麼?」有人大驚,伸手就要去扯。

「住手!」齊雲姝找了一個趙景看不到的角度出聲阻止。

「這是失心藤,這上面的小花和它的葉子都能散發出一種氣味讓人產生幻覺。

你們剛剛看到的白霧便是因為吸入了這多的失心草的氣味所致。

注意不要去碰它的葉子,那上面有齒輪,一旦扎進手中,順著血液到達以及,整個人就會心性大變狂性大發!」

這聲音是房間加粗了的,但趙景卻依舊聽出了一絲熟悉的聲線。

但此時人群因為緊張緊緊靠攏在一起,擠得密密麻麻的,他只能看出那人說話所在的方向,卻分辨不出到底哪一個是說話之人。

眾人聽了齊雲姝的話都特地遠離了那失心樹,擠到空曠的谷地中,唯恐被那樹葉的尖刺扎中,唯有李晴晴勾著紅唇冷冷笑著悄悄潛過去,用手帕包著扯下了兩片葉子,匆匆包裹塞進袖中。

她的手法又快又熟練,大家又都惶恐一片,竟無人察覺她的小動作。

齊雲朝看向齊雲姝:「齊大夫,接下來該怎麼走?」

齊雲姝豎著耳朵聽了聽四周的聲響,發現東面傳來了泉水叮咚的聲音,想來是有水源。

「我們往這邊走,那裡想必有一條小溪流,如果齊世子他們還……還在這裡面的話,應該會循著水源的紮營!」

這是常識,就算沒在溪流邊上,也會在附近,這樣才能保證取水方便。

齊雲朝幾乎沒有猶豫就同意了她的觀點,事實上他也是這樣想的,只是他的耳力不如齊雲姝的靈敏,隔著老遠聽不見溪流的方向。

眾人朝著東邊前行了約二里路的樣子,走在前面探路的斥候驚喜地大喊:「找到了,找到了!」

眾人摸不清楚他們所說的找到了到底是找到了人,還是找到了溪流,但也都跟著瞎激動起來,加快速度朝前涌動。

近了一看,卻見是溪流,潺潺的溪水自西向東流著,齊雲姝走近了瞧,溪水清澈見底,偶爾還能見到有小魚小蝦在其中悠閒地遊戲。

有人看到溪水乾淨已經迫不及待地用雙手撲著水喝起來。

齊雲姝想要阻攔說這是生水,好歹燒開再喝,卻被齊雲朝攔住:「不必介懷,他們常年在外行走,喝生水是常有的事!」

齊雲姝想想也是,這個年代沒有那麼多工業化,也就不存在工業和化學污染,這山中清泉倒的確較現代的乾淨衛生,喝一口也無所謂。

大家行了一路,又受盡磨難,一直都緊緊地提著心吊著膽,現下好不容易鬆口氣,便都隨意地河灘邊上的草叢裡,石子上或癱或躺地休息起來。

正午的陽光自天上射下,帶著仲夏之日的熱烈,幸好山谷之中有風和煦地吹過,又有溪水敷面,還有幾分涼爽。

正當眾人享受這難得的寧靜之時,突然有一個人大喊一聲,接著便是無法控制的狂笑。

「哈哈哈……啊哈哈哈……」

「他怎麼呢?」

「二黑子,喂,你小子怎麼呢?」有人試圖去拉他。

卻被他一把掀翻,怒吼著揮動雙拳擊打好心拉扯他的人。

見狀,立刻有人上前幫忙。

可三個人對付一個發狂的人,卻都顯得十分勉強。

「齊文,你去!」齊雲朝看著不對勁,連忙吩咐手下得力人手上前,兩招制敵,將那莫名發狂的士兵押到齊雲朝面前。

齊雲朝正要湊過去,便見剛剛還老實的士兵突然又狂躁起來,胡亂的掙扎,面孔猙獰,頗為嚇人。

齊文生怕他傷著齊雲朝,連忙朝著身後喊:「大夫,大夫快來看看他,他看著對勁!」

齊雲姝心神一動,剛想起身,卻見李晴晴先她一步撲了過去。

把脈,看診狀:「不太好,這個小哥大概是先前不小心觸碰到了那失心草的葉子,得了痴狂症!」

「那可有藥醫?」齊文看著同為袍澤的兄弟,一臉心痛。

李晴晴掃了四周人群一眼這裡除了她和趙景一身青衫以外,其他人都是一副士兵的打扮,她分不出誰是誰。

但還是準確的點名:「或許你們的齊大夫可以!」這回她就要好好看他們的齊大夫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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