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氏失聲道:「你,你告訴我你是哪裡人士?」

齊雲姝被她急切地聲音問得怔住了,下意識答道:「南城鎮!」

「南城鎮在哪裡?位屬哪個州府?」

「保寧府!」齊雲姝不明所以,但宛氏清秀嚴肅的臉上帶著一絲讓她無法忽視的威嚴,她無法拒絕她的提問。

「保寧府……為什麼是保寧府,為什麼?」宛氏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保寧府離得太遠了,斷然不是她!

「母親,這是齊大夫,雖然她也姓齊,但是她是有父母家人的,她的兄長也在京城!」齊雲朝知道母親又犯了心病了,每次都把跟他們小妹差不多年紀的年輕姑娘當作是小妹,然後按照小妹走失的地方問人家的地址。

「我知道,我知道,用不著你提醒,我就問問……」宛氏不耐煩地瞪著齊雲朝,然後看向齊雲姝,她沒想到兒子口中的齊大夫不僅是個女大夫,還長得如此年輕,並且讓她有一種一眼看上去就心生好感之意。

可看到齊雲姝眼神惶恐,意識到自己這般情緒化像是嚇到她了,連忙控制住自己,換了一幅溫柔的模樣眼神溫和地看向她,還朝她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邊。

「你別介意,我這不是沖你,是沖的我這不成器的兒子。這臭小子老是帶些莫名其妙的江湖郎中來給我看病。

可我自己的身體我哪能不知道?我根本就沒有生病,每次大夫來了,給我診診脈也都說我身體沒有大礙,可他們卻偏偏認為我有病,時間久了,我就煩他的很!哪有親生兒子見天的盼著自家母親生病的?」

宛氏一番解釋頓時讓齊雲姝釋然了,也是,要是將宛氏換作自己每日裡要不停地見各種各樣的大夫,那些人裡面可能有宮裡的太醫,有走街串巷的江湖游醫,有那醫館裡坐館的普通大夫……

可不管是誰,都要應付著,的確會疲累,也難怪她一聽齊雲朝說帶了大夫來就十分不耐煩,連看都懶得看,先吼上一頓再說。

不過她瞧著這位國公夫人的模樣,五官生得美,但黃皮寡瘦的,而且雙眼上還有兩個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身體上或許有些許毛病,但應當不大。

但肯定是有心理疾病,結合她一直對自家小女兒走失的事情耿耿於懷,齊雲姝大膽猜測她大概得了抑鬱症。

所謂心病還需心藥醫,也難怪那些沒有學過心理學的古代大夫們拿她的病束手無策,畢竟她缺的不是藥,而是正確的心理疏導!

「夫人說得對,要是換作我被這樣對待,我也不樂意!」齊雲姝順著宛氏的話回道。

齊雲朝一聽,話都說成這樣了,看來齊大夫是沒有辦法給自家母親看診了,他抱著額頭無奈地嘆息。

卻不想宛氏聽了齊雲姝的話大喜,有一種找到了知音的感覺:

「是嗎,還是你懂我,對了,你是大夫,要不你替我看看我身體是不是真有毛病,也好讓這兔崽子放心,不然下次指不定又要從哪裡尋些亂七八糟的江湖騙子來替我看診,煩都煩死了!」

啊,這是神馬情況?齊雲朝頓時看蒙了。

齊雲姝則是一副早有預料到的模樣,上前一步握住宛氏的手,微笑著輕哄:

「夫人呀,我看你的身體肯定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但是夫人若是要求的話,那我便替你瞧瞧也無妨!只是我醫術不精,你可不要嫌棄我!」

宛氏冷峻嚴肅的臉一下子緩和了下來,她反手握住齊雲姝的手道:「真真兒是個乖丫頭,太會說話,太討人喜歡了,比我那兩個兔崽子都強,他們一天到晚就知道氣我!」

齊雲姝笑笑沒接這話,人家在這裡批判親生兒子,她可不湊熱鬧。

很多人往往是這樣的,自己的兒子自己罵圓搓扁都沒有問題,但是一旦換成別人罵上一句半句的,那可就會出大問題了。

她依言把了宛氏的脈,發現果然如同她所說的那般,她的身體底子很好,基本上沒有什麼大毛病,但是唯一不好的便是她的肝腎方面,大約是心裡抑鬱長期失眠多夢所致,身體到底還是受到了一些損害。

但更嚴重的還是她的心理問題,她在思考著該怎麼說。

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答案齊雲朝忍不住輕咳一聲提醒著:「齊大夫,我母親的身體可有大礙?」

齊雲姝回眸一笑搖搖頭:「夫人的身子挺好,不過就是有些小問題,只需要調理一下就好!」

「哦,什麼小問題!」宛氏一聽這話就又不高興了,她低下頭再次把目光聚集在手裡的書上。

齊雲姝看到那是一個話本子,她大概掃了幾眼簡介,似乎是講一個富貴人家裡丟失了自己的孩子,然後堅持不懈地找了十幾年,終於找回來,然後一家團圓的故事。

「夫人是不是夜裡不容易睡著,失眠多夢,驚厥?」齊雲姝知道順著宛氏可以討好她,哄她高興,但是本著大夫的職業道德她也不能欺瞞她。

「你……你怎麼知道的?」宛氏好看的眉頭一皺,旋即看向身邊伺候的幾個丫環,厲聲道:「是不是你們悄悄告訴二少爺的?」她現有理由懷疑是她們泄漏了她夜裡睡覺的情況。

「夫人冤枉啊,奴婢們從未說出去過!」丫環們連忙喊冤。

齊雲朝也是一臉震驚:「母親,你……難怪你日日憔悴,竟然……是兒子的疏忽,兒子從不知你夜裡竟然睡得這麼不好!」

齊雲朝很是自責自己對母親的忽略,虧他上次去北疆見到大哥的時候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日日都要來看母親,請安問好,卻連她什麼情況都不知道。

齊雲朝的自責溢於言表,浮滿清俊的臉龐,宛氏看他形容不似作偽,也不好再過多的責怪他,只是依舊擰著眉頭看著齊雲姝:

「你當真只是替我把脈便能看出來?」

齊雲姝低頭垂眸,她哪裡需要替她把脈才能看出來,只要看她的臉色和國寶如出一轍的黑眼圈也看出來了,這不是妥妥的失眠特有的症狀嗎?

不過她既然問到了,她自然是點頭的:「唔,可能治?」宛氏居然主動問起治療之法!

齊雲姝還沒表態,齊雲朝就忙不迭地道:「母親放心,齊大夫是懸壺堂最有名的大夫,她一定能治,是不是齊大夫?」

「嗯,能!」齊雲姝無語凝噎,什麼話都讓齊雲朝說完了,她難道還會當著宛氏的面說不能治,故意傷她的心讓她失望嗎?

她自問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只能硬著頭皮點頭,抑鬱症這個病很抽象,有些人想不開的怎麼治都好使,可一旦解開了心結,想開了,也許自己就痊癒了!

她默默地在心裡盤算著應該如何替宛氏治療,但首先肯定是要開一些內服的藥物,先把失眠症給治了才是。

趁著宛氏願意接受她的藥,她給了宛氏一個白瓷瓶,裡面裝著的是助眠的藥丸。

「咦,你給的藥倒是奇怪,我吃了這個是不是就不用喝苦得令人作嘔的草藥了?」宛氏此時像個天真的小姑娘一般,眼神純粹地看著齊雲姝。

讓她不自覺地放緩了語氣點頭應了:「沒錯兒,要是睡不好,就吃一顆,肯定能一覺睡到大天亮!」

宛氏捧著白瓷瓶兀自高興起來,直夸齊雲姝是個好大夫,會體貼病人。

到齊雲姝離開的時候,整個診療過程都十分順利,讓一向帶著大夫來被宛氏罵慣了的齊雲朝離開後都還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齊雲姝。

「還是齊大夫有本事,終於讓我母親願意吃藥了!」以往來的大夫再多,開的藥方再長,宛氏卻從未主動要求吃過藥。

而且剛剛在齊雲姝要離開的時候居然還能笑眯眯地把他們送走,甚至讓她下次再去作客!

「恐怕主要原因是我那藥不苦,可不是我的功勞!」他們懸壺堂所制的藥丸外面裹了一層糖衣,自然不會苦,齊雲姝不居功,認真地回絕了齊雲朝的誇讚,然後跟他說起宛氏的病症。

「抑鬱症,這是個什麼病,我怎麼以前從未聽說過?」

「你聽沒聽過沒關係,關鍵以後若是有空還是多陪陪夫人才是,陪伴其實就是最好的藥物!」

兩人說著話,經過一處院落時,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陣騷動。

「什麼人,竟然敢在國公府撒野!」

「我找人,讓我進去!」

「沒有帖子,一律不能進,你已經闖了大門,這二門萬萬進不得!」

聽到熟悉的聲音,齊雲姝雙眸瞪在,立刻朝著說話的方向奔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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