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低沉的呼喚聲終於喚醒了累睡著的齊雲姝,她緩緩掀眸,看到熟悉的面容,一度以為自己看錯了。

再次把眼睛閉上,重新睜開,看到的依然是趙景,是,是他來了。她喜出望外,一下子撲進他懷裡,酸漲的眼圈一紅,熱淚湧出。

「唔……趙景你來了!」她情緒外泄,幾乎崩潰。

趙景胸口心口俱是一熱。

胸口熱是因為齊雲姝的眼淚鼻涕全都揩上面了,心口熱則是因為齊雲姝條件反射下的真實反應。

猛然見到他她的眼中沒有陌生,沒有驚嚇,只有激動和感動,他剛剛看得一清二楚,這是她最直接的反應,騙不了人!

所以,娘子是在乎他的!

趙景悄悄轉眸看向床榻,與盯著他們的梁弈銘的目光對上。

他緊了緊抱住齊雲姝腰·肢的手,一臉淡定地轉過頭去,假裝沒看見梁弈銘眼中的無法形容的情愫,也沒有打算提醒此時哭倒在他懷裡的小嬌娘!

梁弈銘看著緊緊擁在一起,像一個連體嬰的兩人,心火直冒。

原本以為經過昨天的事情,證明了雲姝的心裡有他,她在面對趙景時會多少考慮到自己的感受,哪知此刻她完全沒有在意自己的意思,當著他的面就投入趙景的懷抱了。

不,不對,她一定以為他昏睡不醒,所以沒有想太多。

「咳咳……」梁弈銘費力地大聲咳嗽著,他怕咳嗽聲音小了,齊雲姝聽不到。

在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後,齊雲姝果然聽到了,也想起了這個房間裡還躺著一個跟她關係匪淺的重度傷患。

扭頭去看,她探詢的眸光恰恰對上樑弈銘傷感的目光,她知道他醒著,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推開趙景,更沒有朝他奔過來,她一點兒也不在乎他的感受了嗎,她終究還是變心了!

他失落,痛心,難過!

他更加用力地咳嗽,幾乎連肺都要咳出來了。

齊雲姝蹙著眉頭看著趙景,示意他鬆手。

孰不知並不是她不關心梁弈銘,不說別的,光說這傷是為她擋箭所受,她就有責任照顧他。

可剛剛她被趙景抱得很緊,沒有一點掙扎的餘地。

「讓我去看看二皇子,他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齊雲姝能夠感受得到趙景眼中的醋意,所以她在跟他打商量。

「好,我陪娘子過去,好謝謝二殿下的救命之恩,然後跟娘子一起照顧他!」趙景知道他不能做得太過分了,否則會把娘子推得越來越遠!

「你醒了,太好了,可有發燒?藥一直在爐子上熬著,現下已經好了,我給你端來先喝一碗。」齊雲姝看著醒過來的梁弈銘,心裡很激動,忙不迭地招呼他,順帶著想要將剛剛的事情淡化掉。

心想他沒事就好,自昨天他受傷,她就一直擔心他會出意外,還怕他傷口感染髮炎,引起發燒,所以她才一夜未眠。

而現在他醒了,想來是傷勢好轉,也不會再發燒!

「咳咳……我不知道我有沒有發燒,不如雲姝替我探探脈量量額頭!」梁弈銘說著,右手一伸就抓住了她的左手,按在他的額頭上。

額頭的溫度很正常,可他當著趙景的面如此待她,讓齊雲姝像觸了電似的連忙縮回去。

「別……你還沒替我把脈了!」梁弈銘放柔聲音,他很了解齊雲姝的性子,也不強迫她,只溫聲要求,然後用委屈控訴的眼神盯著她,濕漉漉的,就看她心軟不心軟!

齊雲姝見他不像剛才那樣失禮了,便伸手替他探了脈,情況還算穩定!

她鬆了一口氣,接過武力遞過來的湯藥給他喂了,放下碗,誰知梁弈銘微微仰了仰頭要求道:「這藥真苦,還流到我的脖頸上了,你不替我擦擦嗎,就像昨夜我流汗時一樣!」他邊說邊準確地拽住了齊雲姝手腕,直往自己的下巴上放。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得逞,因為陪在一旁的趙景攬住了齊雲姝的纖·腰,及時將她拉了過去。

而他則手執一方白色絹帕橫刺里遞了過去:「內人手腳粗笨,恐怕照顧不好二殿下,不過微臣來替她!」

他說著還真拿帕子去夠梁弈銘的下巴。

帕子還未落下,梁弈銘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連忙別過臉去冷聲道:「已經乾了,用不著勞煩趙大人!」

齊雲姝趁機退開去,只要梁弈銘的脈象好轉了,她就放心了,她可沒興趣成為他跟趙景奪來爭去的導火索!

自此梁弈銘需要什麼,趙景都快齊雲姝一步上前,一副靜候吩咐的模樣,顯得既恭敬又體貼,氣得梁弈銘夠嗆,可偏偏人家做得還讓人挑不出毛病。

他只能拿幽怨地眸子去瞧站在一旁看著卻不出手的齊雲姝。

齊雲姝攤手,表示她也爭不過趙景,而且她是真的累了,站在那裡連著打呵欠。

趙景看不下去,催促她去休息,最後連梁弈銘也不忍心再折騰她了,揮手放行。

齊雲姝回頭看了一眼珠幔輕卷的內室,裡面是兩個男人無聲的鬥爭,她的心裡突然間就沉了下來。

老天爺,她該怎麼辦,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齊雲姝一走,剛剛還熱絡的兩人臉色同時陰了下來。

梁弈銘仰面躺著,雙眸死死地盯住趙景,眼中有著妒意,

以往這個三甲及第的年輕狀元,算是他心中比較滿意的能臣,他多有扶助他之意。

可現在怎麼看他怎麼不爽!

趙景倒是不敢與梁弈銘一般將心中不悅盡數釋放出來,他只是冷淡而漠然地坐在床榻前的圓凳上,目不轉睛地瞧著梁弈銘,毫不迴避他的眼神。

雲娘是他的娘子,誰也別想動,就算他是皇室子弟也不行!

記不清過了多久,兩個長得相似的人一直對視著,誰也不肯退讓。

「呵呵,趙大人果然是年輕才俊,難怪深受父皇恩寵,剛入官場便連升兩級,年紀輕輕的前途無量!」在一波眼神殺之後梁弈銘發現面前這個趙景竟然是個棘手貨,他雖然敬自己是皇室子弟,卻並不懼怕自己,他敢跟自己硬剛,想來背後應是有依仗的,只不知那人是誰!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清醒過來,現在的他可不是現代的梁天,而是大梁二皇子梁弈銘。

他的肩上有著重重的擔子要承擔,不是可以任性的時候,畢竟趙景只有一個,而大梁的皇子卻有好幾個,跟他旗鼓相當的也不少!

如今他好不容易才憑藉自己的努力贏得宮中老皇帝的歡心,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趙景見他瞬間便恢復了二皇子溫文爾雅的君子之風,知道這個男人心中所想的還是手裡掌握的權力。

他垂眸,斂住眼中的倔強,學了梁弈銘笑得溫厚:「二殿下謬讚,微臣能力不過爾爾,當不起如此盛讚!」

當齊雲姝帶著宮中李皇后派來的朴公公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副場景。

瞧見這二人由一開始劍拔弩張到現在的和平共處,了無摩擦,齊雲姝鬆了一口氣,旋即安排起梁弈銘的回京之路。

梁弈銘原是不肯的,他住在齊雲姝的溫泉莊子裡,就有理由光明正大地見她,要是回了京城,兩人分別在不同的府邸中,相見只怕無期。

想到此,他心中甚是難過,可朴公公和武力帶來的消息稱先前刺殺他們的那群強人沒有被抓住,更沒有離開,他們一直都在這附近埋伏著,悄悄地尋找著再次進攻的機會。

原以為這是一個選擇題,到末了,卻發現並不是,只是一個判斷題,離開是正確,留下是錯誤。

馬車起行,武力領頭,梁弈銘在五名太醫的陪侍下,隨著長長的侍衛隊伍往京城的方向而去。

齊雲姝站在莊子門口目送他們一行人遠離,默默地嘆息一聲。

他走了,此時她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釋然放鬆,還是難過不舍?

趙景幽幽地開口:「娘子若是覺得在這溫泉莊子裡住著舒服,便多住幾日,我回去稟告老太爺,什麼時候想回去了,我再來接娘子!」

齊雲姝連忙搖頭:「不必了,本來就沒打算多住,況且國公夫人還在後院裡,今日我得把她送回去!」

她閒得沒事跑城郊莊子裡住著幹什麼?

先前看過暖棚和藥材園子就夠了,回去還得照看生意了!

趙景掩住眸底的暗色輕輕點頭:「也好,那一會兒用了午飯娘子與我一塊兒回京,言才兄先前說收到家裡來信了,岳父一家怕是不日就會抵達京城!」

聽趙景提到岳父一家幾個字眼,齊雲姝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南城鎮的齊家兩老,她頓時就沒了興致!

她想如果不是趙景此番說起他們,她恐怕都已經將他們忘記了!

可是現在趙景卻又提醒著她,他們是真實存在的,而且很快也要來京城!

此後宛氏便過來了,趙景上前見過禮之後,便識相地離開,讓兩人說話。

齊雲姝看他叫走了柳成,行色匆匆的,似乎有些忙碌。

「是什麼人刺殺二皇子?」趙景手指彎曲敲擊著紅木桌面,發出沉悶的響聲。

「屬下還沒有查清楚,看他們的路數像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殺手,但是他們的武器卻是屬下從未見過的!」柳成說著,遞上一支磨得銀光鋥亮的箭頭。

趙景仔細看了看,見到上面隱隱有紅色反光,伸手彈了彈,眉頭微皺:「這是精鋼所制,產自於雲貴高原上的紅土壤中,在太陽底下會呈現紅色。」

聞言柳成道:「主子英明,雲貴高原與南詔接壤,所居之人基本上都是未曾開化的邊民,可他們不喜用箭矢,而喜用彎刀,這個屬下看不大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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