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姝覺得今日的齊月娘很不對勁,臉色紅潤得不像話,在家裡還化著精緻的妝容,而且形容魅惑,像個訓練有素的……歌伎。

齊雲姝的腦海里下意識地湧出這個字眼,雖然覺得把這個字眼放在齊月娘身上有些不合適,但是除此之外,齊雲姝暫時想不到用別的字眼來形容了。

而且每每當她看過去的時候,齊月娘瞧著趙景就是媚•眼含情,粉面含羞,她莫不是想要勾•引趙景?

齊雲姝了悟,不動聲色地看向趙景。

他恰好也看過來,似乎還眸帶懇求,意思是請求她跟他回府。

齊雲姝故意避開,幾次假裝沒有看到他的暗示。

趙景這邊被齊雲姝冷暴力拒絕著,那邊又被齊月娘冷辣辣的眼神鉤搭著,一時之間簡直如同冰火兩重天。

實在忍不住了,上前抓了齊雲姝的手借了齊言才的書房把她堵在裡面道:「娘子,不管發生什麼我們先回家再說!」

齊雲姝原本也沒想鬧騰,她就不是個喜歡鬧的性子,她習慣性用冷暴力解決,生氣了不說話,兀自生氣!

「你口中的那個家並不是我的家!」齊雲姝很不喜歡趙府,那座外表看似華貴的府邸,於她而言卻是枷鎖一樣的存在。

「不會太久了,我們總有一日會搬出去,娘子你信我!」趙景至今為止仍然不知道齊雲姝在鬧哪樣,反正一心想著順著她,再哄回去再慢慢問。

齊雲姝話鋒一轉道:「你今日一大早的去禮部了?」

「先去了禮部後又去了北狄使團!」趙景實話實說。

這事兒是怎麼都瞞不住的,就算他不跟齊雲姝說,後面也會有有心人去她面前嚼舌根,還不如他自己坦白一些。

齊雲姝心情一下子陰了下去,之前就看到他們在那裡那麼親密,這麼快就忍不住想要直接約會了?

齊雲姝臉沉了沉,這件事情已經沒有什麼疑惑了,他們兩人的關係估計已經是板上釘釘了,只是暫時還沒有到跟她公布的時候。

她壓抑著內心的難過,想到她之前在梁弈銘那裡答應過他的事情:「我問你,在青雲山下你是否有安排刺客刺殺二皇子?「

趙景心中「咯噔「一跳,他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齊雲姝,他沒想到過了這麼久她居然會想起問這個問題。

「我們回去說!」趙景不願意在這裡說這件事。

所謂隔牆有耳,不在自己的地盤怎麼都不會安心!

「好,回府!」齊雲姝看他這樣,以為其中有著很大的秘密,便點頭同意了。

夫妻倆與齊家人告別,上了齊雲姝的馬車,車簾還沒放下來,齊雲姝就忍不住催問答案。

趙景指了指外面不知道何時又開始落下的雪花,隨手接了一片在手心。

但是那雪花很薄的一片,入手即化。

齊雲姝別過臉不去看他的小動作,再次重複了一遍她的問題。

「我沒有!」趙景的情緒突然變得極度抑鬱。

他仿佛從齊雲姝的眼睛裡看出了些什麼,大概他這樣說她都未必會信了,若是信他的話,就不會這麼問!

「當時二皇子從北疆回京,只有我們聽到了他回京的時間,再說刺客埋伏偏偏那麼巧的選擇在老太爺送給我的溫泉莊子旁邊……」

「你信二皇子也不信我?」很明顯這些事情應該都是梁弈銘告訴她的,不然她不會想這麼多!

「我不是相信他,我是相信我自己的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就如他跟耶律晴晴的事情。

她都親眼看到了,還能有什麼疑惑的!

趙景見她一副篤定的模樣,心中有些發寒,連否定的心思都沒有了!

兩個人都不說話,馬車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起來。

齊雲姝突然喊停馬車,掀開車簾跳了下去,衝進了紛飛的雪花中。

還沒有到天黑的時候,但因為下雪,天色陰沉沉的,好似潑了墨汁一般。

齊雲姝一身白色披風隱在雪花之中,若隱若現,平添了三分愁緒。

「娘子……」趙景第一時間便追了下來,看她隱在雪花里,肩膀微微顫抖,怕她冷,心裡揪疼,連忙上前從背後抱住她:「天太冷了,回去!」

「我不冷!」身體再冷也冷不過她此時的心。

面前這個男人表面上一副待她情深意重的模樣,但是背地裡卻是一肚子的壞水和秘密!

他就像一汪隱在深山之中的潭水,表面看著清澈純凈,夏日之時飲上一口甘甜沁人,可你若試圖深•入進去,那便冷得刺骨。

「娘子別鬧了!」趙景看她發著小脾氣,將先前對她跟二皇子過於親密的事情暫時壓下,一心一意哄著她。

他抱著的這具身體都有些冷意,再這樣下去,他唯恐她感染風寒,到時候吃苦受累的還是她自己!

可此時的齊雲姝卻遠遠沒有那麼好說話,她有一肚子的疑問要問他,她從懷中摸出一物放到趙景面前,輕輕晃了晃:「你認識這個嗎?眼熟嗎?」

趙景眯了眯眼眸,那枚玉佩!屬於齊國公府的玉佩!

他一直放在兩人臥房書案的抽屜里,以往那麼久,她從未翻看過他的抽屜,估計是昨夜她清理他的東西時看到的。

這也在意料之中。

「娘子你聽我解釋!」

「我等著!」齊雲姝冷靜地看著他,眼神里有著從未有過的淡漠與生疏。

「之前你問我的時候,我的確沒想起來,是我的錯!我答應你,從現在開始馬上去查,一定會儘快查到它的主人!」趙景用心承諾。

儘管他早就猜到了這枚玉佩的主人是誰,但是這個時間節點實在不是戳破的好機會,只能往後順延。

齊雲姝銀牙緊咬,一副發狠地模樣:「好,好。二皇子的事情且先不提,這枚銅質墜子玉佩的事情也可以先不說。

那耶律晴晴了,你那天跟她……跟她在假山里所做的事情我……我全都看見了,你別想再騙我,你這個大騙子,你這個大渣男,花心大蘿蔔!」

她說著情緒大爆發,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無法形容的怒火,從心底深處燒著趙景。

「什麼假山,什麼耶律晴晴,娘子,你就算心裡對為夫有怨,也不必胡編亂造誤會我吧!」趙景也是有氣性的人,但為著哄好齊雲姝一直隱忍著。

他也生氣,生氣齊雲姝今日跟著梁弈銘在逍遙別苑裡賞了一天的影,聽了一天的雪!

想他正忙著,可一收到消息就匆匆把差事放下趕了過來,雖然沒有讓他看到眼睛發酸的一幕,卻也沒有讓他高興的。

尤其先被齊月娘糾纏半響,勾起了火氣,還是看在齊雲姝和齊言才的分上才一忍再忍,若是換作別人,齊月娘恐怕要吃盡苦頭了。

然而娘子並未體諒他,反而一直為二皇子那些舊事往他頭上栽莫須有的罪名。

他的心也累,畢竟不是鐵打的,在朝堂間忙碌,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弄了一天,回來後很想享受獨屬於家的溫暖,然而並沒有!

可這個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無可取代,他如同中毒一樣想要留住她!

怎麼說,在她面前他就沒有脾氣,縱有天大的氣性也能忍下去,但忍是能忍,可也會難過。

他喉頭一滾,近乎哀求地道:「再多的秘密,可我心悅你的事情卻從不曾假過半分。」

齊雲姝現在氣頭上哪裡聽的進去,奈何趙景體溫奇高把她冷的發僵的身體都捂熱乎了,她反手掙扎,一不留神腳下打滑,身形晃悠著眼前一黑失去意識。

趙景看她掙扎怕傷著她本想鬆手,可他一松齊雲姝卻直直往地上掉,連忙攔腰抱住她,卻見懷中人已暈了過去……

「娘子,娘子……」趙景急切的呼喚著,趕著把人抱上馬車催促著回府找大夫。

雪下了一夜,五更時分才停歇,晨間雪亮的陽光穿透過薄薄的的雲霧灑下來,照進玉清院裡,齊雲姝「嚶嚀」一聲睜開眼來,一眼看到趴在床側的趙景。

他睡著了,五官立體,面容俊美,睫毛長長地蓋在眼睛上。

這個時候的趙景真是討人喜愛,沒有算計,沒有秘密,有的只是淡淡的溫暖和寧靜的美好!

齊雲姝忍不住歪著頭多看了兩眼,卻不想她湊得近,鼻息間呼出的氣息打在趙景臉上,他其實早就醒了,在齊雲姝翻身的時候就清醒了,但他想睜眼的時候卻發現齊雲姝在偷看他,為免兩人尷尬,他只能裝睡。

沒想到雲娘一看就看了這麼久,他快要有些裝不下去了!

「你要是醒了,就吭一聲!」齊雲姝看到他不自覺顫動的長睫,還有粗重起來的呼吸,作為枕邊人,她哪會看不出來他已經醒了。

趙景聽話的睜開眼睛,齊雲姝臉上一紅連忙往後退去。

趙景伸手按住她的肩,把她扶著躺平:「大夫說你身子骨弱,又有了……昨日還著了風寒,今日且得好生養著!」

齊雲姝注意到趙景的動作溫柔得不像話,臉上的表情也是柔和寧靜,狹長眼眸中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她眨眨眼睛有些不解,她記得昨日她昏迷前兩個人正鬧不愉快了,他怎麼這麼快就變呢?

「之前是我不對,沒有注意到你的小日子沒有來,看你隨便發脾氣,還以為你是無理取鬧,原來……原來娘子是……我太高興了,娘子!」趙景繼續道。

他一直以來覺得娘子這些日子的脾氣有些怪異,以往她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但是現在卻做了,以往不會說的話,現在也說了。

原來是她身懷有孕了。

來看診的魯老大夫說初初懷上的女子脾氣確會顯得怪異,讓他多多體諒!

齊雲姝心頭「咚咚」直跳,她下意識撫向小•腹,聽趙景這意思,她是有了嗎?

她簡直不敢相信,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趙景,彷徨,惶恐,驚嚇……

這個不在她計劃中的孩子的突然到來讓她完全亂了手腳。

她第一反應是趙景跟耶律晴晴有一腿,她都已經做好了和離的打算,現在有了孩子,怎麼辦?

這裡可是古代,不是現代,流掉孩子無異於找死!

心中的害怕層出不窮,一點一點地從心底深處鑽出纏繞著她,讓她一點一點地陷入內心自己製造的深淵之中。

「不,不,你走開,我想靜靜!」她慌了,亂了,胡亂地推開趙景,蒙頭大哭。

活了兩輩子她都沒有過懷孩子的經歷,就連跟趙景在一起行夫妻之事時,她都小心翼翼地喝了避子湯。

可那一次在滁州時沒有,這個孩子想必就是在那個時候懷上的,粗略算來,已經小兩個月了。

「娘子……」趙景被她那麼強烈的反應驚得嚇了一跳,同時心頭一沉,她就那麼討厭要他的孩子嗎?

京城之中哪對新婚夫婦懷上孩子不高興的,只有她……難道她的心裡終究還是有了他……

趙景騰地起身,雙手十指交握,用了十分的力道,隱隱可見手指骨節都發白了!

眼看著這對夫妻倆因著心裡各自的想法又要再一次把事情弄僵之時,外面響起了一道親切的問候。

「雲姝,我帶國公夫人來看你,現在方便進來嗎?」是蘇芷帶著宛氏來了。

齊雲姝掀開被子,雙眼哭得紅紅的。

趙景壓下心中情緒,抽過絲帕溫柔地替她拭淚,還應著外面,邀請她們進來。

齊雲姝背過身去冷聲趕他:「你出去!」她現在不想見他!

趙景嘆息一聲失落地離開,他跟娘子之間有些事情該說清楚了,再不說清楚,他覺得他恐怕就要失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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