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見秦夫人進來,叫了一聲『嫂子』。商儷媛也跟著甜甜的喊了一聲『舅母』,秦夫人對著秦氏笑,然後又誇了商儷媛一番,隨後才走到秦將軍的身邊坐下,剛落定就對著高位的秦尚書說,「父親,事情都已經準備好了,再過片刻就能用膳了。」

秦尚書點點頭,然後看向秦氏和商儷媛,指著商儷媛說道,「你跟我來一趟書房。」

商儷媛在眾人訝異的眼神中,跟著秦尚書去了書房。

秦尚書的書房很簡單,書架上很多書,只是不知道秦尚書有看過多少,商儷媛自然也不會說傻傻的問出來。

「坐。」秦尚書看著眼前眼中有疑惑,卻克制住自己的商儷媛,招呼她坐下。

秦尚書坐在書桌主位,商儷媛點點頭微笑,坐到秦尚書的對面。

商儷媛不說話,秦尚書也就這麼定定的看著她不說話,不挑起話頭,最終還是商儷媛敗下陣來。

「不知外公單獨叫了外孫女到書房,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哈哈哈哈,」秦尚書爽朗的笑著,「老頭子還以為你真的能忍住不問呢?想必你應該能猜到幾分了」

「不知道外公是想說鄧姨娘?還是鄧家?亦或者是鄧家背後控制的勢力?」商儷媛一連串的問話,倒是讓秦尚書高看了一眼。

「皆有。」秦尚書收斂了笑意,嚴肅的看著商儷媛。

商儷媛這才正視起了自己這個外祖父,在她心裡一直覺得外祖父只是一個將臣,以前是將軍帶兵打仗,後來下了戰場卻又站上了朝堂,成了兵部的尚書,可以說,秦家雖然家族簡單,但是在朝堂中的地位無人能及。

商儷媛既然開了頭,自然就將話說的更明白了。「這是一場秦家和皇家的戰爭,皇家借著鄧家的手,施壓給我父親,我父親如果退讓,那麼秦家必然讓天下恥笑。我父親如果不退讓,呵呵,我父親必定會退讓。」

聽到這裡,秦尚書的眼底閃過一絲詭異的光,「哦?你怎麼知道你父親必定會退讓?」

「年少夫妻,情意再重也會有減少,消磨殆盡的時候,更何況嘗到了權利帶來的好處,那樣的甜頭怎麼可能讓人放手?更何況,在父親看來,他已經位極人臣,自然不願意再在別人面前俯首帖耳,做小伏低了。」

「外祖父覺得呢?」商儷媛把把話題拋回給秦尚書。

秦尚書讚許的看著商儷媛,這個外孫女果然聰慧,短短時日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你說的沒錯,從那日皇上當著滿朝文武對你父親發火的時候,老夫就讓人開始調查這件事情了,果不其然,能讓鄧家設下這樣局的,只能是那位龍椅之上的人。老夫也懷疑過是不是哪個皇子,後來仔細一想,就皇帝的那幾個兒子,不是老夫看不起他們,是他們還不夠資格讓老夫正眼看。」秦尚書眼裡的自信,深深的震撼了商儷媛。

這般謹慎細緻的外祖父,上輩子是怎麼被景墨設下套?導致全家被抄斬的?自己前世究竟漏掉了些什麼?

商儷媛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並沒有注意到秦尚書已經叫了她好幾聲,等回過神來,抱歉的笑笑,秦尚書也不拆穿,繼續說著剛剛說的話題。

「既然事情已經知道了,你可有對應之策?」這時候,秦尚書竟是真心的想知道她的想法,想看看這個外孫女是否真的還能給自己驚喜。

「那位,我們自然是對付不了,現在也不是時候。」商儷媛收斂了心思,認真的回答。

「不過,總能拿下面的人開刀。那位想給鄧家造勢,我父親也順手推舟,也要看御史肯不肯,看天下百姓肯不肯,外祖父覺得呢?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天下百姓的安穩生活是秦家歷代歷世,用命換來的,想要踩在秦家的臉上,也要看他們敢不敢面對天下百姓的唾沫了。」

「既然別人已經布局,自然已經想到了應對之法,小小的流言算不得什麼。」秦尚書毫不留情的潑冷水。

「外祖父可不要笑看了這些流言,有時候比猛虎還厲害呢,不過我們還需要把這些流言上達天聽才行。」商儷媛不在意秦尚書的話,莞爾一笑。

這一笑,倒是嚇著秦尚書了,明明是很美的笑容,怎麼讓他背脊發涼呢?

商儷媛隨後也和秦尚書說了她和大皇子的事情。

「丫頭,你可想好了?和皇家的人扯上關係,可不是鬧著玩的。更何況,現如今我們的局勢和皇家可不是那麼的」秦尚書後面的話,沒有說完,但是他知道商儷媛能懂他的意思。

商儷媛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但是,她沒有別的選擇。

「外祖的擔憂我知道,只是這事我已經決定了。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的。」秦尚書本還想說什麼,可是今日見識過這個外孫女的睿智,也不再說什麼了。

「對了,等事情塵埃落定,外祖可願意帶著秦家致仕?」商儷媛如炬的目光讓秦尚書避無可避。

「秦家一輩子都獻給了戰場,獻給了堯舜。帶兵打仗的理念已經深入骨髓,想遠離這些,談何容易。」秦尚書嘆了口氣,無奈的開口,只怕他們寧願戰死沙場,也不願意避世不見。

那是秦氏一族融入了骨血的驕傲,改變不了。

「外祖覺得整個秦家的人命還比不上那些虛有的東西?更何況,樹大招風的道理不用我說,外祖父現在已經有了深刻的理解,不是所有的上位者都能容忍賢明比自己高許多的家族存在。將軍沒有了可以再提拔,士兵沒有了可以再招募,可是他們的權利是容不得別人褻瀆的。」

「你說的我何嘗不明白呢?現如今是天下太平,老虎身邊豈容他人酣睡。可是一旦戰爭四起,受苦的還是黎明百姓。」商儷媛真的不知道說什麼了。

這般赤膽忠心,一心為民的人,被龍椅上的人這般猜忌,真不知道該說是秦家的悲哀?還是百姓的悲哀?

商儷媛的沉默,讓秦尚書有些不適應。

最終還是妥協,「這事我和你舅舅商議一番。現在還沒到最遭的地步,真到了那一步,老夫自然只能退避三舍。」

商儷媛並沒有因為秦尚書的妥協而安心,因為她知道,現在已經是最糟的地步了,上一世並沒有皇帝出手打壓這一出,而且不久後,景睿就要被封為太子。

那時候皇子間的爭鬥越發嚴峻,景墨的動作也會越來越快。

真到了秦尚書說的那個地步,怕是沒有後路給他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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