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華將宮裡的事跟顧老太太說了。

顧老太太想著就心驚膽寒,「萬一太后不相信你,你這一趟豈不是就將自己搭了進去。」

「不會的,」琅華笑著道,「太后那麼關注和談之事,肯定知道西夏使臣明明都要到了京城,卻為什麼突然又從西夏調來了人,不但接手了之前使臣的那些事,還提出了要與大齊一起聯手抵抗金國。」

顧家總不會憑空編出故事來。

只要今天太后娘娘相信了,從此之後顧家就是太后在西夏的耳目,太后也會維護顧家的平安,所以不論怎麼算,這點冒險都會值得。

不過她到底出了什麼紕漏?

她怎麼也想不出來。

一定是裴杞堂在亂說,故意引著她過去見面。

她和裴杞堂真是前世的冤家,否則怎麼一看到他,她就會氣不打一處來。有時候看他嬉皮笑臉的樣子,恨不得將手裡的東西直接扔在他臉上。

讓他猖狂,讓他得意。

讓他老謀深算的認為她必然會屈服不可。

她就不受那個委屈。

琅華想到這裡忽然有些驚訝,為什麼她會這麼想,她什麼時候受過委屈。

「怎麼了?」顧老太太看出琅華的異樣,伸出手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進宮一天人都繃著,肯定是累了。」

「不累,」琅華笑著歪進顧老太太懷裡,「不知道怎麼回事,我一點都沒覺得累,雖然有些害怕,但還是忍過去了,太后娘娘畢竟比皇上要好說話。」

顧老太太驚訝,「為什麼你會覺得太后比皇上好說話。」

琅華道,「那是因為莊王側妃。」

顧老太太還是沒能明白,「莊王側妃怎麼了?」

琅華想了想才道:「都說她是莊王三番兩次向太后求來的,其實……兩個人之間肯定早就有好感,否則莊王怎麼敢將太后娘娘身邊最得力的女官要走,如果換做一個不通情理的,可能會重重地罰莊王側妃,作為太后娘娘的心腹,怎麼能背著主子喜歡上外人。莊王府和慈寧宮就算走的再近,也不是一家人,所以我說太后比皇上好說話。」

而且更有手段處理身邊的事。

跟一個明白人說話,只要說的是對的,被採納的機會就很高。

「多大的孩子就知道什麼是情真意切……」

顧老太太的話忽然讓琅華臉漲得通紅,她是太放鬆了才在祖母面前什麼都敢說,琅華剛想要向顧老太太撒個嬌遮掩過去。

顧老太太已經道:「琅華,你對陸瑛到底有什麼想法。」

祖母突然這樣一說,就像是突然彈動了琅華的心弦。

「我也不知道。」琅華半晌才道。

明明知道陸瑛是沒有錯的,現在又很努力地在為她著想。可是她對陸瑛的感覺,很難跟陸家所作所為完全的分開,只要想到陸家,那種現世安穩的舒適就蕩然無存。

「祖母,」琅華低聲道,「為什麼人的感覺是那麼的複雜,有高興,有快樂,有難受,有悲傷,對一個人還有喜歡和躊躇,討厭和牽掛。」

她活了兩輩子,好像都沒有將這些弄清楚,「為什麼這些東西,就不能分成對和錯呢?」

顧老太太忍不住「噗嗤」笑出聲,「這才是個十歲孩子的傻話。」

「我也想過等到及笄就嫁給陸瑛,」琅華道,「現在陸家是陸瑛主事,我嫁過去他應該也不會讓我太難做,再說以我的心思,就算陸老太爺、陸老太太想要壓制我,最終吃虧的也會是他們,我會陪著陸瑛熬仕途……可是我現在做不到。」

顧老太太伸出手慢慢地捋著琅華的頭髮,「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你會知道,即便這麼做是錯的,你也會去做,你可以為他辜負這世上所有的人,即便是祖母不答應你們在一起,你也會想法設法嫁給他。」

琅華驚訝地起身看著顧老太太,沒想到祖母會說出這樣的話,「不是應該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應該權衡家族名聲和利益……」

「我們家沒有到賣女求榮的地步,」顧老太太沉著眼睛,「我是看不慣那些官宦人家的作風,出嫁之前先訓女,將臉面看得比什麼都重,即便是女兒在夫家受了委屈,也要讓女兒寬容大度地忍下來。當年我會與陸家定下口頭婚約,那也是因為覺得陸家和我們家畢竟有親,陸老太婆是我的親妹妹,我以為她再怎麼樣也不至於虧待我的孫女,誰知道他們那麼狼心,如果你不喜歡陸瑛,這門親事我們顧家是退定了。」

琅華笑起來,「我也不是不喜歡陸瑛,非要退婚,我就是還沒想明白。」

在感情這種事上,她好像就一直都很遲鈍。

「那就別去想,陸瑛年紀還小,他到底怎麼樣,還要好好看看。」

長輩這樣教育孩子,她們顧家是頭一份了吧。

只要她問到祖母都不會遮遮掩掩,即便認為她年紀尚小,還是將心裡所想說了出來。

琅華嘆了口氣,「所以,有您這樣的祖母,才有了我這樣一個不規矩的孫女。如果我生在別人家,還不知道被打壓成什麼模樣,或許也會像徐謹莜一樣,穿著老氣的衣服,裝作禮數周全的模樣,連笑也不敢痛快笑,心裡話也不敢說出去,有什麼意思。」

祖孫兩個一起笑起來。

琅華從顧老太太房裡出來,天已經黑了。

京城的天氣不冷不熱剛剛好,琅華在院子裡轉了一圈,就回到房裡,剛要躺下,外面就傳來唱歌的聲音。

「太陽出來紅又紅,月亮出來白又白,桃子花開紅又紅,李子開花白又白,觀音的臉頰紅又紅,手裡的玉瓶白又白……」

不一會兒功夫阿莫進來道:「小姐,胡先生喝多了,誰也拉不住又唱又跳,聽說還……」

阿莫不說話了。

廊下的吳桐接口道:「還在院子裡脫衣服……誰都攔不住。」

她記得前世胡仲骨是滴酒不沾的,什麼時候添了這樣的毛病,「胡先生跟誰喝了酒?」

吳桐一時沒了音。

裴杞堂,只要顧家有了麻煩就肯定與他有關。

琅華皺起眉頭,「他還沒走?」

吳桐急忙道:「這也不怪公子啊,是……」

琅華打斷了吳桐,「他人在哪裡?」

吳桐低聲道:「還在小院子裡呢。」

這個裴杞堂,這次她一定跟他好好算算這筆帳。

……

顧家門口,一頂轎子停在那裡,徐松元撩開了轎簾,他應該去拜訪顧老太太,將胡仲骨的事問一問。

顧琅華怎麼就成了佛子,還為西夏使臣講起佛經了。

兩家的關係擺在那裡,他也不能像徐老夫人說的那樣,就與顧家從此不相往來。

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的。

徐松元拿定了主意準備走出來,卻聽到顧家院子裡一陣嘈雜的聲響,緊接著一個徐家的下人就扛了個半身赤裸的人出門。

徐松元皺起眉頭。

………………………………

今天第二章奉上,寫點輕鬆的,鬆弛有度,免得大家看著累。

我去睡了,這兩天真的太累了。明天一早繼續。

請大家為教主投票,教主感激不盡。

感謝青絲宇公子的和氏璧。

另外說個好事,教主的《庶難從命》影視推進了,由華錄百納出品,已經下了劇本,這部劇拍好之後會在網絡和傳統電視台同時播出,喜歡《庶難從命》的同學來慶賀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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