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軍，指揮部。
天才蒙蒙亮，福斯特就被副官匆忙叫醒。
「總指揮官大人，出事了。」
門外的副官聲音帶著些許顫音，這讓本來就睡不沉的福斯特嚇了個機靈。
因為副官會選擇打擾他，要麼是前線珈藍軍有了什麼新動向，要麼就是軍營中出現了一些不和諧的苗頭，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足以讓他提起幾百分的重視之心。
咯吱――
隨意穿戴齊整，福斯特面容嚴峻的打開門：「發生了什麼事情。」
「昨晚上開始，軍中各處陸陸續續出現逃兵。」
副官的額頭已經出現了汗水：「尤其是第十三師團第三旅團的長官擅自率全旅想要逃跑，但是被巡邏衛隊發現，最後直接選擇了突圍。」
「結果如何。」
福斯特跟著緊張了起來。
「第三旅團雖然被全滅……」
副官有些欲言又止：「但是因為有第三旅團帶頭，現在軍中各處不滿的聲音已經控制不住，其中有部分中層軍官抱起團來，想要彈劾您的地位。」
「該死，為何忽然之間反彈力度會這麼大。」
福斯特大步流星的朝著會議室的方向走去，他雖然知道高壓政策會帶來嚴重的反彈，但是這個反彈未免來的太過迅速了一些吧。
明明昨天還是風平浪靜。
但是一夜之間，所有的風向完全轉變，這毫無徵兆的轉變讓他絲毫準備都沒有。
的確如此。
需要知道，帝國軍的全部兵力超過兩百七十萬。
而兩百七十萬相當於一個中型城市的總人口數，大軍所到之處，等於直接在當地拉起了一個中型城市。這也就導致，總指揮官無法事無巨細的關注全軍每一個角落，大多數情況下需要其他核心高級軍官自行治理。
而並不是每一個高級軍官都有福斯特的警惕之心。
因此只要一個環節出現紕漏，就會成為蔓延全軍的導火索，當『大火』燒起來，想要滅火就已經是一件事情困難的事情了，因為輻射面積太大，管控力量嚴重不足。
因此軍隊的數量龐大雖然有龐大的好處，但是相對應的也會暴露出無數的弱點，而這些弱點一旦被敵人利用，往往非常致命。
可以說。
每過一分鐘、十分鐘、一個小時……情況就會惡化一分、十分、百分……
可能在會議開始的幾個小時里，又有幾個團體受到影響，加入到了反對者行列之中。
但是該舉行的會議還是要舉行。
福斯特轉頭向國家安全部，也就是代替審判系統，負責監督全軍的負責人問道：「准將閣下，請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一夜之間全軍會變成這幅模樣！」
「指揮官大人，根據我們的了解，從昨晚開始，軍中忽然傳播起西方已經放棄與帝國的盟約，來年也不會按時入侵東方，協助我們對付珈藍帝國的流言。」安全部長解釋道。
「這種謠言為什麼會有人相信？」
福斯特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早就告訴過你，在這種非常時期，必須鎮壓哪怕一絲一毫的不和諧聲音，為何你們會讓流言傳播到這種程度。」
「指揮官大人，非是我們不作為啊。」
安全部長委屈的說道：「如果僅僅是普通的流言，在我們的管控下，士兵們也不會選擇去相信，只要堵住源頭也就解決了。但是這一次不同，這封文件還請您過目。」
安全部長拿上了一份文件。
這一份文件上的東西不是其他，赫然是百族王國和西方諸國的合約複印件。
其中就包括颳風帝國領土的約定。
一切都可以造假，但是上面的魔法印章是絕對造不了假的。
也就是說，這一份合約是真的？
福斯特被這一份合約驚呆了，他沒有想到西方諸國居然真的和百族聯合王國締結了這樣的合約，這豈不是代表著西方諸國已經放棄帝國，甚至有可能來年冰雪消融後真的不會入侵東方，幫助他們戰勝珈藍軍。
不！
不是很有可能，而是絕對是這樣的！
上面可是清楚寫著如何刮分帝國舊領土。
如果西方諸國不在春末入侵東方。
那麼就代表著他們現在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在自作多情，他們的戰敗和滅國已經成為了鐵板釘釘的事情，完全沒有了一絲一毫的希望。
絕望。
無盡的絕望蔓延開來。
福斯特原本紅潤的臉上已經完全失去了血色……
此刻他哪裡還有一個指揮官應有的模樣，完完全全就像是一個知道自己大限已至，放棄了所有掙扎的老人而已。
「指揮官大人，指揮官大人……」
一旁的副官眼看不對勁，趕緊喚醒了福斯特。
也正是這一個聲音，將福斯特從絕望之中拉了出來。
他先是迷茫的看了一眼周圍，然後才意識到自己是總指揮官，而作為一名總指揮官，哪怕全軍崩潰，他也絕對不能倒下，一旦他選擇倒下，那麼底下的人要選擇相信誰？
放下手中的文件。
福斯特的臉上前所未有的嚴峻。
他終於明白為何一個流言會在一夜之間蔓延到這種程度。
一般而言，流言這東西是經不起推敲的，而且影響力也十分有限，隨著時間的推移，流言的影響力就會越來越弱，最後直到消失。
但是有證據的流言就不一樣。
連他這個總指揮官看到這一份證據的時候，都會心生絕望，認為帝國已經完了，現在與其對抗珈藍帝國，不如直接選擇投降，何況是中低層的士兵們？
不，不僅僅是中低層。
福斯特帶著恐懼的表情看向坐在會議桌兩旁的一個個高級軍官，難道……
不等他繼續思考下去，福斯特最害怕的事情果然發生了。
只見最先接觸情報的安全部長帶起頭來：「總指揮官大人，這一份文件的真偽想必您心裡已經有底了吧。也就是說，西方諸國已經瞞著我們撕毀了同帝國的盟約，來年也不會來幫助我們，在沒有他們幫助的情況下，帝國的滅亡將會成為事實，因此我認為再做無意義的堅持，只會讓平民和軍隊徒增傷亡，下官肯請您向珈藍軍投降。」
「下官肯請指揮官大人向珈藍軍發起投降。」
「指揮官大人，我們已經輸了。」
「沒錯，指揮官大人，帝國已經徹底沒有希望了！」
「您贏不了維迦・聖羅蘭的。」
「……」
會議桌兩旁，一個個軍官陸陸續續的站起來，咄咄逼人的言語逼向了福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