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軒轅集,讓李萱兒看到了救父親的希望。

可當車隊在天黑之前,趕到南五台山腰的時候,他們意外遇到了另一個人,那才更是「巧遇」。

南五台寺廟有幾座,此時,竹林寺方丈帶著僧眾在山門外迎接。山不高,從山腳下到山腰,這一段路坡不大,馬車費點力,還是可以上來。

夕陽西下,山風漸起,氣溫也比白日裡低了許多。李萱兒和李雪晴下車的時候,都披上了披風。

李萱兒下車就看到前面幾個人在行禮,兄長還看著她的方向,那群人都朝她看過來。

暮色之中,李萱兒看清了站在方丈身邊的人是誰,心裡如草原有一萬隻羊跑過:

那人竟是自從莫名其妙被打一頓,就消失在人們視線中,閉門養傷的十七叔棣王李惴!

李萱兒忙上前去給棣王行禮道:「萱兒見過十七叔。您怎麼會在這裡?」

棣王笑道:「這話應該是我問你們才對。貫休和尚遊歷到京城,被我遇見,他說受慧寂禪師相邀,到南五台參加中秋詩會,本王一向愛詩如命,沒理由不來啊?我們昨日到,你們今日就來了,這可不是巧?」

「的確是巧,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們一同上山。」

李溫、鄭顥心裡都有一個共同的疑問:阿哲、阿楠他們早兩天就到了,若是看見棣王在這,無論如何都會叫人送信回去,而他們卻都沒有。

「竹林寺的禪房比較分散,老衲與王長史、楠掌院商量過,鄆王殿下、公主殿下和幾位女菩薩,住在紫竹林,其餘幾位施主,要勞煩你們到前面棲隱居下榻。」

棲隱居是讓那些不剃度,但又常年在此處歸隱的居士們,修禪居住的場所,離紫竹林有兩里地。

鄭顥臨走前,低聲對李長風說:「棣王來得蹊蹺,你多留意。」

「禪房全是獨立的,若是有人走動,應該很快發現。就是公主住的那間,裡邊比較寬敞,但有一面剛好靠山。」

李長風一到,就進去把住的地方走了一圈。棣王雖然出現的突然,可他沒有傷害鄆王的理由啊,李長風心裡還是覺得,老鄭有些疑神疑鬼。

忽然他感覺腰帶一墜,不由心中苦笑:跟你倆做兄弟,就是等著被你倆欺負的!

小沙彌領著領著公主到了山邊的一個小院,合什道:

「女菩薩請進,門雖小了點,裡面住的地方寬敞。長老們閉關修行也是在這裡,所以既清凈,又乾淨。女菩薩看有什麼需要的,儘管過來找小僧。」

李雪晴點頭道:「你且退下,不明了再過去叫你。」

進了一個很小的門,才發現裡面真的很寬敞,除了主殿,配殿還有兩間,小院中間有個石雕香鼎,院裡雖沒有樹,可石山縫隙里長出來的樹木,都張牙舞爪的將樹枝伸如小院,倒也生動得很。

劉碧如暗暗鬆了口氣,剛才領著她們走到這個角落,一看那院門小到只能一人通過,她的心裡就開始惴惴不安:

這麼小的地方,卻要她們這一群人都住這裡,莫不是要她和婢女們睡在一起吧?李雪晴雖是出身相府,可她家早已凋零,她能委身做婢女,自己和她可不一樣。

還好裡面別有洞天,她和兩個婢女住一間配殿,剛好。

李雪晴沒帶婢女,她很清楚晁美人挑她來的用意,就是讓她照顧萬壽公主。出門的時候,她發現崔公子同行,已經欣喜若狂,幾天相伴,總有機會向他單獨道謝。

她們正四處看,楊懷信帶著內侍們,拿著她們的行李進來了。婢女們嘰嘰喳喳的,認自己負責的東西。

楊懷信探頭到主殿里看看,又上下打量里外的環境,走到李萱兒身邊說:

「沒想到裡邊還不小。只看那個門,還以為我們走錯了。」

李萱兒點點頭:「李司苑和我住,靠門的那間配殿分給你們。」

楊懷信展顏一笑:「多謝公主體恤,內侍衛出門哪有還住營房的?我們只有四個人,睡廊下就夠了,還便於警衛。」

「棣王住在哪裡?」

「趁她們收拾東西,我帶您出去走走?棣王、鄆王,兩位殿下住的都不遠。只是這裡在山邊,看不到他們。」

李萱兒點點頭,叫了李雪晴,她看劉碧如正站在門口無聊,也邀她一同去。

沿著石板路出來,就是大片的紫竹林,山風拂過,竹葉沙沙作響,加上風裡若有似無的香火味,還沒有念經,就已有了幾分禪意。

難怪那些居士要到佛門聖地隱居,相較而言,長安城裡寺廟,更多了些許世俗氣。

「萱兒,坐了一天的車,你們還不累?」

天已經蒙蒙黑了,又不足以掌燈籠,棣王若是不叫她,她還真沒發現樹下還坐著人。

「十七皇叔,婢女還在整理房間,我們出來走走。您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侍衛呢?」

棣王笑道:「我看風景,要他們做什麼?你來,皇叔指給你看。」

萱兒疑惑的走過去,順著棣王的手指方向望去,只見青灰的天幕之下,幾座凸起的山峰如剪映一般,遠在天邊,又近在咫尺,它如黛的輪廓,有種令人窒息的感動。

「皇叔……」

「這五座山峰,就是五台山的由來。太宗懷念山西五台山,便將這裡命名為』南五台』,後來,為了方便太后,又在長安城裡建了』五台寺』。可除了一個個相同的名字,已經回不去了……天朝,回不去了……」

李萱兒的心裡,瞬間出現了,前世長安城被黃巢屠城時,刀光劍影,哀鴻遍野;滿地白雪,盡成紅泥。

天朝,回不去了……

她的兩行熱淚,決堤而下。

這讓棣王有些驚詫,他有些手足無措,萱兒不是別的女人,哭了可以摟在懷裡,愣了半天,他才想起從懷裡掏出一條帕子,笨手笨腳的想替她擦拭。

「人人都誇你父親是盛世明君,你……為何會哭?我沒有女兒,不知道女兒哭起來,會讓人如此慌張……」

棣王的聲音漸漸小了,萱兒卻清楚聽出他的難過。

難道自己誤會他了?

那些藏在樹幹里的火藥與他無關?

十七皇叔,並沒有做過對不起父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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