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公主明里暗裡鬧了一天,果然有成效。

之前已經遞到宗正寺,等著查對生辰八字合不合的庚帖,都找各種理由要了回去:

「我兒昨日做夢,說今年定親會走霉運,我們可不能害了公主。」

「我家昨日來了只虎斑貓,公主屬猴,只恐對公主不利。」

反正庚帖還沒到交聖人手裡,說什麼都可以。

這事在長安城裡,除了聖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晁美人一早到了承歡殿,萱兒還躺在床上做美夢,聽說母親來了,忙翻身坐起問道:「今天是初一,還是十五?」

每月初一、十五兩天,母親要帶她去興慶宮給太后請安。

「你真是成天搗亂鬧事忙糊塗了,幾日前才去請的安,哪來的初一、十五。」晁美人嗔到。

萱兒朝母親扮了個鬼臉,「啪唧」的又倒在床上,自在的伸了個懶腰,嘟囔道:「嚇我一跳,還以為請安又要遲了。」

晁美人坐到她床邊,肅色問:

「你老實對阿娘說,你前兒胡亂花的錢,是不是鄭三郎給的?那些流言蜚語,是不是真的?」

「錢......錢是......」

她的錢是馬元贄金庫里拿來的的,這沒法說啊,只好胡亂混編道:「我買的東西,又讓楊將軍替我賣了才去付的錢。沒虧,還賺了......那麼一點點。」

看著她比出來的小指頭尖,晁美人鬆了口氣:「還好你不是用他的錢,和他一起演戲給你父親看。若他這樣無視女子的名節,那鄭三郎也不是什麼好人。」

「他是好人!不是他讓我這樣乾的,阿娘,他還救過女兒的命呢。」

萱兒使出她的殺手鐧,抱住母親膩啊膩的。

「這事你可想好了,將來父親問你,你要怎麼說。」

「想好了。我就說,我要過了十八才嫁......我還小,不想這麼快嫁人生孩子......」

這倒是真的。萱兒小時候,親眼見八郎的母親生產時死去,林御女生產時才十六歲,太醫說,御女年齡太小,自己都沒有完全長成,骨盆還不適合生孩子,所以才導致難產。

八郎從小沒有母親疼愛不說,還成了剋死母親的孩子,否則元妃還不早收了他?這在後宮也不是什麼秘密。

晁美人拍拍她的手背說:

「你若在乎他,就別給他留下什麼讓人彈劾的口實,這才是幫他。好吧,十六歲不想出嫁的人也該起床了。母親聽說,宗正寺今天就要把審核通過的庚帖,送到你父親手上。你這麼胡鬧,居然沒把人全都嚇跑,這人也是奇才。」

「不會吧?阿娘,您快去替我打聽打聽,還有哪個不怕死的。」

李萱兒嚇了一跳,這都不行,難道她真要嫁給不喜歡的人?

宗正寺還真的交了一份庚帖,此人是光祿寺主簿的嫡長子張旭。今年二十歲,是個秀才,尚未入仕,帖子上寫著:身高七尺,眉清目秀。

「嗯,不錯,二十歲已經是秀才了,再多打磨打磨,應該會有建樹。」聖上暗暗鬆了口氣,真怕一個應招的都沒有,他豈不是很沒面子?得這一個秀才也不錯。

他將名帖遞給楊安道:「楊安,你親自去張府考察,看看張旭各項條件是否相符,相貌人品如何。」

這是天朝招駙馬的基本流程,平時都是內侍省去做,當今聖上是第一次嫁女,這個張旭又不像鄭顥,是自己原就認識的人,所以聖上才讓信得過的楊安去核對。

承歡殿里,萱兒聞訊大哭起來:「那個叫什麼張什麼旭的,你是不是眼瞎加耳聾啊!這樣的內人你也敢娶?」

「現在就剩這一根獨苗,那還不直接入選了?還不如原來多些選擇……」木香嘟囔道。

扎心了……萱兒正要繼續哭,她突然想起,某人說過,有污點參他一本,沒污點也可以打一頓,頓時又生出希望:

「快讓莫安出去告訴鄭博士,我就沒見過這麼找打的人!」

崇光書院臘梅樹上,早早就有喜鵲在叫,阿墨笑道:「郎君,準是有好事了,該不是聖上一張庚帖也沒收到吧?」

「就你會說。門口有動靜,去看看,是不是李義山過來了?」

阿墨領著人進來,不是李義山,是莫安。

「鄭博士,我們公主流了幾桶眼淚,哭得眼睛都快瞎了,她讓我來告訴您,說有位已經對過生辰八字的張旭,今天聖上已經叫人去府里核實了。」

核實?那就是開始走三書六聘的流程了。

阿墨摸摸腦袋,又看看院子裡的臘梅樹,邊往樹上扔小石子邊罵到:「臭鳥!還以為你是喜鵲,搞了半天是個老鴰!」

鄭顥接過那張寫得了了草草的姓名,想像她心慌意亂又有些惱怒的樣子,有些心疼的說:「你回去告訴公主,別哭了,天塌下來有我頂著,會有辦法的。」

莫安走後,阿硯、阿哲都派出去了。

可奇怪的是,阿硯過去打探了一番,居然張府周圍的人都不怎麼了解張旭這個人。

「只知道張主簿的嫡長子,確實是叫張旭,可他是怎樣一個人就沒人說得清,應該是平時就比較沉默。郎君,我得混進去張府看看。」

鄭顥點點頭:「你去找蕭寒,看看他那裡有什麼消息,謹慎行事。我去查查他是哪年考的秀才,在哪個學府讀的書,那裡應該會有些他的資料。」

阿哲回來了,他問到是楊安上門核查,同去的還有個聖上身邊的老女官,她去給聖上掌眼。

「郎君,這個張主簿平日裡並無貪污受賄的記錄,有些難辦啊。」

阿哲知道,以郎君的品行,他絕不可能僅因為人家要娶公主做駙馬,就把人家臉劃花,腿打折。

這叫不講武德。

阿硯剛才也說,張家在街坊鄰居里,挺默默無聞的,也沒聽說他家為非作歹,禍害鄉里,咱們也不能說是去除暴安良。

「嗯。我會去和他擺事實、講道理,現身說法、言傳身教,讓他遠離公主保平安。若是再不聽,把他丟到花樓關上七天七夜,就算他潔身自好,也沒人會相信。」

鄭顥說得行雲流水,鎮定自若,理所應當。

阿哲:郎君,你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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