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駢本是神策軍兵馬使,這次剛被任命為左神策軍將軍。
結交呂用之,被他誆騙得團團轉,最後被部下殺死,那是他做了節度使之後的事。
一股熱氣從李萱兒的背後湧來,跑得渾身冒汗的鄭顥站在她身後,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一行排得長長的隊伍,他低頭問道:
「怎麼了?這些人在排什麼?」
萱兒回過神來問:「十五找到了嗎?」
「它竄到樹上去了,受了驚嚇,就連阿硯上去,它都要反抗。沒辦法,我也上了樹,這才把它抓了下來,我的袖子差點被它撕掉......」鄭顥苦笑到。
萱兒忙往他的手臂上看:「只是袖子嗎?手臂有沒有受傷?」
「沒受傷,這隻手臂剛才有仙女枕過,沾了她的仙氣,自然受庇護。」鄭顥嘻嘻笑道。人前一本正經、不怒而威,背後就成了撒嬌賣痴的少年。
萱兒朝他翻了個白眼,朝人群努努嘴:「你怎麼跟裡面那位一個德性?他就是這麼夸自己碰過仙人的仙手,保一個月的符籙二十文錢,保一年的,只要二百文。不但可以辟邪避禍,還能包治百病!」
「有那麼厲害?」
「走,我們也過去請一張。」萱兒拉著他往人群里走。
鄭顥笑道:「你信這個?鬼畫符誰不會?我在白雲寺養傷的時候,閒著沒事,軒轅集就給我們講那些假道士常用的騙術,你要喜歡,回去我給你畫十張八張。」
「那道士就是我剛才說的呂用之,你有沒有興趣?」萱兒眨眨眼笑道:「我們去砸了他的招牌,省得他到處害人。」
原來如此。鄭顥護著萱兒,朝圍著的人群里擠去。
「不要急,不要急,只要帶夠了錢,人人都能請。」那道士正坐在桌前,拿著一直蘸了硃砂的筆,在黃紙上飛快的畫著蚯蚓一樣的字符。
「哎!你們憑什麼插隊?這裡人人都是求符籙的,到後面排隊去!」旁邊有人不滿的喊道。
「就是!到後面排隊去!」
鄭顥從懷裡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子,往呂用之面前一放,笑道:
「憑什麼?就憑我的錢袋子。呂道士,若你真能替我畫出一道靈符,這袋錢就全歸你了。」
呂用之眼睛一亮,忙將桌上的錢袋往自己面前挪了挪,陪笑道:「這位郎君丰神俊朗,一看就是位大富大貴之人。貧道這就給您畫!」
他另拿出一張黃紙,一小盒金粉,彈了薄薄一層到硃砂里,笑道:「郎君請看,這是有靈力的金粉,金粉加持,符籙神力無邊。」
他正要用筆去蘸金粉硃砂,卻被萱兒攔住了:
「且慢,誰都知道,撒豆成兵,靠的是撒豆的人。我還沒有見識過您的法力,叫我如何相信您的符籙到底靈不靈?」
擠在旁邊看熱鬧的人幫忙答到:「靈的!呂道士的道法特別靈!他能看到未來會發生的事情!」
「哦?比如說?」
「比如說他預言從今年起,天朝會有兵亂,你看前段時間,京城不就被叛軍圍城數日嗎?這還不准?」那人信誓旦旦為呂道士作證。
鄭顥和萱兒對視了一眼:
他們的記憶里,前世確實是從今年開始,天朝各地陸續發生兵亂,明年更是發生了六起之多。他是碰了狗屎運了,猜的那麼准?
「貧道不瞞二位,剛才你們看到的猛獸當街跑,這就是個凶兆。天下大亂,就在眼前。你們若想看看貧道的法力,那也不難。」
呂用之站了起來,從身後的木箱裡拿出一隻紙龜,對旁邊的小道說:
「師傅要捉妖,去端一盆水來。」
鄭顥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暗笑:軒轅道長說得真對,果然有紙龜捉妖這一招。他輕輕拽了拽萱兒的袖子,萱兒會意,兩人一本正經的等著看他捉妖。
等他徒弟端來了水,呂用之便將紙龜浮於水上。他拿出一把桃木劍說到:
「剛才那隻豹子就是身上有妖魔附體,才會從深山裡跑進長安城,這妖,現在就在城中,待貧道將它拿住。」
大家聽他這麼一說,覺得好有道理,若不是妖魔驅使,怎麼會在鬧市中看到一隻到山裡都難見蹤影的雲豹?
圍觀的人七手八腳把周圍的東西移開,留出一塊空地,看呂道長捉妖。
呂道長也不客氣,站在水盆邊舉起桃木劍說到:
「待貧道拿住那妖,便將它附在這隻紙龜上,紙龜在水裡游,那就是妖已在上面,貧道燒了紙龜,妖也就形神俱滅了。」
他嘴裡念念有詞,桃木劍在空中左劃右劃,終於大喊一聲:
「中!」
接著便將桃木劍指向水盆里的紙龜。可等了一下,那紙龜仍然一動不動,呂用之吃了一驚,連忙悄悄往四周看,他是在找他的小徒弟。
小道士站在李萱兒旁邊面部抽搐,直朝自己師傅努嘴。
呂用之知是出了狀況,連忙解釋道:「這隻妖太狡猾,貧道剛才明明已經抓住它,卻在離劍的時候,讓它跑了!」
「啊?那可怎麼辦?」
「它會不會留在我們永興坊不走了?」
「不會吧?那誰敢住?還是求呂道士畫符吧......」
「慢著!我有辦法可以捉到這妖。」鄭顥笑著走上前去,拿出一個小瓷瓶,拔出塞子,將裡面淡黃色的粉末倒入水盆中。
片刻之後,那隻紙龜便在水裡游起來,就像是活了一樣。
呂用之臉色煞白,他已經認出來,鄭顥手裡拿著的小藥瓶,是他自家的,按說,小道士去打水的時候,就應該將這粉末悄悄化在水裡,怎麼會......
鄭顥在大家的驚嘆聲中,將手裡的瓶子舉起來,讓後面的人也能看到,他朗聲道:
「呂道士根本就不會捉鬼,他這隻紙龜,是用雄狗膽、鯉魚膽塗抹後晾乾,放在摻有這種煉製的藥粉的水裡,水就會發生震動,看上去,紙龜就像在游水一樣。我說得對不對,呂道士?」
話音剛落,人群外傳來了官兵的聲音:「讓開!讓開!金吾軍拿人,閒人迴避!」
這是阿哲帶著金吾軍來了。
鄭顥指著呂用之道:「就是這個假道士,剛才妖言惑眾,說什麼即將天下大亂。在場的各位都是見證。」
前面花了銅錢買符籙的人不幹了,紛紛撲上去:
「騙子!你這個騙子!還我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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