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顥含笑道:「既然你是有本事的,那就留下來吧。只不過,公子身邊不需要你,有位李娘子身邊缺個婢女,你願不願意?」

崔公子瞟了鄭顥一眼:你是我肚子裡的蟲子?

誰知沅娘搖了搖頭:「我就是要找公子報恩的,和那位娘子沒關係。」

「可那位娘子和公子有關係啊。」萱兒忍不住笑了,她指指張夔說:「她是這位小郎的阿姊,你說有沒有關係?」

沅娘記得,在客棧大堂,小郎向公子求救,在夾道里,公子交代小郎要做些什麼事。嗯,好像是有關係。

於是她鄭重點頭道:「既然李娘子與公子有關係,那我願意。」

雪晴正在專心練著刮刀,張夔和崔瑾昀帶進來一個小娘子。說了原因,她連忙去找木藍,萱兒告訴她,木藍替沅娘買衣服去了。

「你練得怎樣?這事急不得,只有這兩三天的時間,做不到也沒什麼奇怪。」萱兒拉著她的手,她右手握刀的地方,凹下去一個深深的印子。

雪晴笑道:「這刮目術,說精細也精細,說容易也容易。你記不記得我們女子掛掉眉毛重新畫的時候,刮眉用的是什麼方法?」

萱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我在宮裡的時候,我們宮女之間,都是相互幫對方刮眉。而我比較孤僻,我都是自己用刮刀,單手慢慢刮。因為鏡子照不清楚,我都是憑感覺。今天,我在自己的腿上練了很久,就是讓腿告訴手,力度合不合適。」

雪晴微微笑道:「明天打好的金篦就會送」

(今天玩瘋了,很快替換~)

庚子年臘月。大雪。

長安城裡,卻沒了往年冬季的靜謐純美,到處是慌亂逃竄的人群,亂軍所到之處,刀光劍影、血流成河,白雪成了紅雪,紅雪成了紅泥。

臘月五日,天沒亮,五百神策軍護著聖上倉皇逃出長安,前往蜀地避難。

聖上一走,城裡立刻亂了套,王公貴族的庫房,成了平民砸搶的目標。

貴族們如驚弓之鳥,完全顧不上這些身外之物,只想著趕緊出城,隨僖宗逃難,只要聖上保得住,他們還有一線生機。

可惜,大多數貴族還沒來得及出城,黃巢軍先頭部隊就已經殺進城,以最快速度,封了所有城門。

次日,降將金吾大將軍張直方,出迎灞上,恭恭敬敬將黃巢大軍迎入京城。

兩天後,這位獲得黃巢嘉獎的大唐降將,卻在承天門外,身首異處。

「死狗奴!竟敢詐降?區區一個金吾將軍,家裡藏了三百人?」一個反軍將領狂笑道:「沒想到吧?藏得那麼辛苦,不過是多活了兩天。」

他回頭看看那個垂手斂目的告密青年,叫到:

「王朝安,你過來認,把李唐皇室統統給我拉到前面。」

四周靜悄悄的,連北風也屏住了呼吸。

只見王朝安深吸一口氣,昂首向人群走去。

這群人有男有女,他熟悉得很,他出身太原王氏,身居四品金吾副將,本就是他們中的一員。

他要活,就顧不上別人死不死。

「他!於琮,廣德大長公主駙馬。」

「他!蜀王李佶,僖宗的三皇叔。」

王朝安看到一個人,眼光瞬間變得惡毒,他指著被大家擋在身後的一個女人大聲說:

「她!長安城最出名的貴女,萬壽大長公主李萱兒。」

「女人?女人讓她自盡。去點男人。」

王朝安轉身向反軍將領跪下道:「將軍,此女狡詐,當立斬。」

「無恥!」李萱兒撥開擋著她的人,走到前面,不屑的對王朝安說:「你不過是想替你母親出口氣罷了。」

那將軍拔出佩刀,走到已經站出來的幾個人前面,手起刀落,於琮、李涇幾人還沒來得及叫,頓時人頭落地。

他走到李萱兒面前,上下打量著她笑道:「本將軍倒要看看,一個老婦,有何本事?」

李萱兒裡面穿著男裝翻領袍袴,外面披著一件厚厚的裘皮大氅,梳了個簡單清爽的高髻,髻上簪著金箔珠花,毫無逃跑的狼狽。

她抬手扶了扶自己的髮髻,輕柔笑道:

「別的本事沒有,卻有本事,不會讓自己死在一個反賊的手上。不信你過來,我把長安城的秘密說給你聽。」

秘密?那將軍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了兩步,李萱兒作勢要對他附耳說話,旁邊的王朝安大叫道:

「將軍小心!」

可惜,李萱兒的手已經握著一根金簪,飛快的向那反將的脖頸刺去。

「殺......殺......了她......」

沒等旁邊的軍士衝過來,李萱兒撿起剛才那把,砍過自己親人頭顱的刀,往脖子上一抹,親人的血,就這麼匯在了一起。

李萱兒倒下的時候,她身後的人群中有人聲嘶力竭喊道:

「殺一個夠本!」

頓時,幾百人喊聲雷動,向離自己最近的反軍士兵衝去。

千羽齊發,僖宗朝的幾百高官皇族,幾乎同時倒下,刺眼的鮮紅,瞬間染遍了承天門外的雪地。

只可惜,漸漸被大雪覆蓋的李萱兒沒有看到,離她不遠處的王朝安也翻著眼睛,倒在雪泥里。

「轟隆----啪!」

李萱兒飄飄忽忽,像是死了,又像是活著。

忽然就被這響雷炸醒了,她心裡覺得奇怪,臘月里怎麼會有響雷?

定是老天怒了。

雨水不斷澆在她的臉上身上,仿佛將她流盡的鮮血,又注回她身體一般。

她慢慢睜開眼睛,一個閃電炸亮了夜空,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這不是承天門外,也沒有茫茫白雪,自己穿著鵝黃窄袖春衫、碧色襦裙,正狼狽的躺在麟德殿的台階下。

「啪!」又是一道閃電,所有的記憶隨著雨水砸在李萱兒的身上。

不,不對!我的記憶怎麼多了?

好些自己根本沒有經歷過的事,也在這具身體里。

我......這是怎麼了?這具身體......不是李萱兒?那我是誰?

她茫然的摸摸自己的臉,飽滿的臉頰,完全不是不惑之年的自己。

旁邊跑過來一隊巡邏的內衛,領頭的是個精幹內侍軍人。

「萬壽公主,您怎麼躺在地上?末將右辟仗使王忠實,我送公主回承歡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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