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比日拉迷上了射彈丸,可惜他的手小,手指沒有力,楊懷信答應為他另外做一把,弦上帶皮的彈弓。

「阿烏,明天我們還能來鄭府嗎?」

曲比阿果搖頭道:「明天不行,王上繼位大典結束後,還要要去獵場,阿烏要去獵場戒備。」

「哦……」日拉一臉失望。

萱兒卻來了興趣:「獵場?要去打獵嗎?我可不可以去?」

「可以是可以……不過,阿果勸娘子別去……太殘忍了。」阿果吱吱唔唔,也沒說清楚。

不過他們也沒在意,以為阿果是擔心,萱兒看到動物被射死會不忍心。

南詔女子的百褶裙,裙擺非常大,這倒方便了騎馬。

繼位大典萱兒沒去,她只關心南詔王的詔書上,是不是已經正式使用了「祐胡亥」這個名字。

她一早上就在看楊懷信替曲比日拉做彈弓。

「彈弓的隱蔽性更強,不如將他們的螟弓改了弓弦,既可以射箭,又可以射彈丸,我們大家都練練。」

莫安說:「府里只留下三十人,其他人都去了莊上。我們練箭地方不夠大,但是練彈弓就夠了。」

他們把阿哲叫來,幾個人在後院,搗鼓將他們的小弓改成彈弓。

「明天還要回來一些僕人,這些都是南詔人,郎君說,擔心混進姦細,全部放在外院,府里的武器也要做些限制,這彈弓倒是挺合適,沒有點功力,就算會用,也殺不死人。」

改造好了幾把弓,大家找了些石子泥丸來試,果然比箭更難控制。

玩了一會兒,周釗趕著馬車回來了。

鄭顥見了萱兒,臉色有些難看。

「怎麼?大典出問題了?」

「沒有,很順利,只是,下午的獵場你還是別去了。你知道他們是怎樣打獵的嗎?實在太殘忍了……」

萱兒心中一緊,緩緩道:「難道……是……奴隸?那我更要跟你去,我怕他們會逼你。女人,有時候可以耍賴,有時還可以暈倒。」

鄭顥握著她的手,將她輕輕攬在懷裡:「回來的路上我已經想到了,他們不逼我,我還要逼他們。你跟我去也行,穿男裝,下午獵場應該不會有女人去看。」

他看了看他們改造的彈弓,笑道:「這武器好,把這塊皮子再剪窄一點,晃眼看不出就最好。」

挑了幾把弓箭,鄭顥帶著萱兒、懷信、阿硯、阿哲四人,坐著牛車、騎著馬往獵場走。

到了城外的一個土山旁,高高的柵欄擋住了視線,看不出裡面是什麼狀況。

曲比阿果看見他們的牛車迎上來,卻沒想到李萱兒也從牛車上走了下來。

他表情有些尷尬,低聲說到:「山上有休息的竹樓,您的人不在身邊,您千萬不要一個人進去。」

「我會跟在郎君身邊呀。」萱兒有些奇怪。

曲比阿果有些吃驚的說:「郎君沒有告訴您?他要下場狩獵的啊……不過您還有幾個人,等會關了門,我也會上去,有事您可以叫我。」

鄭顥走過來,笑道:「多謝提醒,阿硯牽馬進場,我們先上山,懷信和阿哲會跟著我娘子。

既然選擇留在南詔,它陽光的一面,或是陰暗的一面,我們都需要知道。」

上了山,他們一眼就看到華蓋之下的王上。

世隆……不,祐胡亥看上去有些緊張,他經常用鞭子打人,不過,下獵場他還是第一次。

「拜見王上!」

祐胡亥回過頭來點點頭,眼光卻停在萱兒臉上,他遲疑了片刻,還是露出來笑容:

「你來了。來,站到元身邊來。」

鄭顥走了過去,讓萱兒站在自己身邊。祐胡亥很久沒有見到萱兒了,心裡有些微微激動,這種情緒,竟把他心中的恐懼沖淡了。

鄭顥估計錯了,山上並不是沒有女人來,這種場合怎麼會讓,激勵男人雄性荷爾蒙爆發的女人缺席?

在王上身邊,那些貴族男人身邊,都站著些貴族女人,也許她們並不會覺得殘忍,因為在她們眼裡,等會要從柵欄里放出來的俘虜奴隸,和一隻羊沒什麼區別。

「王上,等會您要開第一箭,這一箭開好了,您的未來都會戰無不勝。」王嵯巔在一旁道。

親衛將弓箭遞到王上手裡。

阿莫阿薩對著山下搖了搖手中的旗子,山下的軍士立刻跑到了獵場左側的柵欄旁邊。

五百步開外,右側的柵欄門也打開了。

奴隸們要做的就是拚命的跑,能跑到對面的柵欄里,就算是活下來了。

當然,今天他們要來回跑上好幾次。

被射死的往往是那些體力差,或是運氣差的奴隸,在南詔貴族的眼裡,這種奴隸被淘汰,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放!」

阿莫阿薩高叫著,手中的旗幟猛的往下一揮。左側柵欄里「轟」的跑出來了一、兩百號人。

山上欄杆邊站著一排貴族,他們有人手上拿著自己的弓,可都沒有箭。

因為今日場中的箭,全部由王上的親軍管理,現場的人不少,就怕管不住,暗箭傷人。

所以此刻只有王上一個人拉著弓。

他呼吸急促,手也微微發顫,這一箭出去必須射中,否則就是失了王威。

祐胡亥有第一次殺人的恐懼,但更多的是,怕自己運氣比奴隸的還差……

只見李萱兒在旁邊自言自語道:「我也來試試,這種小弓好不好拉。」

她拉空弦,當然不會有人阻攔她。

誰也不信空弦能射死人。

「王上,您比劃那麼久,奴隸都要跑光了。難道負排軍將師傅,沒教會您射箭?」王嵯巔臉上掛著譏諷的笑,繼續說道:

「先王和他的兄弟可都是神箭手,這才能帶領南詔走向強大!」

「嘣!」

李萱兒的空弦聲,打破了尷尬。鄭顥趁機說:

「王上只是經驗不足,王節度何必咄咄逼人,影響王上發揮。」

他話音剛落,王上的箭射了出去。

因為猶豫得太久,他能射到的人已經不多。

被王嵯巔一激,更是心慌意亂,一箭射偏,只射到一個奴隸的手臂上。

於是大家看到王上的箭插在奴隸的手臂上,那奴隸勉強跑了幾步還是倒下了。

絕不會有奴隸故意倒下,只要倒下,今日唯有死亡。

而他們今天只要努力奔跑活下來,就能活得平民的身份。

對他們來說,那就是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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