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的戰職之中,聖騎士、牧師之類的神職是最快的,當到高階之後,卻是最少的。

原因其實很簡單,他們需要和神明建立連結,獲得神明的幫助和神眷……或者說偏愛之後,自然成長迅速,從某種意義上,這是一個看臉的職業,越是本性和教義契合、天賦適合承擔該神神力的人,成長的會越迅速。

只要有足夠的神眷,一夜之間跨越別人畢生努力的情況也是有的,這也是當年的羅蘭會被稱為光耀之子的根源,除了如聖光私生子般的神眷之外,其他人也無法解釋一個14歲不到的人類傳奇聖騎士,還有那太陽般的聖光光輝。

黃金階聖騎士恐怕是所有職業中最好達成的,但再進一步的傳奇階,卻反而是進階率最低的,至於追究緣由的話,神職者往往歸咎自己不夠虔誠或歷練不夠,但現實有時卻比自己的想像更加殘酷。

這無關虔誠,神力伺服器從來不看這個,他看的只是單純的效率和投入收入比。

「同樣的神力,可以讓一萬個青銅進入白銀,讓一百個白銀進入黃金,卻未被能夠讓一個黃金巔峰找到自己的路,成功進入傳奇,從效率來看,自然會選擇前者。至於正常的進階率為什麼這麼低……靠外力進階的黃金階,基礎都不牢靠,剝掉神力只是偽黃金,憑什麼進入傳奇。」

但中低階進階較易,卻很適合最高戰力在黃金和白銀之間徘徊的人類,至少這也是聖堂教會的戰力隱隱約約凌駕在整個人類世界上的根源之一。信仰在武力的擔保之下。才能夠走到更加遠。

而就算進階率低。但這個是世界總不乏天才和怪才,勤於磨礪身心者一樣可以突破自己的極限,只要基數大了自然會有傳奇以上,而入門的低門檻和無要求反而讓其更方便的蔓延到了大陸的每個角落。

但可以說,薪火相傳,所有的聖職者最初的修煉都是從和聖光之神建立聯繫開始。而只要祈求就能夠得到回應,就算不討論從中延生出的教義,從一個神力伺服器上來講。他無疑是超合格的,他會幫助那些新躋的聖職者領悟聖光,並提供神力幫助那些優秀的選民走的更遠。

但這裡就有一個繞不開的死結了。既然聖光之神是神力伺服器。那麼,若是有一天意見與其相左,甚至成為敵對的一方,是不是會被封號,從此失去聖光的使用能力。

「答案是肯定的,那些墮落天使和墮落聖騎士。不就都失去了聖光的使用能力了嗎?既然聖騎士都是通過聖光之神獲得的聖光種子,那麼。讓人失去這個種子感知聖光的能力。也自然做得到的。」

那麼。難道離開了聖光之神,就真的沒有聖光了嗎…….

「我感謝聖光之神,至少,他讓我體會到聖光的偉大。」

隨著失去的力量和青春流逝的,還有記憶和氣力,似乎是臨死前的走馬燈,那些過往的記憶浮現在埃斯特拉達的眼中。

外人不知道他的年齡,甚至連教會都沒有記載。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出生於一千四百四十二年前。這樣的歲月,對於短壽的人類來說,那是一段太過漫長的記憶。

和那些傳奇故事之中不同,他為成為追求聖光之路並不是因為什麼真神的號召,或者是什麼追求榮耀之道,他選擇成為鎮中老牧師的學徒,只是因為他家窮,而那個需要學徒照顧生活的生病老牧師大概是鎮中唯一養得起閒人的。

「呵,當初只是想混口飯吃,真沒有料到……這就是命運嗎。」

隨著生命氣息流失的,那四處流溢的光華將去化作了光的隕石,在下面世人的驚呼和不信之中,不朽者的記憶卻如往昔一般清晰。

老牧師最後還是沒有活多久,但最後卻把自己的教職託付給這個混口飯吃的年輕人了。

但當年的小鎮牧師卻不是那麼好當的,或許,在那些屬於蠻荒開創者和開拓騎士的時代,聖堂教會是世界是最清廉的組織……

雖然聖戰已經結束了近兩百年,大陸已經進入了休養生息的時期,但人類這種弱小的生命居然能夠成為主位面的主宰已經超出了大部分種族的預期,這來的太過輕鬆的王座並不安穩,被趕入深海的海族、失去了帝國和平原的獸人、甚至還有明明打贏了戰爭卻越發勢弱的精靈等等,沒有誰願意就這麼退出歷史舞台。

諸神的眷顧,大片的新領地,暴漲的人口讓無數的新興城鎮建立,但接著,卻以各種奇奇怪怪的理由突然消失,有的是因為一場突然而來的瘟疫,或許背後是某個邪神,有的則是被獸人的屠殺後擺出了人頭的景觀,而有的甚至僅僅只是飢餓暴走的獸群,那黑夜中行走的死人至今還是生者的噩夢。

而在這個時候,牧師和聖騎士實際上並不分家的,不,應該是戰士和平民是不分家,他們平時要努力想法謀生,而到了危險的時候,丟下農具就要上戰場。

「什麼?瑪頓大叔腳斷了?要我幫忙接上,等下,我還沒掌握這麼高段的神術。」

「……艾文家新生了個小崽子?好事啊,要我起名和祝福?等等,我不識字啊。隨便說也行?」

「你們也是牧師嗎?為什麼穿著裝甲?聖騎士?那是什麼?等下,你們是來除掉這個隱藏的那個亡靈法師的?等下,讓我收拾一下,我為你們帶路。」

而被趕鴨子上架的埃斯特拉達卻越來越喜歡上自己這份職業了,甚至為了能夠在殘酷的外界、自然環境之中保護自己的族人,他參與了聖騎士職業的誕生,其中不少聖騎士行為守則和專用神術還都是他所創。但他從來沒說出口。恐怕根本沒有多少人知道。這最強的聖騎士,也是最初的那批聖騎士。

「新職業?不就是穿著鎧甲的牧師嗎?不過,我們是需要一個新名稱了。聖騎士?虔誠、謙卑、強大、勇敢、聖潔,我們是神明的騎士,和在黑夜中履行守護之職。守護教會和族人的守衛騎士。」

第一位聖騎士因斯特卡其舉起聖錘的時候,那台下,卻有一個憧憬他的光芒的小小身影。

最初的聖騎士並不神聖。他們只是比普通戰士稍微強力的戰士,只是披著鐵皮的牧師,他們只是一群覺得原來的聖光之道不足以保護族人的先行者。但他們卻履行了自己的誓言。

他們在黑夜和荒野中遊歷。狩獵那些危險的邪魔和魔獸,在人群中追殺潛伏的血族和亡靈法師,在絕境中和惡魔、魔鬼作戰,在外族的攻擊之中守護自己的家園。

榮耀的首位聖騎士因斯特卡其並沒有走多遠,就在一次絕望的伏擊戰之中倒下了,而他的弟弟。溫斯特卡其卻接過了那光榮的戰錘,而比兄長稍弱的他卻只是堅持了三個月。就在死前把那銀色的戰錘交給了另外一個兄弟。

「艾因卡索。死於狼人戰爭末期。他本來可以不用死的,只要他願意丟下那些向他求救的農夫,他是一個英雄。」

「沙堤,沙漠亞區的半獸人,雖然最初他不被世人認可,但卻依舊堅持守護之道,是我們的最值得信任的兄弟。他是一個英雄。」

「芬迪卡德,為了拯救布萊頓地區的瘟疫。和邪神阿伯特同歸於盡,他本來是最有可能成為不朽者的絕世天才。卻在邪神的誘.惑下行走在光暗之間,但他最終戰勝了自己,他……也是一個英雄。」

「艾頓萊文,我最狡猾的義子,我本來以為你可以接過這把戰錘,但為什麼卻先把戰錘還給了我。你這小子知道嗎?這世界最難受的,除了送別一個個兄弟自己而不死,就是這該死的白髮人送黑髮人。小子,但考慮到你最後還是履行了自己的職責,你,這個獨自挑戰惡魔伯爵的蠢蛋,也是一個英雄。」

老騎士呢喃的說出那把戰錘一代代的主人,在物資極度缺乏的當年,任何一把武器都是無價之寶,在完全損毀之前,他們會在兄弟之中不斷傳遞,在在不知不覺之中,這確成了聖騎士的傳統。

「羅蘭,臭小子,我本來以為你可以接下這把戰錘的,你和艾頓一樣狡猾,而在這操蛋的時代,只有滑頭才能活的很好,才能把這條迂腐的守護之路走下去…….」

而正是因為這樣的傳統,這灌注了聖騎士之魂的普通武器,就成了聖騎士專屬的守護――聖劍和聖錘。

自然的,那把用白銀打造的戰錘灌注了無數聖騎士的英靈,也成為了史上第一把聖騎士專屬的神聖武器,或許,也是最強的神聖武器,而最後,它很自然落到那個依然還活著的初代聖騎士……

「絕境之光,黎明使者的守護戰錘!」

那古樸破舊的戰錘再度綻放出耀眼的金色光輝,即使聖光之神已經拋棄了他的騎士,而這把灌注了無數英魂的守護聖器,又怎麼會拋棄他們的兄弟。

老者已經失去了聖光的加持,白髮虛白的老者卻站在那裡,一個個銀色的靈魂從戰錘中走了出來,他們化作了靈魂之盾,用自己的靈魂殘片守護自己的兄弟。

「艾因卡索兄長……混小子艾頓萊文…….沙提兄弟……因斯特卡其導師……」

一個個熟悉的面孔出現在面前,即使被聖光之神拋棄背叛也沒有絲毫動搖的老者,卻在這一刻老淚縱橫。

「我……我知道我要做的什麼,我們的路該如何走下去。」

老者再度舉起了戰錘,其中輝煌燃燒的靈魂之光化作熊熊燃燒的聖焰,整個天空被其點燃,那些過於「純粹」的天使卻在聖焰中熊熊燃燒,發出不敢置信的哀嚎。

而這個老騎士只是站在那裡,剛剛已經熄滅的聖潔之光卻再度被點燃,只是這次。那聖光卻不是來自天生的神明。而是來自傳承了無數代的聖錘。來自老騎士的內心深處。

「……原來從古至今,守護我們的並不是高高的神明,而是我們自己的兄弟姐妹。我們信仰聖光,只是因為他給了我們守護家人、族人的力量,我虔誠的信仰聖光。追尋的聖光之道,其實和兄弟們的犧牲之道、守護之道。人類從來不需要銘記神明,真正需要銘記的。只有那一個個倒在路上的兄弟姐妹。」

靈魂的覺悟點燃了靈魂之火,那熊熊燃燒的聖潔之光那世人震驚,讓高高在上的神明顫抖恐懼。一切都已經失去了控制。

是的。就如羅蘭和南方教會一般,他已經證明了聖光和聖光之神完全是兩回事,只要用靈魂認可、選擇這代表守護和犧牲的聖潔之光,就是拋棄聖光之神又怎麼樣。

被剝奪了聖光的使用權?呵,再度用雙手奪回來就是。

而在這一刻,在世人面前。人類的首批聖騎士,卻再度成為了聖騎士的開路人。成為了首批不信仰聖光之神。而是信仰純粹聖光的聖騎士。

那一個個天使在他的注視之下就熊熊燃燒。早在千百年前就足以登上神位而選擇人間的最強聖騎士,當他拋掉了那壓在心頭的大石後,才沒有什麼能夠阻攔遠遠超出凡人標準的他走向巔峰,僅僅只是通過注視來釋放心底的怒意,就可以讓這些低階天使走向滅亡。

而在下面的「旁觀者」眼中,那最強的聖騎士從新奪回了被聖光之神剝奪的聖光,還絞殺了所有的天使,這在毀滅他們的三觀的同時。卻也實實在在的動搖了他們的信仰。

「被聖光之神拋棄還能夠掌握聖光,南方教會說的是真的。聖光之神真的只是偽神……」

而此時的老騎士,卻沒有一絲開心,看著背後那些已經寥寥無幾的同伴,他的心更痛了,若他能夠早上一刻走出這一步,或許……

「一切不會有似乎改變,秩序是完美的、至高的,錯誤即將被糾正。」

降臨的是一個年輕的白袍牧師,他修長的頭髮中點綴的是星星的景象,英俊的面龐沒有一絲感情。

「凡人,你的命運將不會有任何改變。

而另外一位降臨者,卻是老邁的長者,他的雙瞳中纏著荊棘,苦行的老者滿臉都是悲傷。

「凈化和序列之子、真理和預言之神?」

下面的凡人已經認出了那神祗的化身,這兩位都是聖光之神的從神,都是中等以上的神祗。

「拉姆爾?波特?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遇到你們……」

老騎士有些感嘆,有些悲傷,這兩位也曾經是自己的同伴,但如今,那冰冷的雙瞳和語調,和其他的聖光之神從神的神明化身又有什麼區別,或許,不想自己也變成這樣,就是他拒絕登神的根本原因吧。

「秩序才是至高的……」

「凡人……」

兩位神明化身還在嘮叨著華麗的出場台詞,但……

「啪!」「啪!」

他們的對手顯然沒興趣聽他們說完,在代表黎明和守護的傳承戰錘面前,神明的化身和那些天使沒什麼區別,在最強聖騎士的戰錘的連續舞動下,無頭的神屍直接開始隕落。

在此時的埃斯特拉達面前,一個普通的三流從神的化身又能算的了什麼,半神本就是上不封頂的特殊職介,在拋掉了一切束縛的埃斯特拉達面前,能夠阻攔他的存在並不多。

而他卻露出了苦笑。

「時間不多了……」

是的,那天空中降落的聖潔之光,讓整個世界化作了最明亮的正午時分,那熟悉的光是多麼熟悉,對於虔誠者來說,這是千載難逢的奇景,甚至讓人恨不得就此拜倒,不,已經有人直接下跪了。

「聖光之神!」

是的,當自己的計劃被阻攔,當這個礙眼的老騎士會成為自己的阻礙,甚至會大幅動搖自己的信仰之源,而手下從神的化身無法起到阻礙作用的時候,聖光之神自然降下了自己的化身。

那是一個光的純粹結合,讓人根本看不清面容,但僅僅只是注視。就讓人感覺到發自心底的絕望。

而當他出現之後。天空中太陽已經失去了蹤跡。整個世界變得靜悄悄的的,他的化身就足以改寫這個世界所有的規則。

老騎士閉上眼,感覺最強主神讓人窒息的神之威勢,他只能露出苦笑了,最強的凡人和最強的神明。差距實在太大了,大的讓人絕望,大的沒有人能夠改寫這一結果。

「你們。還不快跑,都想死在這裡?」

經歷了這麼多事件,依舊虔誠到跪倒在地迎接聖光之神降臨的只是極少數。而若眼前那褻瀆聖光的事跡被傳播出去。聖光之神自然威嚴受損、信仰大減,那麼,他順手殺人滅口簡直是理所當然,這種事情他也做的不少了。

那裡都不乏聰明人,那些瞬間想通了一切的聰明人早已經開始悄悄後退,但大部分聖戰聯軍的人都還抱有希望。認為自己的神祗不會這麼絕情。

但可惜,這台「伺服器」已經計算完得失。那漫天落下的聖光之隕就是他的決定。

高高在上的神祗早已經不是過去那個開創聖光之路的傳奇英雄。他連和凡人言語都覺得是浪費時間。

在主神的命令之下。星空被打開了,無數的星星落了下來,放眼望去全部是金色的光,而這些金色的聖潔之光下,沒有生命存在的可能性。

但……

「住手!」

命運之神或許很擅長講冷笑話,要不他安排的戲劇為什麼總是這麼多讓人覺得諷刺的劇情,眼下撐起聖光之牆,擋下聖光化作的實體隕石群的。卻是他們剛剛的敵人――埃斯特拉達。

而如今的埃斯特拉達的狀態並不好,頭髮全部花白。每一擊隕石都讓他不住吐血,而那從哪透過雙眸的靈魂之焰就可以看出,他早已經開始燃燒自己的靈魂。

「埃斯特拉達大人,快點走,您還可以逃,不要管我們!」

而終於,那熟悉的聲音的驚呼,讓他有些欣慰,有些難過。

他知道,他早已經無處可退了……

「因為聖光必須被救贖,所以埃斯特拉達必須死。呵,小羅蘭,都被你看穿了,你這樣搞,讓導師我很面子啊。」

苦笑中的埃斯特拉達,無奈的搖了搖頭。

而突然,一陣奇特的意念在世間迴蕩,所有人卻都聽懂了。

「埃斯特拉達,若你願意成為吾的從神的話,吾將寬恕你的罪。」

而下一刻,埃斯特拉達卻笑了。

「成為你的傀儡和工具?行,只要你放過下面這些孩子,然後擔保不在干涉凡間。」

「……」

根本沒有回答,那聖光人形背後突然出現的無數光之柱,那突然增多了兩倍以上的隕星,就是他的回應。

「埃斯特拉達必須死,因為聖光必須被救贖。」

呢喃的老騎士再度念叨著沒人能懂的話語,卻默默的舉起了自己的戰錘。

「吾等聖騎士,以審判邪惡、救援良善為榮,甚至延生出了審判之路和聖療之道,但在我心底,最強的聖騎士之道,卻一直都是…….」

戰錘猛地從手中滑落,打著旋落在了地上,而下一刻,從戰錘上延生出來的,卻是一個圍住了所有凡人的環狀光之牆。

「……吾等聖騎士就是在守護之戰中誕生,在守護之戰中成長的,我們的最強之道,從來就是守護之道啊!」

老者的怒吼在整個上空迴蕩,燃燒到極致的靈魂展開了有史以來最強的屏障,此時,從戰錘展開的光之環擋住了一切,連天使和神明都無可奈何。

隕星和光之柱不斷落下,卻打不穿這面生命之牆,那是源自生命的禁咒,又怎麼會輕輕鬆鬆被擊穿。

而他撐起的屏障就這麼立在那裡,攻擊打上去沒有一絲波紋,仿若那聖光之神的攻擊只是毫無意義的蚊蟲叮咬。

而他本人,卻依舊履行了自己的誓言……

「埃斯特拉達必須死,因為聖光必須被救贖。」

當生命釋放的守護之盾遮住了天幕,老騎士的肉體已經落地,卻依舊立在那裡,即使已經失去了生者的氣息,卻依舊如仰天怒吼雕塑一般,而他的靈魂卻已經不在肉身之中了。

「埃斯特拉達大人!」

「……不會吧,這不可能……」

「嗚嗚嗚嗚嗚嗚!埃斯特拉達大人!」

當哭泣的眾人環繞著老騎士的屍身,半空中的神之化身發現這個強度的光之屏障已經超出了世界規則的極限。除非犧牲化身根本無法擊穿,就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而與此同時,兩道神諭卻已經同時下達聖堂教會本部,一道剝奪埃斯特拉達的一切榮譽,一道就是將整個遠征軍裁定異端。讓其有家不能歸。最強大的聖光之神依舊如日中天,一切被強行扭轉回原點。

一周後,擺在在羅蘭面前的,卻是一塊周遭有聖光流溢的白色冰晶和一把破舊且依舊褪色的銀色戰錘。

看著這枚冰晶,看著那人最後的遺言,房間內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在一個黑夜後,在良久的沉默之後。面色蒼白的羅蘭小心翼翼的拿起了冰晶。將其放進了一個黑色的盒子之中,再將其閉上,放入自己的世界之中。

而在那一霎,海洛伊絲卻看清了盒子中的一切。

盒子上面四個缺口中,已經放入三個元素神物,留下的一個缺口很顯眼。

而在下面的四個水晶缺口之中,卻也只有三塊。

第一塊上是藍色的水光,第二塊是剛剛送來的。而第三塊卻只有缺口沒有水晶,水晶在前不久才被人拿走。第四塊的位置上卻是一個沒有絲毫光華的冰晶,就和另外兩塊冰晶在送出去之前一模一樣。

而此時我看著那破舊的戰錘,輕輕觸摸上去,卻很有些疲憊和不安……

「埃斯特拉達必須死,因為聖光必須被救贖……都是我的罪……若我不寫信……」

「羅蘭!這不是你的錯,這是你導師自己的選擇!就算沒你的信,他也會做出一樣的決定!他可是埃斯特拉達!」

我無力的點了點頭,又再搖了搖頭,海洛伊絲並不是安慰我,她說的是實話,但也不能否認我在最後關頭推了他一把。

「羅蘭……」

不詳的黑貓從肩膀上跳下地,化身金髮的精靈少女湊過來,似乎打算繼續安慰我,但我卻又搖了搖頭,站直起身。

「……放心吧,我沒有這麼脆弱,我們時間不多了,準備下一步吧。至少,至少……」

雙瞳在不知不覺中被淚水模糊,理想的計劃被突然而至的感情洪流衝垮,在我還沒來的及反應的時候,就跪下來本能的哭泣。

「師傅……埃斯特拉達……」

在這一刻,這裡沒有狡猾的天災羅蘭,在地上抱著膝蓋哭泣的,只是一個剛剛失去了父親一般的導師的少年。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那傾盆的大雨和時光一樣快速流逝。

往昔的歲月在腦海中不住迴蕩,獨自在異地求學的質子王子,即使心理年齡遠比外表成熟,那內心的坎坷不安從來沒少過。

而最幸運的,在這最渴望父愛的年齡,卻是能夠遇到了埃斯特拉達,或許粗枝大葉的騎士根本不會照顧人,但他卻用自己的行動讓我理解了這個世界。

「小羅蘭,怎麼又逃避訓練,騎士訓練又這麼無聊嗎?「

「切,都什麼年代了,還天天講古,騎士精神?守護同伴?早就過時了好不好,現在是和平年代,我們要抓經濟和產業,金幣最大。騎士什麼的,老古董就應該進博物館!」

至今,我還記得那受傷的眼神和揚起的大手,我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而當我閉上眼準備挨上一巴掌的時候,卻感覺到頭頂被人撫摸。

「……你以後會懂的。」老騎士笑的很勉強,卻擔心我多想,而讓一個真心對我好的長者露出這樣的表情,當時的我卻難得的後悔。

是的,我懂了,當我的騎士為了我豁出性命的時候,我懂得了犧牲和忠誠的價值,有的時候,正義和親人、家園安全,還有那看似普通的安心睡夢,都必須要用無數條性命來交換,災厄最終獎勵,當一個個騎士倒在了我的面前的時候,我知道了守護的含義,可惜,卻已經晚了。

在厄運的輪迴中,我才真正理解了這樣的世界,這個世界渴望騎士精神和犧牲的榮耀。並不是他們思想迂腐遲鈍,並不是他們主動放棄美好的生活,渴望所謂的戰爭榮譽,而是這個世界太過殘酷,必須有人犧牲才能讓更多的人活下去。

「我們從來不畏懼犧牲。只要犧牲是有價值的的。或許。我們最終會死於異國他鄉,甚至連名字都被世人遺忘……但這個世界並沒有美好到輕輕鬆鬆就能活下去,若是註定有人需要犧牲的話,至少有我們去的話,就不用擔心自己的親人和家園。」

父輩那總是讓人聽的心煩的「廢話」,卻只有在成年後才能聽懂,而那時。卻往往已經後悔。

「…….師傅。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

淚水似乎無法停止,或許,我並不是一個聰明人,至少,我對自己感情從來都是後知後覺。

「…….每一次轉生,我都會選擇以聖騎士的身份遊歷世界。或許。在心底,我還是渴望當年那樣的日子。若那些事情不發生,我能夠成為一個普通的聖騎士會多好。」

每次,我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嵐國的時候如此,莉莎的時候如此,每次「懂得」都讓心中多出一個空洞,而如今,那胸口的洞卻似乎怎麼都補不上,而若不是今天,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還有淚水這個功能。

無窮無盡的懊悔全部涌了上來,而有人,卻已經看不下去了。

「站起來,羅蘭,看到你這個樣子,埃斯特拉達會怎麼想?他就是相信你,才把下定了決心,把改變未來和絕望的關鍵交給了你。」

海洛伊絲的嗓音中是少見的嚴肅。

「聖騎士什麼的,我不懂。但作為一個導師,傳授自己的道路,是一切很愉快的事情。即使我註定身死,但我留下的道路卻永遠長存,這不就是我的生命痕跡嗎。埃斯特拉達的弟子比我還多,即使他現在隕落了,走在他的守護之道上的聖騎士也註定越來越多。還有那把戰錘,這把會選擇主人的聖錘,它為什麼會到你的手中,你還不懂嗎?」

「…….最強的聖騎士開拓的守護之路嗎?傳承…….」

我猶豫了,我這樣的惡棍,還有沒有資格拿起代表光芒和拯救的神聖戰錘。

「……愚蠢!是的,你從來都把自己當做惡棍和混蛋,是的,你也的確是個惡貫滿盈的混蛋,但你卻一直用自己的方式拯救這個爛透了世界,而且沒人做的比你好!這樣的你,其實一直都沒有偏離守護之路,還需要什麼其他的資格!」

我沉默了,猶豫了,彷徨了……

「最蠢的!拯救、守護他人需要什麼資格?!聖光從來不會放棄求助之手,這個世界需要你,你這個蠢貨還猶豫什麼。若還擔心的話,你自己去問問『他』吧,不是說神聖武器中有歷代主人的意志和靈魂嗎。」

猶豫著,我的指尖觸碰到那破舊戰錘的柄,而下一刻,點點銀光開始清洗破舊斷裂的錘身,神聖的紋路在錘身上一閃而過,那聖潔的光輝再度被點燃,整個房間被銀光填滿。

「幻覺?」

戰錘之中似乎有人在吟唱那不朽的戰歌,銀色的虛影再為我展示過往的史詩,無數的英雄傳奇在我的面前呈現,英靈們的面容在我面前浮現,那些熟悉的、不熟悉面孔對著我微笑,我的猶豫是多餘的,戰錘中的英靈其實早已經認可了我。

「埃斯特拉達……」

果不其然,那最熟悉的面容也在其中,而此時,老騎士那帶著鼓勵和寬容的目光已經說明了一切,他並沒有怪我,他一點都沒有怪我…….

「剩下的路會很辛苦,但我相信你。」

而此時,他期望我接過這條守護之路,就如同在那個逃避訓練的午後…….

當夢幻中的虛影化作了泡影,海洛伊絲也用期盼的目光看著我,似乎,我早已經沒有猶豫的藉口,於是,我舉起戰錘,「啪」的一聲抗在肩上,從此,它將成為我最信任的搭檔。

「……為了聖光,沒想到我還有說出口的一天。」

「不猶豫傳承了?」

「呵,我想多了,守護之道,根本不可能斷絕。」

是的,我相信,只要還有聖騎士存在的一天,不,只要還有人類存在的一天,薪火相傳的守護之道永遠不可能斷絕,而我的目標從來不會改變。

「……我發誓,所有的犧牲都會有價值的!所有的惡徒都會遭受應有的惡報,該死的聖戰絕對會在我手中結束!」

輕輕的觸摸戰錘,我默默的看向了窗外的黎明,筆記中又多出一個必須記住的親人,肩上在接過一份新的責任的同時,卻又銘刻了一個死敵,。

「埃斯特拉達導師,還有那該死的聖光之神……」(未完待續~^~)

PS:7000多的大章,本來是猶豫的分兩章的,但覺得還是這樣好.....那啥,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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