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神最眷顧、最寵愛的孩子――精靈。」

若造物主也有自己偏愛的話,那麼,精靈一族無疑是最受寵的孩子。

俊美的容顏、漫長的壽命、強大而有所偏好的天賦、魔武雙修的可能、上位精靈和皇室精靈超出凡俗的潛力,這一切的一切,是來自造物主的恩寵。

而這些恩寵,也造就了獨一無二的精靈文化,擅戰的天賦和漫長的壽命,讓他們在魔法和武技上走到了多元宇宙的巔峰,並形成了等級森嚴卻分工嚴密的社會結構。

天生的美好容顏,加上對美好事物的敏感和不懈追尋,他們的藝術、音樂、文藝都到了奢侈浪費的地步,而這也讓他們擁有了源遠流長的種族文化,跟在漫長的冰河期不至於分崩瓦解。

精靈,造物主最寵愛的孩子,這是任何生靈都無法否定的真實。

沒一個文明有他們這麼悠久的歷史,最古老的黃金精靈是和第一批古龍、惡魔一同誕生的黃金之民,可以說誕生於創世之初。

精靈的歷史之中曾經和巨魔交過手,曾經和賢者文明交換過技術,甚至教導過古代、近代人類什麼叫做魔法,他們的輝煌實在太長太長。

「不要在精靈面前討論歷史和藝術,就如不要在獸人面前誇耀勇氣。」這句古老的諺語,或許說明了很多。

聖戰是殘酷的,別的主宰種族失去了「主角」的地位,往往消亡在歷史之中,如巨魔帝國、賢者文明、矮人城邦、亡靈共和國,而經歷了數次聖戰的精靈,卻只是逐漸的退出了歷史舞台。

這不僅是因為造物主的恩寵和種族的潛力,更是因為過去精靈們很擅長和其他種族打交道。並在很多歷史關鍵節點,站在了勝利者的一邊。

亡靈共和國、賢者文明、近代人類的法師之國,他們都曾經或多或少的受到過精靈的恩惠,在黃金精靈的引導之下,精靈帝國始終對除了巨魔之外的新貴種族表達著讓人費解的友善。

但或許正是因為這種稍顯軟弱的處事風格。讓黃金精靈逐漸被渴望更大輝煌和永遠的上位精靈們所反對。

「我們為什麼要低下頭對待那些低等的猴子!」

「我們為什麼要遷居到森林和山嶺之中。」

「我們為什麼不能幹脆的消滅那些低等的種族?」

隨著時光的流逝和元素潮汐的來來去去。黃金精靈和其他來自遠古時代的種族一樣步入了末期,元素力量的降低,導致作為古老種族的黃金精靈的生育率逐漸降低,到了末代的時候,每一個黃金精靈的誕生,都可以讓帝國舉行最盛大的慶祝儀式。

而在另一方面,歷代的聖戰、種族戰爭折損了頂尖的黃金精靈不朽者。精神上的衰落導致了前輩精靈們陷入了永眠。新生代不足,其他下位精靈、上位精靈自然逐漸占據了社會的上層。

是不是很眼熟?是的,現在的月精靈、銀精靈社會也面臨著同樣的問題,下位種族的數量和質量上來了,自然看不慣上頭越來越貧弱的上位種族,這和上位種族作出愚蠢、智慧的決策無關,單純的是隨著社會變革,社會各階層的力量重新平衡。新的社會主流階層重新選擇了代理人。

就像是生產力的變革導致了社會的變革一般,在魔幻世界。上層戰力和戰略要員的更替,自然也導致了社會變革,或者說整個社會在呼喚變革。

這個時候,不管黃金精靈做什麼都是錯的,於是,舉著自由旗幟的上位精靈集體反逆了,大逆反不單單是凡間的事情,精靈神系的大洗牌才是關鍵,最終的結果,就是黃金精靈全員覆滅,神祗隕落凡人死絕,只有海洛伊絲在幾百年後重新甦醒,卻已經物是人非。

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統治精靈族無數年月的黃金精靈一族顯然是智慧的,即使一定要權利下放,他們將國家最重要的軍事、宗教、民生、外交都交給了不同的上位精靈,這樣的政治結構雖然導致了上位精靈中的家族集團的產生,卻也讓他們相互制約。

而且,也埋下了未來的破滅之因。

而當著黃金精靈這個頂頭的存在倒下之後,實力相差無幾的四大上位精靈面臨了最頭痛的問題,他們彼此差距不大,沒有誰願意甘心成為下屬,但若是立刻拔刀而見也實在太愚蠢了,於是一時之間,議會制和元老制似乎成為了唯一的選擇。

結果?現在四散的精靈部落和精靈王國就是明證,有些事情只需要看結果就夠了,精靈從盛到衰,轉折點就在於精靈大帝國的潰散,失去了黃金精靈的平衡潤滑,才讓一切開始失控。

黑暗精靈和羅絲作為鬥爭失敗者被放逐,木精靈和德魯伊聯盟退出精靈帝國加入中立自然陣營,其他上位精靈對木精靈的討伐,月精靈和銀精靈決裂,若黃金精靈還在,這些歷史事件都不會發生。

當頭頂上那份頭被拿下了,上位精靈和精靈諸神都在嘗到勝利的喜悅和權利的滋味後極度膨脹,都以為自己能夠代替「腐朽軟弱的黃金精靈」率領精靈走向美好的明天……然後本來就天性不同的上位精靈開始插手對方的領域,不斷的摩擦最終升級成內戰,緊接著又遭遇一場聖戰,讓精靈大帝國退回了部落制。

若論敗家迅速,恐怕很少有種族比得上上位精靈的,當然,他們自己是不會承認的,一切都是「其他人的錯」,「都是這世界的錯」,「都是黃金精靈的陰謀」……雖然多多少少有些黃金精靈的責任,但人都死還要被挖出來中槍,還真的蠻慘的。

當年精靈各分支分家的時候,大家都是很開心的,「總算沒有這些拖累」的想法恐怕都有,但日子卻是越來越難過,自然就會有人心念舊朝。而隨著整個族群被人類等「短命猴子」超越,越來越邊緣化,精靈們的日子就越來越不好過,又開始懷念大帝國時代了。

隨著艱難歲月的累積,越來越多的上位精靈懷念過去的榮光。這再某些老古董眼中。就覺得很有些命運的諷刺了。

而現在,精靈們有再度到了命運的轉折點了。

月精靈在名義上建立了新的精靈帝國,算是完成了夙願,而在當下,這個夙願的達成,的確很有現實意義。

首先,它在名義上統治了所有的精靈。那麼。當皇都遭受威脅的時候,是不是精靈強者都有義務進行救援了?而若是有人在這個時候逃離了月輪之都,是不是可以說他是逃兵,是讓人不恥的叛徒了?

答案是肯定的,精靈族中永遠不乏老古板和教條主義者,月精靈們還沒有放棄希望,他們渴望那怕只有一絲希望。

每一天,都有無數的援軍從世界的各地啟程月輪之都。有從森林中走出的木精靈德魯伊和遊俠,有仰慕精靈文化的半精靈和人類傭兵。有渴望功勳和榮耀的年輕戰士。

「或許情報有誤?或許魔潮並不像歷史記載中那麼絕望?或許,我們還有援軍,我們有神明的眷顧,我們可以撐過這次魔潮,我們能夠度過這次災厄。」

或許這種僥倖看起來很是愚蠢,但若設身處地想想,有一個準確度極高的預言,說地球上某個島國即將在十天後沉入海中,會發生什麼?

由於人口太多,時間太短,大逃亡是來不及的,而就算那些島民逃到其他國家被好心接受,只是淪為難民,國家也算是徹底完了,連故土都沒有了,這個民族還依然算存在嗎?就算存在,他還能獨立自由嗎?

而若是像精靈一般四面既敵,國民精靈還是人類眼中最值錢的奴隸的時候,實際情況比剛才假設的的還要恐怖。

若出現了精靈的大逃亡,無數的精靈混亂的逃向他國,人類那邊的邊界線會不會一下子跳出十幾個捕奴大隊?指望那些人類貴族的節操和下限?

說實話,這種假設和決策實在太難做了,但不管怎麼看,不管精靈做出何等決策,都是絕望的景色。

若做出大逃亡的決定,也就等於提前宣布了月精靈帝國的末日,而隨之而來的精靈浩劫和人道災難,可是任何精靈高層都無法擔負的歷史重責,在他們眼中,那也等於整個精靈族的慢性死亡,還不如團結一致面對末日危機。

甚至,在各種僥倖心態的驅使之下,已經傳出流言,魔潮不會出現在月輪之都,這只是人類為了瓦解精靈帝國傳出的謠言,

別說,這流言傳著傳著,還真有不少人信了,畢竟,人們總喜歡聽對自己有利的話。

現在,整個世界的各國都被月精靈驚呆了,他們居然沒有闢謠!這似乎一種官方上的默認,他們居然在粉飾太平?

月精靈的態度很明確了,現在我至少重建了精靈帝國在歷史上留下痕跡過了一把癮,若是能夠熬過去就算賺大發了,若能用大義多招來一些援軍,說不定度過危機的幾率也會提高很多。

而在有些人眼中,這種僥倖心態是最愚蠢的,你都陷入坑裡了,這個時候拉人一起入坑,大家一起死很開心嗎。

這個時候最理智的,自然是高喊「不要管我」,然後乖乖進坑去死,這樣才可以儘可能的保留精靈骨血,但很多時候,尤其是生命遭到威脅的時候,智慧生物的感性本能會遠遠凌駕理性。

或許,那些分裂的銀精靈就是看穿了這一切,才選擇北上的吧,但他們,似乎已經來不及了。

或許,是造物主不願意看到精靈一族就此覆滅,才驅動了無形的命運之手,在關鍵的時刻觸動了關鍵的人。

「羅蘭過來一下,我這裡有發現,讓人很在意。」

此時,聽到海洛伊絲的驚呼,我也有些驚訝,因為靈魂連結之中,是難得的驚喜和喜悅,有什麼東西能夠讓見多識廣的海洛伊絲這麼開心嗎。

我並沒有太過期待魅魔領主的寶庫,因為這些老傢伙都有一個習慣。不會把真正的珍寶放在自己的家裡,要不被仇家打劫不就是輸人又輸財……好吧,我承認自己也挖了一堆藏寶庫,畫了一堆真假藏寶圖。

至於家裡的藏寶庫?多少留點東西,讓別人不至於可空手而歸殺人泄憤。畢竟沒有誰真能千日防賊成功。

我有些驚訝的看了迪迪娜。沒想到她居然這麼「新嫩」?但接著,卻從她的面上毫不掩飾的驚訝來看,似乎她也很沒想到。

走進寶庫,不出意外的看到一堆閃花眼的金光,但不用我鑑定,那些金幣山不是小矮妖的幻想金幣,就是魔鬼們的詛咒金幣。

而是一片金光之中。海洛伊絲和瑪格麗特卻圍著一些破舊的古董家具忙碌。其中被其拿著濕毛巾反覆擦拭的,是一個白橡木的古典梳妝檯。

「羅蘭,這是我當年用的梳妝檯!」

海洛伊絲獻寶一樣的只給我看,或許是看到當年自己的用品太過激動,心智年齡似乎都有退化的跡象。

就為了這點事找我?我沒好氣的說道。

「是是是,當年的家具都可以當超級古董,你再一步證明了自己化石一般的年齡…….奇怪了?」

往日這個時候,死貓已經化身飛貓咬過來了。今天的她,卻有些激動有些奇怪。

「哼。就知道你不識貨,看著。」

海洛伊絲站在梳妝檯的鏡子前,明明化身成年形態,展現在破舊的鏡子之中的,卻是那金髮的幼小精靈。

她深吸了一口氣,指尖輕點鏡面,卻有波紋緩緩蕩漾。

她摸了摸自己的頸部,鏡子中的少女也做出同樣的動作,卻多出一枚金黃色的藍寶石項鍊,而下一霎,海洛伊絲脖子上也多出一枚同樣的金色項鍊。

她俏皮的點了點自己的額頭,一個小巧可愛的金色皇冠出現在額間。

她對著鏡子伸出自己的手,搖了搖,不管鏡子裡鏡子外,都多出一根金色的權杖。

「艾維斯之淚、精靈皇的意志、最後的黃金冠冕……黃金精靈皇室的神器三件套!被遺失的精靈皇之證!」

迪迪娜居然認出了這已經消失在歷史中寶物,我再度重新估算了她的年齡和價值,但這一霎,我卻莫名的覺得情況不對,似乎什麼超級麻煩已經纏身。

看著喜笑顏開的海洛伊絲,意外撿到寶貝,我應該感覺到驚喜,但這一系列的「巧合」,卻讓我莫名的想起了之前和卡提羅(前命運之神)的對話。

「卡提羅,你真的能夠掌握命運嗎?那麼,能不能幫我改改運……我不需要財運什麼的,只要給我一點女人運,給我一個稍微正常點的女人就好了……」

「……我覺得很有點丟人,能夠假裝不認識你嗎?」

當時冥府已經建立,兩人私下鬼鬼祟祟的交談,卡提羅心情不錯,倒是難得開起玩笑來。

但我當時真的沒開玩笑啊,一把年紀乾女兒都成打了還是老處X,說出去已經不是丟人而是慘絕人寰了,我就想要個正常一點的女友組建一個正常的家庭,有兩個正常的孩子,這過分嗎?

但接著,卡提羅卻正經過來,既然提及命運,也必須嚴肅以對了。

「改運?其他人或許可以,但你是不可能的,每個個體都被無數的因果之線牽扯,他們高喊自己擺脫命運的束縛,卻不知道那也是命運的一部分。」

「每個存在都有自己的天命,或平凡一生,或英雄一世,在命運之河之中,卻沒有本質的區別。這命運的絲線,在他們出生的時候就決定了。」

說的這的時候,卡提羅玩味的看了一眼我,似乎話裡有話。

「作為命運神殿和命運長河的看守,我可以將因果之線進行剪切和重新連結,但給付一個個體某些方面的好運,自然要給他同等重量的厄運,這是命運的基本規則。」

「這改變是有限制的,他人的命運之線,我在命運長河之中能夠觀看,但離開後卻自動遺忘,不能泄露分毫。不管我做出何種改變,本身就是命運的一部分。」

聞言,我不驚反喜。

「財運什麼的無所謂,桃花運就夠了。」

「或許這能夠算是改變命運。而你,從一開始就不在因果之河之中,你可以改變自己身邊人的命運,但你根本沒有什麼好運、厄運之分,你應該是無運……說是最差的運氣也可以。」

我現在還記得,他看我眼神中滿是無法理解的同情。

「我倒是可以將其他人的姻緣之線牽連到你身上,但這等於挑戰命運之河原本的基本規則,將因果丟入虛空,最後不僅我會受罰,桃花運肯定會變成桃花劫……」

「那你有個毛用!?命運之主宰居然這麼沒用?虧你還是一個強大神祗,太沒用了吧。」

當時的我很是不爽,都直接罵出聲來了,但當時的卡提羅卻笑了。

「是的,在無影無形的命運之手面前,在無數偶然最終匯合而成的必然面前,命運之神的確很沒用……」

明明是述說自己的無力,命運的主宰卻仿若在炫耀命運的偉大。

「…….不管我如何改變和布局,也抵不過那命運的宿命安排。羅蘭,我給你一個忠告,或許你不在命運之中,但你牽扯到的人和物卻也在命運長河之中,除非你願意斬斷所有的牽掛,最終,你還是無法逃脫。」

那玩味的笑容讓我頭皮發麻,我再度確定了這個世界最討厭的就是神棍,尤其是說話說到一半的神棍。

現在,看著正在向人展示自己寶貝的海洛伊絲,我越發覺得自己頭皮發麻了。

「該死的神棍,我又在哪裡被坑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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