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號傍晚,兩輛轎車把唐陶兩家共七個人送到了東山腳下的平泉體育場。∈♀頂點說,..天還沒有完全黑透,體育場外聚滿了沒買到票的人,都在為買到一張演唱會的入場券做最後的努力。

陶荷和唐甜最興奮,唐甜現場買了一捧螢光棒,陶荷硬是塞給父親和姨各一根。

「我要這個幹什麼?」陶唐晃了晃螢光棒。

「別老土啦,你看人家哪個沒有?」陶荷一手牽了父親,另一手拽了方可,跟在唐家四人後面驗票入場。

座位分三種,當然票價也分為了三種。作為演唱會的獨家贊助商,留給唐一昆的當然是甲等票中最好的。進入體育館,陶唐讚嘆了一聲,發現真的不錯,橢圓形的看台上已密密麻麻坐滿了觀眾,足有上萬人。

「魏姐,我還不知道平泉有這樣漂亮的體育館呢。」落座後,方可對魏鳳茹。

「前年竣工投入使用的。為此,市裡狠狠地敲詐了東湖一大筆錢。算是公益贊助費……不僅如此,平泉還想搞個職業足球隊呢,幸虧老唐住了。下午還跟你姐夫聊呢,東湖別看挺唬人,其實誰也惹不起,哪裡能跟你姐夫的紅星比?紅星就不需要看市裡的臉色。」

「那也一定吧……我知道他在濱江時總受地方的氣。」方可的目光又轉到了陶唐身上。

魏鳳茹再次端詳了坐在身旁的方可。很有氣質的姑娘,五官非常有特色,雙眸大而有神,嘴唇很性感,一米七三的身高勻稱健美,非常吸引眼球。魏鳳茹完全可以感受到周圍投向方可的**眼光。

「可,在燕京常看演唱會嗎?」僅僅一個下午,魏鳳茹和方可已經很熟了。

「不,只在五棵松體育場看過一場汪峰的獨唱……是被朋友拖去的。我對唱歌不是太感興趣……」方可再次看了眼身前長桌上印製精美的節目單,今晚出場的歌手不是太有名,大部分她都沒聽過。

「我就更落伍啦……」端起水杯喝了口茶水,魏鳳茹把目光從方可臉上收回來,去看唐一昆,見他正跟前排的副市長季振輝聊著什麼。這次演唱會,平泉市來了幾個大人物,市委副書記白湧泉,市委常委、宣傳部長崔俊傑,主管文體的副市長季振輝,他們的座位在前一排。

白湧泉尚未露面,估計他要上台講幾句話,季振輝和崔俊傑都安靜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這次多留兩天吧,我陪你玩玩,平泉還是有幾處可看的地方的……假如你喜歡人文景觀的話。」魏鳳茹對方可。

「謝謝魏姐了,我不太喜歡那些古蹟……再我也沒時間,我看看姐夫的廠子就回去了……這次真是給你添麻煩了。」

「太見外了。來了平泉,就聽我安排吧。」

方可真切地感受到了唐家在平泉的勢力。這種座位肯定是花錢買不到的,唐家可以一氣拿到七張票。剛才她注意到了平泉市領導對唐先生的態度,面對市委常委和副市長,唐一昆完全是平等的,毫無任何的奴顏媚骨。以前從未聽他過他還有這樣一位同學……其實她在動身來平泉之前就獲知了荷已安然抵達的消息,但她還是決定來平泉一趟,為的是看看他任職的廠子,看看他出身並成長的地方……幸福要自己爭取,她堅信自己可以拿下他。現在所有的障礙全部掃清了,父母總算默許了自己的決定,對他有著極大影響力的伯母也沒有問題了,很關鍵的因素——陶荷也接受了自己……就剩他啦。

每當想起姐姐罹難時自己隱藏內心的興奮,方可就感到內疚。假如有神明,她一定會受到懲罰。不知從何時起,她一直嫉妒著姐姐,大概就是大二時在姐姐家過了一個暑假吧,她竟然愛上了姐夫,真是可恥。但他實在太優秀了,比起那些青澀自大的男生,他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了……姐姐走了,他竭盡全力壓抑著的悲傷令她心碎,從那時起,她就決定了此生的歸宿,她要照顧他到老,讓他重新快樂起來,而不去管世俗的譏評。可是他卻不接受她,明確告訴她,她永遠是他的妹。她非常擔心他會愛上別人,特別在他去了濱江後。她有一個大學同窗是盛東公司的子弟,她費盡力氣從那個同學嘴裡打聽他在盛東的消息,為此暴露了她的感情。當那位同學告訴她,盛東廠有個美麗非凡的女大學生在追求他時,她害怕了,不顧一切地跑到了盛東,像獅子捍衛自己的領地一樣去捍衛自己的權利。最後的結果證明不過是虛驚一場,卻和那個氣質有憂鬱的姑娘成為了朋友。那個美麗的女大學生出嫁時,還邀請她做了伴娘。她對她,他的心太硬,像塊岩石,你要做好最充分的準備,不然不會成功的。他在盛東工作了近四年,遭受了一系列的流言蜚語,私生活的,經濟上的,所有的消息都來自那位曾追求過他的朋友。經歷了那件事,她堅信所有的傳言都是誹謗。但他還是被調離了,她的那個朋友,他太優秀了,木秀於林,堆高於岸,這個體制不能容忍他的存在。可是,他很快又被啟用了,回到了他出生成長的地方。紅星可沒有她的朋友,她甚至沒來過平泉。鑒於盛東的教訓,她要在紅星亮相一次,讓類似於那位朋友的潛在對手打消念頭,他是她的,他只能是她的。

這個機會被她抓住了。她不會跟魏鳳茹去遊玩,她當然要陪他。機會簡直太好了,工廠在放假,唯獨多了個荷,但那是沒辦法的,她必須處理好與荷的關係,六年了,這方面她做的非常好,很成功。下午荷曾悄悄對她,姨,你老實跟我講,你不是來找我的吧?放心吧,我會留給你時間和空間的。

六年了,荷從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女娃娃變成了風姿綽約的大姑娘,而他已經染白了雙鬢,卻從不聽她的勸去染染頭髮……

廠內的燈光暗了一半,演唱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四個主持人出場,場內發出震耳的歡呼聲。陶荷扔下手裡的螢光棒,拿起了給她準備的望遠鏡對準了聚光燈打亮的演出台。

「哦,爸爸你看……」

「你看你的吧。」陶唐沖興奮不已的女兒微微一笑。

「你真無趣。爸爸,你還年輕,別搞的自己跟老頭似的。」

在冗長乏味的開場白之後,演唱會終於開始了,陶荷不再跟父親聊天,沉浸在她的歡樂中,特別是她喜歡的歌星出場,令陶荷興奮異常,手裡揮舞著兩根螢光棒,跟著節奏大聲哼唱著。

陶唐對唱歌素無興趣,會的歌子也就是大學期間流行的幾首,對於當下流行的歌曲完全是白瞎。跟興奮的大喊大叫的女兒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乾脆在震耳的音樂中閉了眼假寐。他完全沒有料到,側面看台上一架望遠鏡不時在觀察著自己。

呂綺一家也來看演唱會了。范越是個歌迷,而呂綺對音樂也頗喜愛。正值假期,於是買了乙等票來體育場。范越帶瞭望遠鏡,開演前呂綺下意識地拿瞭望遠鏡四下打望,她是尋找熟識的同事們,卻無意間看到了坐著舞台對面的陶唐。這個發現令呂綺感到意外,她以為陶唐回家了。

理所當然地,呂綺將陶唐左右「研究」了一番。她認出了唐一昆,猜出了魏鳳茹,其他的幾個,呂綺就有些吃不准了,看樣子,陶唐身邊那個女孩應該是他女兒,至少年齡上像。但另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就有些疑惑了,她肯定不是唐一昆那邊的,因為她更多的是和陶唐的女兒(呂綺假定那就是陶唐的女兒)話,顯然是陶唐這邊的,她是什麼人?肯定不是他妹妹,陶美玲是認識的,而那個女子卻從未見過……開演後呂綺手裡的望遠鏡被范越拿走了,看台上的燈光暗了,呂綺的疑問卻盤亘在心頭。

她是什麼身份跟你有關係嗎?呂綺在心裡罵了句自己。不知為何,她的心情灰暗起來。即使本場演唱會最受關注的歌星藍妮出場,呂綺也沒有提起興趣來。

藍妮的出場令陶荷和唐甜激動萬分。陶唐看著陷入癲狂的女兒感到詫異,至於嗎?一個三流歌星就讓你癲狂成這樣?

「知道嗎?這首《風》可是她自己的作品呢……」在震耳欲聾的叫喊聲中,陶荷湊在父親的耳邊喊道。

台上的藍妮髮型怪異,一襲開領低下擺短的黑裙,腳下是高筒皮靴,襯托著肌膚如雪,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歌曲的風格也近似於搖滾,熱歌勁舞,像一個正在做法術的女巫……這是藍妮留給陶唐的印象。陶唐心,「至於嗎?我怎麼就看不出有多好呢?哎,這就是代溝啊。就像台灣歌星周某某,完全搞不懂只會念白的他怎麼就能紅透半邊天……」

「爸,你能不能找藍妮給我簽個字?」另一邊,唐甜纏住了唐一昆。

「不行。」

「為什麼不行?」

「我又不認識她。別搞什麼偶像崇拜,孩子家,看看熱鬧就行了嘛。」

這時坐在前排的季副市長扭身過來,「唐總,演唱會後辛苦一下吧,和我一起跟演職員們吃個飯?白書記和崔部長就不參加了。」

「我就算了吧,沒什麼興趣。」

「你們東湖是贊助商,沒你們的支持也搞不起來嘛。不錯,效果不錯。今天省台來了好幾撥記者,這也是對我們平泉,對東湖的宣傳嘛。一定要去。」

「好啊好啊,爸爸你帶我去,必須帶我去。我要見藍妮姐,我要她在我衣服上籤個字。」唐甜興奮起來,「我要和荷一起去。」

唐一昆頓時頭大如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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