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的婚姻,是什麼樣子呢?

也許每個人的情形都不同。

阿福曾經想過,她以後成了親會過什麼樣的日子。

但是眼下的情形,與她的設想差著很遠。

她以為她會嫁給劉昱書。

她以為她會操持家務服侍翁姑。

她以為她……

但是那些都沒實現。

她現在正和李固兩個人……算帳。

沒錯,就是算帳。

起因是李固問了她一句:「你有多少私房了?可都搬到這屋來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阿福真得好好點點算算她現在有多少私房積蓄。

真是不點不知道,阿福沒料到就是短短兩天的時間,她已經算是小有家底了。雖然……基本上全都是不當吃不當喝的東西。衣裳,布匹,首飾。

李固比阿福還有興致,吩咐人把東西分類收起來,還讓阿福找個冊子記下,也好心裡有數,找起來也好找。

阿福自己找了本簿子記下來,李固點一樣她寫一樣,然後再讓人裝進箱櫃裡頭。都收拾完弄完宮女端茶上來,天已經過午,李固精神抖擻,連中覺都不歇了。

海芳過來傳說,阿福身邊按例得有兩個宮女兩個太監服侍。楊夫人讓海芳來問一聲,是就在太平殿挑補了給她用,還是再從別處撥來。

阿福說:「倒不用去撥調別處的,太平殿里人就不少,熟的總比陌生的強。」

李固點頭說:「這倒是的,我剛才倒沒想起這事。你有合心意的人選麼?有的話就告訴海芳,讓她去稟告一聲夫人撥到你屋裡使喚。」

合心意的人選?阿福一點沒猶豫:「我覺得劉潤很好,你肯割愛麼?」

李固笑笑:「你和我分什麼?就算他到你跟前聽差,難道我就不能差他做事了?」

「嗯,」阿福微微抿起唇,笑意淺淺的浮起來。

如果說在這宮裡阿福現在全心的信任誰,那……嗯,劉潤大概能排上第一,連李固都還要靠邊站站呢。

「可是,這才有一個呢。」李固說:「宮女呢?」

阿福猶豫起來。

她熟悉的裡頭,象佳蕙海芳這樣的大宮女,她肯定是不能挑的。

小宮女……她熟的幾個,不過是常到屋裡和杏兒一起廝混的。岳春嘴巴太快,蕊香性子也不沉穩,相比起來,瑞雲還好些……沉穩,心細。

不了解的不能用,了解不深的不敢用,了解太深的……

杏兒……

阿福搖搖頭。

她說了劉潤和瑞雲的名字,指定了這兩個人,其他的就請楊夫人撥人過來。

過了午天氣悶熱起來,阿福拿了把扇子替李固打扇,這活計她平時本來做熟了的,李固卻伸過手來:「扇子給我。」

阿福不明所以,把扇子遞了給他。這是一把上好的絹絲紈扇,瑩白的絹面看去一點疏孔也沒有,均勻緊密,透過扇面看的東西象是隔著一層霧似的。扇面上繡著一枝蘭草,翠葉黃花,極是素潔。李固接過扇子,在手裡比量兩下,竟然拉過阿福,給她扇起涼來。

阿福吃驚的按住她手想把扇子拿回來,李固不給她。

「你給我打了那麼多次,我給你扇就使不得?」

「不是啊……」阿福輕聲說:「要讓人看到,怎麼辦?」

「這不是沒人在麼。」他微笑說:「要聽到有人來,我就把扇還你了。」

阿福沒辦法,鬆開了手。李固心滿意足的象是撿到了一個鼓鼓的大錢袋一樣,扇的分外賣力。

不過……他扇的,稍有一點偏。

阿福心裡忽然發軟。

明明扇子扇的是涼爽的風,可是臉卻慢慢的熱了。

這個做了他丈夫的男子,還是個大孩子……

十來歲,大概還有童心。

阿福微微朝後仰一點,讓那風正扇在臉頰旁。

李固得意洋洋:「娘子,我扇的好不好?」

這個娘子,是阿福現在的身份……可是在阿福的上輩子的歷史中,這個稱呼,就是丈夫曾經對妻子的稱呼。

阿福點頭:「很好啊,很涼爽。」

李固更加賣力,把扇子扇的唰唰的響,袍子寬大的衣袖也跟著搖擺。

遠遠聽著有腳步聲,阿福忙把扇子拿回來。

「殿下,娘子,我領人過來了。」

阿福笑著說:「有勞你了,這麼熱的天來回幾趟。」

海芳笑著說並不辛苦,阿福才看到跟在她後頭的人。

第一眼當然先看到劉潤,他穿著水綠的圓領衣服,衣裳顏色灰淡不起眼,可是他人卻如竹秀逸。

行完禮抬頭的時候,他朝阿福注目了幾秒,嘴角微微上揚,露出隱約的笑意。

站在他旁邊的小太監阿福見過,只是叫不上名來,該是在西院當差的,身量不高,圓圓的臉。兩名宮女越前一步來行禮問安,左邊的是瑞雲,右邊的讓阿福大吃一驚。

是紫玫。

……楊夫人怎麼會把紫玫撥給她使?按這宮裡約定俗成的規矩,紫玫是服侍過太后的,是頭等宮女。可阿福不過是小小的,半主半奴的身份,岳春這種三四等的小宮女到她這裡來正合適,可紫玫來就是貶降了。

一進宮當差時敬而遠之的前輩,稱之為姐的人,突然變成自己的侍女,阿福心裡覺得好生彆扭。

「紫玫……」那聲姐是不能喊了:「夫人怎麼……撥了你過來?我這裡事兒少,怕委屈了你。」

紫玫又是一福:「娘子不必擔憂,是我向夫人陳情,想過來服侍娘子的,只要娘子不嫌我粗笨不堪驅使就好。」

李固點點頭:「唔,既然這樣,就留下來吧。」他攔起阿福的手:「走吧。」

阿福只能匆匆朝劉潤說了句:「你來安排人吧。」就緊隨著李固出門。不知道是不是巧了還是楊夫人的安排,這間屋子的門坎極低,李固進出倒也沒什麼不方便。

「走慢些。」阿福問:「這是去哪兒?」

「跟我來你就知道了。」

阿福跟他轉了幾個彎子,穿過迴廊。走的快,阿福頭上沁汗,也有點喘。

錦書閣後頭的偏廳里安安靜靜,靠牆擺著幾隻柜子,阿福看著裡頭似乎都是些書和紙。

固皇子打開櫃門,摸索了幾下,取出一隻箱子來。一尺長,半尺寬,高大概是七八寸。

「坐下來。」

他把箱子搬過來放在桌上,看起來份量頗重。

「剛才點的那些東西,都是別人給你的。這個,是我給你的。打開看看。

盒子分了四層,一格一格的。

阿福每開一格,都覺得眼睛與腦子一起不夠使了。

每一格里,滿滿的都是珠寶。阿福從來沒見過如此多,如此貴重的珍稀奇珍,就這樣毫無預兆的一下子堆到了眼前。璀璨的寶石,圓潤的珍珠,象枝頭剛被雨水洗過的葉子一樣綠的翠玉……五光十色,珠光寶氣。

「我知道你不象別的人那樣在意這些。」李固的臉蹭過來,和她貼在一起,耳鬢廝磨:「可是我覺得,你值得這天下極好的……這些是我母后留下的來的一些東西,那把梳子,原來也是和這些放在一起的……你喜歡嗎?」

阿福承認,自己絕對不是清高的不食人間煙火的那類人。看到這些哪一件拿出去都價值不菲的珠寶,她不是不喜歡的。

可是,這些沉甸甸的東西,它們全加起來堆在一塊兒,好象還沒有李固說的這幾句話份量更重,更可貴,更讓人……感動。

對女人來說,有一句話絕對不會沒聽過。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李固的唇在她耳垂邊蹭蹭,阿福戴了一對小珠子耳墜,李固促狹的輕輕咬著耳墜扯了一下:「喂,我送了你東西,你也得回送吧?」

阿福微微偏過臉來,看著他。

那雙眼黑幽幽的,霧蒙蒙的。

「我可沒有什麼好東西送……」

「小氣。」李固故意皺眉:「又沒有要你送什麼金銀財寶。」

阿福抿嘴笑:「那我回來裁兩件新衣,還請殿下賞光收下。」

「好,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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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把應該出場的瑞雲名字一手誤打成了岳春,咳,已經改過了。

不行!我要早睡!

明天我一定要早睡!

啵大家。。請拍下乃們的爪印,給俺回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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