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縈還是靜靜地看著他,見他一雙眼睛把自己從上看到下,從下看到上,仿佛在稱量她的身段一般,盧縈扯了扯唇,淡淡說道:「我那天的話,不曾有假。」

張豐定定看來時,盧縈續道:「我雖沒有定親,卻已與人有了白頭之約。郎君的好意,阿縈心領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

陡然間,張豐笑了起來,他有一口好牙,這一笑,便白晃晃的在陽光下發著光,煞是燦爛鮮亮。

他摸著白皙的下頜,臉上的笑容還真的很歡實,「盧氏阿縈,有一弟名盧雲,於華巔書院就學,原漢陽人氏,剛搬到成都不過二十餘天……盧氏第一百零六章強取?小娘子,你才來成都二十餘天,好似沒有閒暇與他人扯上白頭之約吧?」

閒閒地說到這裡,張豐嘆道:「盧氏娘子,你也別想這些有的沒的了……不過你這脾性,這份從容,我真喜歡。」他從腰間掏出一塊玉佩放在盧縈面前,道:「這是我的貼身玉佩,留在這裡讓你弟弟安安心,明天我會讓人把聘禮送來。時間不早了,跟我走吧。」

說到這裡,張豐優雅轉身,風度翩翩地朝外走去。

張豐身後,兩個僕人盯著盧縈,示意她馬上跟上。

這是什麼事兒?

盧縈有點哭笑不得,其實在漢陽時,她也聽過這事兒。這些順風順水半生的富家子弟,把瞧上眼的人直接擄回家,在這時代。真不算什麼。

在那些人眼中,看中了一個姑子就直接帶回家,遠比做什麼水磨功夫軟化功夫要實在。

再貞烈的女子,名節沒了。人也在安安心心地歸服了。真沒有推拖來推拖去,又是示威又是示好浪費時間的必要。有什麼事,不能洞了房,得了人家娘子的身子再說的好?

可當第一百零六章強取?時有平氏的餘威在,盧縈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這事兒會輪到自己身上。

抿著唇,盧縈好氣好氣地說道:「張家郎君,我是真有……」才說到這裡,一僕人大步來到她身後。把她雙手朝後一扭,一物便堵在了盧縈嘴裡。

而這時,張豐已站在了院門口。他閒閒地轉過頭來,瞅著她嘆道:「盧氏娘子,我第一眼看你,便知道你性子烈,人也聰慧。我今天是真的很忙,真的沒有空時與你多說好話。換了閒時,我也不至於如此唐突佳人。」

說到這裡,他朝盧縈定定地看了兩眼,咧著雪白的牙齒笑得燦爛,「看看。便是這模樣,真讓人想忘也忘不了。」都被人反剪了雙手,堵住了嘴,這小姑子還不見絲毫狼狽。她挺得筆直的,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眼神中。沒有憤怒沒有羞赧沒有恐懼,居然只有無奈?

仿佛把他這個人當成胡鬧的孩子般的無奈?

這樣的姑子。舉世能有幾個?

張豐白皙俊秀的臉上露出一抹歡喜,他緩步走到盧縈身前,伸出手,撫上她白嫩清麗的臉孔,他開心的,溫柔地說道:「放心,我會對你好的。」

說罷,他松下手,命令道:「把牛車開到府門口來,我們走。」

「是。」

把盧縈帶上牛車後,張豐還風度翩翩地讓人把大門關上。

當牛車駛出巷子時,盧縈朝四周看了一眼,暗暗想道:也不在他的人還在不在?

以前在漢陽時,那貴人派人盯著她,她時常有感覺。現在到了成都,她反而無法把握了。也是,任誰看到她的手段和行事作風,都會對她大為放心……

牛車中。

盧縈反剪的手被綁上了繩子,嘴裡也堵了東西,那樣子著實狼狽。

可她只是靜靜地側倚著車壁,雙眼微閉,不吵不鬧不掙扎不慌不忙。

坐在她對面的張豐,從車壁間拿出酒盅,慢慢抿著酒,雙眼則放在盧縈臉上,身上。

打量了一會,張豐笑道:「阿縈還真是讓人越看越愛。阿煦那小子男女都近,我估莫他過兩天想明白了也會來擄你。不過這次我下手快,他沒機會了。」

聽到這裡,盧縈睜開眼來看了他一眼。

她這次睜眼,眼睛只睜一線,那一線眸子又黑又亮,直如一道閃電般朝著張豐刺來。

這眸光如此冷漠,如此銳利,唯獨沒有張豐在別的女子身上常見的驚慌失措。張豐更是喜歡了。他朝盧縈說道:「我把你口裡的布取下,你與我喝一盅,不要叫鬧可好?」

盧縈盯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張豐走上前,他微微蹲身,伸了手扣著盧縈的下巴,就著車簾逢透過來的光亮,細細地打量著盧縈。越看,他的笑容越明亮,戀戀不捨地在她下巴摸來摸去後,張豐突然問道:「我這般摸你,你怎地依然不羞不惱?」

羞惱?

昨晚與那貴人相處時,她已經羞惱過了。世間的聰明人,無不是能控制自己情緒的人。她不想示弱,為什麼要讓自己有這無端端的羞惱?

張豐也沒有想要盧縈迴答,他還在把她的小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直盯了好一會,張豐嘆道:「我真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小娘子。」轉眼他又得意地說道:「這次我贏了。」

盧縈黑白分明的眸子盯著他眨了眨。

這是雙會說話的眼睛。

張豐笑嘻嘻地說道:「別眨,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我現在想了想,還是不能扯了這布,你想,這般人來人往的,你要嚎上一嗓子,事情鬧大了不要緊,可說出去,我有多丟人?」

說到這裡,他鬆開盧縈的下巴,一邊優哉游哉地喝著酒。一邊笑道:「說真的,如娘子這般大,不依附親戚又沒有訂親的實在不多。你生得這麼好,便是嫁給那小門小戶也容易生是非。還是成了我的人實在。」

盧縈瞟了他一眼。

在確定他是真的沒心幫她扯開堵在嘴裡的布條後。她微眯著眼睛養起神來。

這般倚著車壁,盧縈的樣子實在是沉靜自然,張豐那是越看看歡喜。

因此他又嘆道:「我今兒還是性急了,像你這樣的人兒,我應該再過個幾日,等空閒了帶上嫁妝,慎而重之地把你迎入府中的。你這樣子進去,著實委屈了。」

轉眼他又說道:「不過話說回來,我這不是忙嗎?我事情那麼多。又擔心阿煦那小子先下手,只得讓你牽就了。」

在張豐的絮絮叨叨中,牛車來到了一個巷子裡。轉了一會。只見牛車一晃,然後駛入了一個院落里。

在一陣說話聲中,張豐跳下了牛車,盧縈聽到他朝一個人說道:「這是我新納的妾室,帶去安排一下,記得好生侍侯著。」

「是。」

不一會,車簾再次晃動。一個打扮得精緻的婦人抬頭一看盧縈的樣子,不由「呀」了一聲。這時,外面一個男聲傳來,「麗娘。怎麼了?」

「沒什麼。」少婦回答之後,爬上牛車,她一邊扯下盧縈塞在嘴裡的布,一邊去解她背後的繩子,嘴裡則溫和地說道:「小姑子不用害怕。我家二郎是個極斯文重情的。你還是他第一個強行帶回來的人呢。他平日啊。見到最漂亮的姑子都是愛理不理的,我都不知道他也有這般強取的一天。」

盧縈這時得了自由。

看到她不掙扎不鬧的。麗娘顯得很高興,她笑道:「看來小姑子是個明白人。你呀,可真是掉到福窩裡了,我家郎君屋裡還沒有一個真正歡喜的人,姑子可是做了頭一號。」

盧縈靜靜地瞟著她,等她完全把自己的手解開後,她晃了晃手,緩解了被綁縛後的不適感後,安安靜靜地跟著這麗娘下了牛車。

這張府很大,幾條小道上,不時有來來往往的婢女僕人。回頭一看,側門離這裡有點距離。

只是瞟了一眼,盧縈便收回目光,她沒有想過要現在逃到側門去,那種白費力氣的事,做來沒有什麼意思。

甚至,她都不想與這些婢僕多說廢話,畢竟已經入了張府,她又是真正的雲英未嫁之身,便是要走,也得自自然然地離開這裡,不能有後患。

麗娘見盧縈安靜的跟在自己身後,竟沒有一點多餘的動作,心下先是一陣驚奇,轉眼又想道:這小姑子定然是知道了張氏的門戶,以及我家二郎的身份,心下滿意了。

想到這裡,她微微點頭,示意緊跟著盧縈的兩婢兩仆後退一些,不跟得那麼顯形後,她帶著盧縈朝一個院落走去。

一邊走,麗娘一邊說道:「丙院便是我家二郎的院落,因主母還沒有娶進門,所以小娘子進去後,不用先到主母處行禮。」

說到這裡,她回頭問道:「小娘子喚什麼名字?」

盧縈瞟了她一眼,扯了扯唇,淡淡說道:「盧。」

「原來是盧氏娘子。」

麗娘帶著盧縈走入丙院,一邊說一邊來到一個廂房外。然後,她朝著兩個婢女喚道:「打點熱水來,你們服侍盧氏娘子好好洗個澡。」

「是。」

兩婢退下。

麗娘領著盧縈進入房中,她微笑道:「這幾日府中來了些客人,二郎有點忙。不過小娘子不用擔心,他今天晚上會回來與你相見的。」說到這裡,麗娘瞅著盧縈直笑。

盧縈沒有害羞,不但沒有害羞,她還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麗娘一怔後,把她打量了一陣,暗中忖道:說不定郎君喜歡的便是她這種性子。

不一會,兩婢把熱水提來了。看著她們忙來忙去地把水倒在木桶里,又是灑花瓣又是準備衣裳的,盧縈垂下了雙眸。

而麗娘則在一側笑道:「你們好好服侍盧氏娘子,我呆會再來。」

「是。」兩婢應後,麗娘扭著腰離去,而盧縈,則踏入了浴房中,自在地解下了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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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補上昨天的欠更的。

起了個大早,一直想著碼一章然後跟大夥說一聲抱歉,可一直到現在才碼出。我繼續碼字去,看看今天能還多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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