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2年1月22日,雄鷹郡,薩馬沃沙漠。

帝國在中東方面囤積的兵力比北歐地區更多,沙漠中已布置了大量的地對空部隊,試圖對方舟進行攔截。在空軍部隊方面,同樣派出了一艘諾亞級浮空母艦與其進行對峙,同時還有五十餘架戰鬥機助陣。

交火已經超過了四個小時,對空炮火和飛彈的攻擊大多能被方舟的防禦系統攔截,剩下的皆在裝甲的承受範圍內。但帝國的那艘「原塵」母艦以及作為支援的戰鬥機群卻構成了非常麻煩的空中壁壘,使方舟不得不停止了進軍。而帝**最前線的地面部隊情況也不容樂觀,不是被直接消滅就是在火力壓制下撤了回來,雙方隨即進入了一個短暫的休整期。

「這是在伊斯坦堡那次以後,迄今為止最大規模的抵抗了。」軍團長雅各布站在艦橋,看著螢幕上傳來的數據,語氣顯得不溫不火。

雅各布留著寸頭,身形魁梧,骨健筋強,那塊頭比血梟還要粗獷,和zi誘前線的那個金剛有的一拼。

「不,這裡應該更麻煩。」騎士總管勞倫斯站在他的身旁接道,這廝看上去倒不像是個善戰的人物,身材瘦長,留著長發,眉清目秀,看著倒有幾份女子的yin柔,果然「總管」這種職位上,比較容易出現娘炮,「地中海防線雖有縱深,但也只是一條防線而已,除了陸上通道。還要兼顧黑海和地中海的水上防禦,賽普勒斯那裡的海軍基地不但要防禦歐洲,還要提防著炎武聯合從北非的進軍,所以沒有派遣所有的空中打擊力量來阻擊我們。

不過在此地。我們面對的應該是雄鷹郡內陸全境的作戰兵力,甚至棗椰郡那裡的部份部隊也會過來。我看這一仗,至少得打上幾天。」

「幾天?」雅各布瞥了他一眼:「大團長指定的地點近在眼前了,而我們也已經超過了命令要求我們達到目的地的時限,哪兒來的幾天時間?」

勞倫斯聞言,沉默片刻,回道:「方舟的防禦能力毋庸置疑,但機動性和攻擊能力未必比對方的那艘母艦要強。而且對方還有地面部隊和戰鬥機群的助陣,硬衝過去的可能性很低啊。」

「我知道。」雅各布道:「所以我的意思就是,你過去把對方的母艦從內部炸掉,好讓方舟繼續前進。」

「哼……你當對方的能力者都是死人嗎?」勞倫斯冷笑著回道:「要不然。你先去來個引蛇出洞,我也好乘虛而入。」

「我可不是在開玩笑,老弟。大團長定下的時限可不是隨便說說,如果要追究起來,我們此刻已經是失職了。」雅各布確實顯得很嚴肅:「而且……我覺得大團長這次親率方舟出征。背後大有文章,不知道他究竟在天空法典上看到了什麼……這片沙漠裡,到底有什麼東西,竟值得將我們和眾多精英能力者從雙鷹郡的戰場上調回?

以之前的形勢。最多再過一個月,雙鷹郡就會被我們拿下了。而現在。精英戰力全部被方舟徵集,在雙鷹郡那裡誰還能和天衛對抗?正面戰場無法打開局面。就無法進一步控制城市,補給線最終會將我們在亞洲的戰線拖垮。」

勞倫斯回道:「你是說,大團長的決策錯誤了嗎?」

雅各布當然不會說這話:「不,我是說,大團長寧可放棄雙鷹郡那裡至關重要的戰局也要前往這片沙漠,就說明這裡一定有什麼更加重要的東西,而我們要是被對方的部隊擋在目的地跟前,幾天都難以前進,是不是顯得太無能了。」

勞倫斯笑了:「我還是那句話,要去咱一起去,讓一個人去搞定對方的浮空母艦?呵呵……縱是換成未達狂級的那幾個天衛,也不敢說有十分的把握?」

雅各布道:「我要是有你的能力,早就去了。」他頓了一下:「不過也罷,姑且就照你說的,我也到外面跟帝**稍微打一聲招呼好了,對方肯定會派能力者出來應戰的,正好看看對面有幾個高手。而你就趁此機會,設法潛入對方的母艦,將其炸毀。」

「太麻煩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

二人臉上的表情皆是一驚。

切薩雷.巴蒙德出現在了艦橋上,他的臉顯得非常怪異,簡直可以說是面無人色,曾經那個不怒自威,頂天立地的男人,此刻看上去像是從煉獄中走出的惡鬼。沒人知道他的精神世界正在經歷著怎樣的折磨,剝奪睡眠可能是世上最可怕的刑罰之一,當一個人在噩夢與清醒間徘徊那麼長時間後,還能分得清兩個世界的不同並且保有理智,已足夠說明他的心性之強悍。

「我已經沒有時間了。」巴蒙德說道:「這凡人的軀殼,需要得到升華……才能成為足以承受神級能力的身體。」他一步步向前走去,粗略地看了看螢幕上的數據:「當你們和那些試圖阻礙我的螻蟻糾纏時,我正遭受著痛苦……」

「大人……屬下……」雅各布和勞倫斯的臉色瞬間就白了,想要說些請恕罪之類的話。

「不必多說。」巴蒙德打斷了他們:「就讓我去親手開拓……眼前的道路。」

…………

原塵,艦橋。

「長官!前方一架偵察機三十秒前被擊落,這是最後傳來的畫面。」一名通訊兵回頭報告道。

看著主螢幕上的定格照片,艦上的指揮官皺眉道:「那個是人影嗎?」

「長官!有什麼東西正在靠近,速度超過兩馬赫!」又是一個壞消息。

「切換到螢幕上。」指揮官說道,隨即就轉頭拿起通訊器:「各單位注意。對方可能有高位的能力者過來了,所有人員做好戰鬥……」

準備二字還沒出口,他突然向前一衝,摔了出去。

在原塵的外部可見。整艘諾亞級母艦在空中傾斜過來,似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扯動。

「發生什麼了?引擎故障嗎?」那名指揮官抓扶著身邊的金屬欄杆,勉強站起身來。

「長官!外面!」

艦橋上的諸人紛紛抬起頭來,隔著前方的玻璃,他們看到在母艦外部,一名身著鋼鐵戒律白色外套的男子,正浮在空中,握著右拳。作舉拳yu揮狀。他僅僅是做出了這個曲肘收拳的動作,在其能量的牽扯下,一艘諾亞級母艦就發生了傾斜。

「這是要幹什麼……難道他想徒手打破裝甲板衝進來嗎?」指揮官驚道。

原塵並非是全部採用凈合金裝甲,但關鍵部份基本都是。艦橋也是,而且無論是不是凈合金裝甲,所有的裝甲都很厚,血肉之軀,就算是凶級能力者。就算他的能力是**強化型,也未必能一拳穿透裝甲板。再退一步講,哪怕此人能量運用十分嫻熟,穿透了裝甲板。也不過是在龐大的母艦上,打了一個直徑兩米不到的窟窿而已。所以此刻。艦上的指揮官對外面那個人影的行為除了驚訝,還有費解。

力量。就是切薩雷.巴蒙德能力的全貌。當他達到狂級以後,力量可以以他需要的形態擴散、集中、甚至按照特定的軌跡去運行,這一切說起來會很複雜,但擺到眼前一看,就知道這能力在一個狂級頂點的能力者手中,究竟有多可怕。

他一拳揮下,本人的拳頭根本沒有接觸到原塵,距離還隔了很遠。空中仿佛出現了一個無形的巨拳,轟擊在了原塵的艦身上。

打擊點當時就爆開一個半圓形的凹坑,諾亞級母艦四分之一的艦身剎那間便碎裂開,像塵埃一般飛散。接下來,那個半圓形的損傷開始擴張,巨大的能量呈波狀不斷推進碾壓,船體開始分崩離析,從被擊中的那一點開始快速崩潰,直到其整體斷成兩截,「力量」的侵蝕仍然未盡,大塊的裝甲板上,裂痕在擴散著。動力室很快就發生了爆炸,船體進一步潰散,分成了幾個大的部份開始下墜。

在原塵內部的士兵們、軍官們,無論是能力者、改造人、普通人,都如同置身一場最可怕的噩夢中,他們根本難以想像,在這快到來不及做出應對的時間裡,諾亞級母艦竟然被擊落了。狂暴的力量不但摧毀了艦身,還有許多運氣不佳的人被亂竄的多餘能量碰到,身體瞬間就被扯成碎肉,血濺當場;而沒有立即死亡的人,都從高空墜向了下面的沙漠,砸在了地面的補給部隊和高射炮機群上。縱然是能力者和改造人從天而降後僥倖沒有斷氣,接著還得面對同樣從高空落下的母艦碎片,可以說倖存機會微乎其微。

切薩雷.巴蒙德的這次突襲,無論對他的敵人還是部下,都是一次巨大的精神衝擊,他簡直如神祗一般,這宛若開天闢地的一拳,其威力堪比地震、海嘯、甚至隕石撞擊。

事情發生後,站在遠處目擊這一幕的士兵,久久佇立在原地,無法相信他們所看到的事情。由於距離很遠,他們看不到切薩雷.巴蒙德,但他們可以看到母艦的崩潰和墜落,許多人雙手抱頭,人人都瞪大了眼睛,他們難以理解,為什麼母艦會墜落,沒有飛彈飛來的跡象、沒有看到主艦炮的發射、空中也沒有發生太多爆炸,更不可能是核彈……為什麼?原塵是被什麼擊落的?

…………

棗椰郡邊境,沙漠地帶。

這裡距離原塵墜落的戰場,大約還有一天的路程。

eas這次也是豁出去了,本部只留了一群蝦兵蟹將和非戰鬥人員,基本已經做好了收拾東西跑路的準備,而能夠拿上檯面戰鬥的能力者們,包括局長唐顯在內,全都上路進軍,跟隨著棗椰郡的一支防衛部隊,一同浩浩蕩蕩地開往了雄鷹郡那邊的戰場。

在部隊的最後,有五部移動堡壘。和鋼鐵戒律的部隊一樣,帝**也有與「龍龜」相仿的後勤機甲――「象堡」,高裝甲,低機動性。機能和龍龜類似。在象堡內部的人員幾乎感覺不到行軍路上的顛簸,這也算是領導和後勤人員才有的待遇。

「你沖的咖啡為什麼總這麼難喝?」長纓神色慵懶地坐在沙發椅上,這間象堡內部的辦公室也算是天衛的特權了,而她的另一個特權,就是把時侍當跟班一樣呼來喝去。

「或許是因為我喜歡往裡面吐口水。」時侍用一個標準的稍息姿勢站在那兒,若不是看他的制服,別人或許還真就以為他是個勤務兵了。

長纓知道時侍不是那麼沒品的人,肯定是在開玩笑。所以她神色如常地順著對方的話道:「不就是口水嗎,人與人之間口水的化學構成都是一樣的,咽下去又不會死人。」

「那你下次別讓我沖咖啡了,讓我給你一杯口水好了。」時侍說道。

「用杯子多麻煩。不符合你節約時間的風格啊。」長纓笑道:「不如你……」

「這一套……被關在小黑屋裡的時候你還沒玩兒夠嗎?」時侍說道。

「因為我發現這一套可以有效地讓你閉嘴,並且中止爭論。」長纓回道:「說實話啊,大英雄,你這種性格,可能會一輩子打光棍哦。」自打時侍被奉為英雄以後。長纓一和他見面就用嘲諷的語氣反覆使用這個稱呼。

「三十歲還沒嫁出去的女人給我這種忠告,還真是有說服力呢。」時侍反唇相譏。

這二人湊在一起時,似乎毒舌屬性就會雙雙爆發,總有吵不完的架。

這時。電子門旁對講機響了,一名士兵在外面報告道:「長官。有緊急事態發生,唐長官請二位去一下。」

「知道了。」長纓按下桌上的回覆鍵。對著通訊器回道。

時侍想了兩秒:「要打賭嗎?」

「好啊。」長纓回道。

他們幾乎異口同聲道:「我猜是壞消息!」

一秒後,又同時用很快的語速說道:「是我先選的!」

時侍聳肩:「算了,看來沒什麼好賭的了。」

五分鐘後,兩人來到了唐顯所在的指揮部,裡面已站了不少能力者,待他們走進來,唐顯便說道:「在我說事兒之前,各位先看看這個……」

他啟動了身後的顯示屏,畫面中,是正在雄鷹郡作戰的諾亞級浮空母艦,原塵。

「這是二十分鐘前,從前方地面部隊傳過來的畫面。」唐顯說話間,畫面中的原塵便發生了傾斜,沒過幾秒,被擊落的一幕在眾人的眼前上演。

「我相信你們心裡也都有數了。」唐顯看著這一屋子的「高手」們,有些面露驚訝之色,有些則是神情凝重,還有些傻站在那裡,呆若木雞:「這顯然是能力者乾的,而鋼鐵戒律的方舟中,能夠做到這種地步的人,也只有切薩雷.巴蒙德一個了。」

「老頭子,你這樣對士氣可是相當不利啊。」時侍插嘴道:「給我們看這麼恐怖的畫面,讓我們都做好送死的覺悟是嗎?」

這貨居然把話給挑明了講出來,讓唐顯頗為尷尬,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樣也好:「各位都是自己人,我也不妨直言,和那種怪物正面對上的話……結果是顯而易見的,但在其位,謀其事,既然我們的任務就是阻止反抗組織的這次進軍,那必須做好犧牲的準備。」

「而他現在這段廢話的意思就是,各位拖家帶口的,有什麼遺言就趁著最後這二十多個小時趕緊留下。」時侍接道:「他一定會幫你們把最後一封家傳達回去的。」

「你小子在這時候給我當什麼翻譯?」唐顯的臉沉了下來,倒不是他個人感到不快,只是時侍的話很明顯讓周圍的人心情都變得十分沉重,這才是真的打擊了士氣。

「情況我已經知道了,沒什麼事我先走了,唐局長。」長纓還是很會做人的,她說完,拽著時侍的胳膊就往外拖,離開了這間壓抑的屋子。

二人在走廊中行了一段,她才冷冷開口:「你自己無牽無掛,視死如歸,那是你的zi誘,但你能不能考慮一下別人的心情?不要什麼話都往外說?」

「在看到了那種景象以後,你還期待我說什麼?」時侍反問道:「是不是……你們都會活下來的,對方不堪一擊,大家輕輕鬆鬆上戰場。」他冷哼一聲:「你當他們都傻?」

「他們不傻,他們只是懂得人情世故,知道珍惜自己的生命,不像某些人,那才是真傻。」長纓回道。

「我?」時侍突然問道:「哼……我沖的咖啡味道好不好我會不知道?」

這個看似無關的問題,讓長纓半晌說不出話來:「行,你什麼都知道,就我是惡人,使喚你端茶遞水,鋪床疊被,還想盡辦法刁難你,讓你去做些新兵蛋子都不做的差事,我……」

「長官。」時侍停下腳步,用一個他平時從來不用稱呼去打斷了她:「我知道你很害怕,你覺得對付切薩雷.巴蒙德是你的責任,你覺得自己一定會死,所以你現在正在胡言亂語。」

長纓沒有否認,但也不說話,只是回過頭來,看他會說什麼。

「尚未發生的事,沒人會知道結果如何,請不要像個女人一樣在壓力面前就失態。」時侍說道。

「哼……」長纓笑了,她明明就是個女人,時侍卻說這樣的話,好似她連宣洩情緒的權力都沒有了,她長吁一口氣:「那我就謝謝你這話了,大英雄。」(未完待續請搜索,小說更好更新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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