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房間大變樣,進來的門變成了一堵牆,劉美琪用力拍了兩下牆面,不僅沒打開門,還像是被燙了下,她猛地縮回手,回頭又找窗戶。

窗戶當然也消失了,劉美琪卻不敢再碰牆面,她氣急敗壞地轉過,怒視我和林組長。

我都不知道林組長辦公室還會變形,難怪她敢把劉美琪叫來這見面,原來是早有準備。

劉美琪上可能寄存著某種強大的力量,所以和她見面是相當危險的事,她肯跟我來接受詢問是一回事,但急了她,沒人知道她體內的力量會做出什麼事。

本來我想著要好好保護林組長這個柔弱的技術工,說不定年底憑優秀員工還能加點獎金,卻沒想到人家一點也不柔弱。

林組長把白大褂一脫,裡面竟是一黑色勁裝,貼的衣褲勾勒出纖瘦卻絕對不弱地材,手臂上的肌線條清晰流暢,感覺就不像在健房故意練的,是有真功夫。

我說她眼睛怎麼那麼亮,原來是武者,劉美琪知道是林組長關閉了門窗,目標自然是她,她現在跟辦公室差不多,也是瞬間大變樣,體一半黑、一半白,好像個人體太極圖,黑的這邊白眼球也黑了,白的那邊瞳孔也是白的。

這麼個怪東西我是第一次見,劉美琪已然被它取代,她發出的聲音也不再是她自己的聲音,而像是某種鯨魚的叫聲。

我能看到她周圍的空氣波動,像沸水升騰的蒸氣,她似乎想擴大這種波動,但受到無形力量地壓制,讓她無法施展。

然而這並不能讓她放棄報復困住她的人,她帶著那種詭異的蒸氣波追逐林組長,辦公室的空間雖然小,架不住林組長靈活,動惹脫兔這個詞就像是為她量定做的。

「要不要我給她一棍子?」我看林組長只是躲,沒有出手還擊,便將自己的鉤棍抽出來比劃兩下。

「別,你會傷到劉女士。」林組長都到這兒了,還有功夫拿個小儀器對著劉美琪測。

那小儀器帶個液晶屏,林組長一邊盯著劉美琪的動作、一邊盯著螢幕,像是在找她上的破綻。

劉美琪打不到林組長,暴怒之餘瞥到了我,轉而向我衝過來。

我的速度更快,她抓了一會兒抓不著,又回去攻擊林組長。

林組長手裡有個遙控器,剛才房間變樣就是她按了遙控器,現在她又按一下,房間天花板上突然翻出一個喇叭,我心說這時候了,林組長難道還要廣播什麼重要通知?

喇叭翻出來卻沒響,我疑惑地看向林組長,問她是不是出故障了。

林組長讓我看劉美琪,她好像失去了目標,伸出雙臂四下摸索,明明林組長就在她邊,她竟然繞了過去。

我抬頭看看喇叭,確定自己沒聽到聲音,林組長又按遙控器,從辦公桌後面的牆上翻出一個暗格,裡面放著一隻葫蘆。

「啊?你這是什麼法寶?」我看著金葫蘆,好像和銀角大王的是同款。

「你拿著。」林組長取出葫蘆扔給我。

這葫蘆看著金燦燦,其實很輕,和普通葫蘆沒啥區別。

「有口訣嗎?」我穩穩接住葫蘆。

「沒有,開蓋即收,注意,別對著我!」林組長說著按下遙控器,辦公室升上來,她躲到了桌子後面。

嘿?您自己收多好,幹嘛多道工序?

我心中雖有微詞,但既然是做兼職,拿錢就得幹活。

將葫蘆口衝著劉美琪,我打開蓋子,劉美琪突然轉,表又驚又怒。

我沒感覺葫蘆有什麼吸力,可劉美琪卻明顯感覺到了一股力量在拉她,不,應該說是拉她上的黑白配。

劉美琪向後掙扎,她上的黑白配被拉向葫蘆,這場景像是在撕人皮面具,黑白配被強大的吸力拉扯,最終被吸進葫蘆里,劉美琪向後仰倒,摔了個大墩兒。

坐在地上的劉美琪一臉茫然,她看著我問:「剛剛怎麼了?」

在她的記憶里,她跟著我來『局』里接受詢問,跟林組長說了幾句話,就沒意識了。

我塞上葫蘆蓋,將它交還給林組長,林組長把葫蘆放回暗格,然後重新啟動機關,房間變回辦公室的模樣。

劉美琪的臉上有驚奇,也有安心,她剛剛處古怪的封閉式房間,明顯很是不安。

陽光照進辦公室,一切恢復如常,劉美琪在我和林組長之間來回看了幾眼,她似乎有話想問,吭哧兩聲卻沒問出來。

林組長穿上白大褂,請她到沙發上坐下休息,她倒了杯水給劉美琪。

「劉女士,現在你已經安全了,可以跟我們講講在你上發生的事了吧。」林組長語氣柔和,很有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

「那、那個東西……走了?」劉美琪急急喝了兩口水,看看自己的雙手,抬頭用急切地目光盯著林組長問。

「嗯,它被我們控制了,傷害不到你。」林組長淡淡笑道。

「謝謝、謝謝。」劉美琪轉頭看著我,「對不起,我之前態度不好。」

我搖頭說:「沒事。」

劉美琪深吸一口氣,漸漸冷靜下來,默了默,她開口道:「其實那天在工廠里,我就感覺不對。」

劉美琪回憶道,那天在工廠一樓,她有一瞬間感覺特別冷,有種寒氣往體里滲透的感覺。

但是當時下著冰雹,溫度本來就低,她穿的薄,感覺冷很正常,所以並沒在意。

在二樓的時候,她特別著急走,不僅僅是因為我們經歷的那些怪物,她說從上到二樓時,她就看到走廊盡頭站著個女的,只是一閃而過,特別快就消失了。

說到『消失』這個詞,她頓了下,搖頭說:「不,不是消失,是跑了,一眨眼的功夫就跑沒了,跑到那個房間裡去了。」

她自我安慰說肯定是眼花了,況且最後一個房間別人進去看過,確定裡面沒人。

「你就沒想到過,可能是女學生?」我問。

當時我們在找女學生,她突然看到個女的站在那,本該最先想到是不是女學生。

但劉美琪輕輕搖頭:「不,那女的頭髮特別長,長到膝蓋那種,而且頭…她的頭往下垂,頭髮都拖地上了。」

女學生的頭髮不及那女人三分之一長,衣服款式也不一樣,所以劉美琪看一眼就知道那不是女學生。

眼花、幻覺,總之她給自己找了一堆理由,她覺得說出來可能會被我們嘲笑疑神疑鬼,便極力裝作冷靜的樣子,跟大家一起行動討論。

我想起了今天拍的那幾具屍體,給其中兩具女屍的臉貼上卡通貼紙,然後讓劉美琪辨認下,她看到的女人,是不是這兩個女生中的一位。

劉美琪看不到屍體的臉,當然,她那天也沒看到長發女的臉,因此不需要確認五觀,僅從衣服判斷,她搖頭,說不是。

哦,我和林組長對視,這麼說工廠里除了紅鞋大嬸,失蹤的女學生,還有一個女人。

劉美琪繼續講述她的遭遇,離開工廠回到公交車上,她總感覺體不舒服,有種說不出的沉重感。

她以為自己感冒了,可能淋了雨要生病,直到中年女人說她衣服上有手印,她才心中暗驚,她當時接受中年女人的說法,不過是想消除內心的恐懼。

說白了就是寧可信其無,不可信其有。

我們下車後各走各的,中年女人一路跟著她,說就住她隔壁。

劉美琪同樣是外地來首都打工的首漂一族,她對鄰居向來不關心,即使租住在一棟樓里,左鄰右舍是誰,她根本不知道。

再說她剛搬來兩個月,每天早出晚歸,以她的工作質,越是節假越忙,一個月休四天,還要輪休,休息的時候她就在家睡覺,周圍發生什麼事,她完全不知道。

中年女人說是她的鄰居,她就信了,還覺得巧。

可那晚她回到租住的公寓樓,卻發現裡面比平時鬧得多。

比如一個開著門坐在電腦桌前打遊戲的男孩,他的房間裡就有個女孩子唱了半宿的歌,要說聲音也不大,算不上是噪音,但咿咿呀呀唱個沒完,多少有些擾民。

只是劉美琪租的屋子距離這個男孩的房間遠,他附近的人都沒吭聲,她也不好去敲門提醒。

好不容易到後半夜女孩不唱了,樓里又有兩口子吵架,男女高聲配合,把劉美琪從睡夢中吵醒。

但這種家務事,誰敢摻和,她一個人在外打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戴上耳機聽輕音樂。

凌晨四點,她睜眼醒來,立刻嚇個半死,她發現自己坐在公寓天台上。

公寓天台沒有門,想上去只能從三樓的平台架梯子爬上去。

她首先想到夢遊,不過隨後她就開始發愁怎麼下去了,天亮後樓里才有人出來活動,她叫人幫忙找了房東來,請師傅搭梯子她才下來。

但讓她更害怕的事還在後頭,因為房東對她的行為並未表現出驚訝或好奇,還主動問她,是不是有夢遊症。

她回自己公寓時,經過兩口子吵架那個房間,正好碰上房管員帶人來看房,說這間屋子自從裝修好還沒往外租過,裡面家具都是新的。

劉美琪差點崩潰,她昨天明明聽到這個房間裡有兩口子在吵架,她特意站在門口往裡看了看,屋裡特別乾淨,完全沒有生活氣息,看也能看出是新裝修,沒人用過。

當她經過遊戲男孩的房間時,剛好男孩穿戴整齊要出門,男孩可能是要遲到了,出門時非常急,回手一帶門,沒看看關沒關上就跑了,防盜門關上又彈開,顯然沒鎖住。

劉美琪正想幫忙把門關嚴,門卻緩緩合上了,就像有人在屋裡輕而緩慢地將門推上了。

這沒什麼,她想,也許是一對小侶租了這間公寓,男孩出門上班,女孩在家。

她不停地自我安慰,以壓制內心升騰的恐懼,還有說不清地怪異感,她覺得自己邊的世界變了,突然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但追究起來,似乎又沒變化。

「就是…好像多了很多人。」她總結道。

只是有些人不該存在,或者說他們對別人而言,根本就不存在。

「我很害怕,尤其是見到你的時候,總覺得你是來抓我的,會有不好的事發生,心想千萬別讓你知道我邊發生的那些怪事。」劉美琪看向我,稍顯尷尬地笑笑。

「那不是你的恐懼,是藉助你的體出來活動的東西,幸好我們行動及時,它還在適應階段。」林組長接過話頭。

「那是什麼?我的生活可以恢復正常了嗎?」劉美琪急問。

「關於它,你還是忘記的好,也不要對別人說起,就當做了一場夢,那些多出來的人,你現在應該看不到了。」林組長微笑著安撫道:「一切如常,放心吧。」

「謝謝,要不…要不我做個錦旗?或者…或者怎麼感謝您二位?」

「不不,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別客氣。」林組長擺手,然後轉頭對我說,「冷姐,麻煩你送劉女士回去。」

「ok。」

我領劉美琪出了辦公室,林組長給我發消息說,注意下那棟公寓。

我想這才是她讓我送人的目的,她也覺得那棟公寓古怪。

和劉美琪回到她租住的公寓,這小樓確實新,樓道里滿是新漆的味道,網線、地磚,每處細節都透露著,它是剛剛裝修好的信息。

我發消息給吳鍵盤,請他幫我查下這棟樓,以及房東的信息。

房東對劉美琪怪異的舉動毫不驚訝,這本就夠讓人驚訝的。

劉美琪沒急著回她的屋子,到遊戲男孩的房門口站了會兒,然後又到剛租出去的那間屋子門外站了會兒。

「聽到什麼了?」我小聲問。

「沒有,沒聲了。」劉美琪表一松,「冷小姐,那個…能留個電話給我嗎?我怕他們晚上又鬧,我是說萬一……」

「可以,有況隨時聯繫我們。」我把林組長她們這組的電話報給劉美琪,她們組離這近,我住的遠,有什麼事沒法及時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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