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第一百六十二章 死祭

林鄺早已嚇出一身冷汗,強撐著答道:「我哪裡會認識這等江湖草莽!」

那親信仍是面有難『色』,囁嚅道:「江南霹靂堂素來以火器見長,郁公子卻是個例外,他這奪命蝶一出,七晝夜之內,絕無活口……」

他正待再說,卻被林鄺『陰』冷狠辣的眼神震住,只得噤若寒蟬。

林鄺已是寒濕重衣,骨子裡的毒辣卻反被『激』了起,他一拂衣袖,低笑道:「七日之後,我要讓他的首級懸在城『門』之上!」

他剛說完這句,只見遠處一陣煙塵瀰漫,大約有百餘騎正飛馳而來。

那是欒城的方向……

他心中一凜,想起郁公子扮作自己隨從,又想起穆那那發黑氣絕的屍身,電光火石間,閃過一個念頭---

借刀殺人!!峴昆行宮中,桐林青翠,密密蔭涼,晨『露』倚在樹下,一人獨自擺著棋譜。

白『玉』的棋子雕成菡萏形狀,拈在指尖,冰涼柔潤,晨『露』卻反而想念起乾清宮的那副唐子了。

她將這雪白菡萏拂『亂』,收入紫檀匣子裡,只剩一枚時,才悠然回身,笑道:「我正想著京城,你便來了!」

身後修竹叢前,瞿雲一身勁裝,風塵僕僕,顯然是剛從皇帝院中出來。(ap,16k,cn更新最快)。

「京中情況如何?」

晨『露』知道他又要責以大義,先發制人的問道。

「風平『浪』靜……」

瞿雲微微苦笑著,顯示這並非好事,「太后隱退禮佛,靜王也安坐府中,六部事務毫無凝滯,實在是可喜可賀。」

他句末的諷刺讓晨『露』不禁大笑,誰知瞿雲望著她,又道:「你終於知道了?「

這樣沒頭沒腦的一句,卻讓晨『露』微微眯眼,幽寒的光芒在她眼中綻放如『花』----

「你問的是哪一樁?」

瞿雲黯然低頭,低聲道:「我出京之前,發現二十六年的一些故紙文書,已被人取走----普天之下,只有你會在意那些陳年消逝的『性』命了。」

「你早該知道,瞞不了我多久的……」

晨『露』嘆息著,輕輕『揉』捏著那枚白『玉』菡萏,簌簌的瑩粉從指間滑落,漫不經心,卻又驚心動魄。

「當年我軍中袍澤,身經百戰,命硬得閻羅不收,又怎會是短命之相呢?!」

她低低笑道,清冽黑眸中,因著回憶往昔而染上重重風霜。

黑眸眯成一線,她一字一句的,幽幽道:「是林鄺,和他雲燕二州的府兵,對我的中軍下這毒手,卻偽稱是韃靼大軍所為。」

她微笑更深,想起那汗青史編,那一個個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幾乎要大笑出聲----

「死戰殉國……他們沒有戰死沙場,而是死於這背後的暗箭!!」

瞿雲的雙肩,因極度的悲憤而顫抖,他輕輕道:「有幾個人,已是位高權重,在先帝默許之下,三五年中,都死於兵災急病---到頭來,也不過是天壽不永罷了!」

「你不告訴我,是怕我狂怒之下,失了心志……可我怎麼會衝動呢----我只會將這些人命和鮮血,讓他們加倍償還!」

晨『露』颯然一笑,遙望著欒城所在的方向,眼神淡漠而危險----

「林鄺,你如今,定是焦頭爛額了吧!」不可名狀,一年之中,它並非終年冰雪,而是因那瑩白山石,遠看似冰雪覆蓋,才得此盛名。

山下營帳重重,此時卻都無人在內,黑鴉鴉的人群,聚集在營帳前的小丘上,正低頭沉默哀悼。

乾草鋪就的高台上,一具年輕的屍體正靜靜安睡著,他衣冠金刀,整齊粲然,面上驚駭的神情,也被抹平。

素來被少『女』們愛慕的王子,如今卻客死異鄉,將士們在風中沉默著,有人在輕輕哭泣。

隨軍的薩滿,念叨著誰也不懂的神秘咒語,緩緩地轉著圈子,他手持火把,正要燃下,卻聽忽律在旁說道:「慢著!」

一夜之間,他的鬢間又多了幾縷銀白,在日光的照耀下,無所遁形。

他嘆息一聲,眉間皺紋便深一重,往日的豪邁勇悍,仿佛是雪峰上的繁『花』,悄然殞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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