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王制》:「有功德於民者,加地進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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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舊的防盜門在來客用力的拍擊下發出「哐哐」的聲響,整個鐵制的門框似乎都在發出無力粗啞的□□。

金陽無力地勸阻道:「班長,你這樣會打擾其他鄰居的。」

豎著長馬尾的周靜一點也不文靜的很踹了一下防盜門,怒氣沖沖地說:「我哪管得了那麼多?榮遠,你這混蛋!給我出來!」

看著幾乎快要噴火的女霸龍,金陽情不自禁的後退了一步,不敢阻攔,小聲替榮遠辯解道:「可能他生病了呢?我打電話看看。」

周靜聞言更加生氣:「屁!今天早上還有人看見他在大橋上亂晃呢!」

金陽只當沒聽見,拿出手機,撥通這幾天已經打過幾十遍的電話,聽到裡面一如既往地傳來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金陽掛斷電話,皺皺眉頭,愈發擔心。抬頭看到周靜陰森森盯著他的模樣,似乎想把怒火轉移到他身上去,不禁再退一步,幾乎貼到隔壁鄰居的門上去,擺著手乾笑著說:「唔……那個……」

就在金陽絞盡腦汁想著怎麼能把周靜的暴力*給按下去的時候,就聽到門鎖被擰開的一聲「咔噠」輕響,頓時如獲大赦。

防盜門的鐵欄杆後面出現的,可不就是榮遠那張千呼萬喚始出來的臉。

一看到門外的兩人,榮遠本來不太好看的臉色緩和了一些,但在拉開防盜門的同時,卻絲毫沒有掩飾語氣中的不耐:「我說怎麼這麼吵,原來是你們兩個……班長大人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你還好意思說!」周靜不等門完全打開就擠了進去,指尖幾乎快要點到榮遠的鼻子上,「你知道因為你這三天曠課,我們班被扣了多少分嗎?這一周的操行分都被你一個人扣光了!有事你不會請假嗎?有事你不會請假嗎?連個電話都沒有,我還以為你死在廁所里了呢!」

榮遠努力把頭往後仰了仰,他額頭本來就在一抽一抽地疼,此時在周靜密集的炮轟下就更疼了。這個女孩的嗓音簡直是天生自帶了一個擴音器,吵得人腦子疼。

「我寧願你當我死了呢!別來煩我,萬分感謝!」榮遠咕噥道。

周靜柳眉一豎:「你說什麼?」

金陽從周靜背後投給榮遠一個同情又愛莫能助的小眼神,聽到樓上有人走下來的腳步聲,忙按著周靜的肩膀把人推進去,勸道:「好了好了,我們進屋再說吧!別站這兒讓人看了笑話。」

這麼一打岔,等換鞋進屋、坐在老舊的沙發上後,周靜的怒火已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了,她雙手環在胸前,懶得再罵榮遠,卻也拉不下臉來跟他好聲好氣地說話。

最重要的是,她看得出來,榮遠是真的狀態不太好。

少年臉上帶著不太正常的紅暈,眼神也不復平時的晶亮有神,時不時地恍惚一下。給他們開門的時候,似乎站都站不穩,半個身體都倚靠著鞋櫃。現在坐下來,立刻就癱了下去,懶懶的靠在靠背上,連呼吸都似乎有些費勁。

金陽俯下身摸了摸榮遠的額頭,嚇得一縮手:「好燙!怎麼發燒這麼嚴重?體溫多少量過了嗎?你去醫院看過了嗎?吃藥了嗎?怎麼不給我打個電話?」

一連串的問題榮遠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才用運轉有些遲鈍的大腦將答案提取出來:「體溫?沒量過……我吃藥了。」

榮遠本來真沒準備不去上課……在扔了金手鐲以後,他就下定決心,要保持正常而規律的生活,作息規律,飲食規律,必要的社交活動和學習工作中也不能流露出異於常人的部分,簡而言之,就是要「泯然於眾人」。金錢上的問題絕不藉助《功德薄》來解決,就是平時的食物飲水和衣服家具等等,哪怕在功德商城中只需要一個功德點就能兌換到,也不能兌換。

――如果他一個人總是不到外面買米麵蔬菜衣服用品,卻從不缺吃少穿;身上穿的,家裡用的,如果超過了自己經濟所能負擔的範圍,卻沒有足夠的收入來源,帳面上也沒有相應的輸出,就連相關的店面里也沒有購買記錄……沒被人注意的時候還好說,一旦有心人稍加關注,那他就離秘密暴露的一天也不遠了。

所以他準備回家收拾一下就去上學,當然這兩天的曠課問題也需要一個好的藉口來讓老師相信。這一點並不困難,對學校的老師來說,大多數情況下都是成績好就什麼都好,榮遠作為中考第一和所有科目連續多次的年級第一,就算他真的跟老師說在家睡了兩天覺,多半情況下也會被輕易諒解。

十七年來他已經用自己無數次的經驗證明了這一點。

只是他昨晚沒有休息好,今天一大早又在外面用冷水沖了頭,一路*的回來還吹了冷風,再加上這兩天情緒大起大落,精神上的負擔也遠遠超出預想……感冒是自然而然的事。早上還沒進家門的時候榮遠就感覺頭昏沉沉的有些不對,回家洗臉又換了身乾爽的衣服,找出常備藥吃了幾片以後就一頭栽倒在床上,一直睡到被周靜敲門的聲音吵醒――準確的說,他其實是昏迷了一整個白天。

金陽看他迷迷糊糊的樣子,無奈地嘆了口氣,熟門熟路從柜子里拿出醫藥箱,找到體溫計擦乾淨讓他含在嘴裡,看了看他早上吃過的藥――藥盒就灑在桌子上沒有收拾――見也都算對症,順手一摸水壺,發現已經涼透了,又連忙去廚房燒水。

熱水壺插上電源以後發出「嗡嗡」的聲響,金陽看看周圍的冷鍋冷灶,想起一件事,又到客廳拍了拍正在專心致志含著體溫計的榮遠:「小遠,你中午吃飯了嗎?」

榮遠眼珠轉向他,好半天才對準焦距,他眨了眨眼睛,金陽的問話像是隔了厚厚的水層傳到他耳朵里,朦朦朧朧的,讓他思考了好半天。

――吃飯?上次吃飯是什麼時候來著?今天睡了一天當然沒吃過……昨天……昨天性命都迫在眉睫,他光顧著服務社會、喂貓喂狗了,自己只就著冷水吃了點麵包……大前天……大大前天……鬼知道他失去記憶的那幾天吃飯了沒有……話說醒來的時候沒有很餓的感覺,應該是吃過了吧……也許是餓過頭了?……他應該抽時間去調查一下,那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想著想著,榮遠就忘了金陽問他的話,思緒飄到九霄雲外拽不回來。金陽看他迷迷糊糊的樣子,心知肯定是餓了不知道有多長時間,便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髮,跟坐在一邊的周靜說:「班長,我去給小遠買些粥。你能幫忙照看他一會兒嗎?」

「……嗯。」周靜遲疑了一會兒才低聲回答道。金陽轉頭一看,見這個向來潑辣的女孩眼神少見的游移著,臉色詭異地泛著薄薄的紅。

――該不會是被小遠傳染了吧?

金陽擔心了一下,決定待會兒自己跟周靜也很應該喝點兒板藍根預防感冒。這種常備藥在榮遠的醫藥箱裡就有,還在保質期內,倒是不用再另外去買了。

金陽換了鞋拿了錢包,出門時又不放心地叮囑道:「班長,你看著點時間,差不多了就把溫度計拿出來,萬一超過三十九度咱們直接送小遠去醫院。」

「行了,知道了!」周靜不耐煩的嘖了一聲,「你又不是他媽!能別這麼婆婆媽媽的嗎?」

金陽好脾氣的笑了笑,說:「那你等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滾!」

門咔噠一聲合上,周靜默默地等待了一會兒,鬼祟地左右張望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伸出雙手――捏!

榮遠一張俊臉立刻被拉成了一張大餅臉。

「哼哼,你也有今天!」周靜幸災樂禍地左拉右扯、又戳又掐。榮遠因為感冒愈發難受,四肢酸軟無力,感覺器官也遲鈍得要死,好半天才發現周靜正在趁人之危地折騰他,卻連拍開那雙爪子的力氣都沒有,無力地哼哼兩聲,試圖用眼神殺死她。

含著溫度計的黑髮少年顯得傻乎乎的,眼中因為感冒而蒙著一層水汽,自以為兇惡的小眼神實際上軟趴趴的,既可憐又可愛。目光對上的一瞬間,周靜愣了愣,接著猛地捂住了鼻子。

――臥槽,美□□人,太犯規了!萌的老娘一臉血!

周靜惡狠狠地想著,卻無法禁止自己內心的厭惡和堅定一點點地開始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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