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天網又更新了。」飛機上,一個女孩捧著平板電腦,壓低聲音興奮地叫了一聲。

「哇!好棒!又有孩子被找著了?」她身邊的同伴立刻靠過來,兩人頭湊在一起,目不轉睛的看著網頁最新上傳的視頻。坐在他們旁邊的乘客聽到了,也有人立刻拿出電腦搜索天網的頁面,轉眼間網上就有了許多條關於天網這次更新的評論。

鄭怡柔也打開筆記本電腦翻了翻,笑容不自禁的浮現在臉上,還把螢幕轉給丈夫看:「你看看,這孩子被拐賣三年、轉手了好幾次,也不知道天網是怎麼把人給找到的。糖國的人販子真是太猖獗了,謝天謝地,還有天網能製得住他!」

看到螢幕上親人相認是熱淚盈眶的場面,金栢眼睛仿佛被刺痛了一般,轉過頭有些生硬地說:「在飛機上不要上網。」

「怕什麼,離降落還早著呢!」鄭怡柔興致勃勃地在網上的留言區發評論,跟好些陌生的網友一起為那孩子和他的家人送上祝福。

金栢不想聽這些,拉下眼罩遮住眼睛,也遮住了他臉上的擔憂和疲憊。

他不是不為天網的所作所為和神通廣大而感到讚嘆,只是,當發現天網和烏鴉可能有聯繫的時候,他聽到這個名稱就會覺得心煩。

每年過年的時候,也就是治安局最忙的時候,金栢要不是因為工作需要的原因,也沒辦法在這個時間到b市來。如今過年的氣氛還沒有完全散盡,他和妻子鄭怡柔就要回a市去了。獨子金陽假期還有十來天,因此還能在b市留一個星期左右。

以往把金陽獨自留在b市他們是不擔心的。畢竟他們夫妻都忙,很少有時間照看孩子,金陽從小就學會了自己照顧自己。待在b市的爺爺奶奶身邊,他反而能得到更多的寵愛,能像個孩子一樣撒嬌耍賴,比在a市還要自在些。

但今年不同。今年,環繞在金陽身邊的,是一群身份神秘的調查者,和可能存在的一個亦黑亦白的暴力組織。

金栢很難相信自己單純善良的兒子竟然跟這樣一個殺人組織有聯繫,在他心裡兒子一直都是那個牙牙學語、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但疑點太多,就算他再怎麼給兒子開脫,都無法違心地說他們之間什麼聯繫也沒有。

懸賞通緝犯的落網工作,就從a市開始。而在那之前,金陽剛剛把他文件櫃里的懸賞通緝令都複印了一份;

金陽前腳差點出了車禍,後腳潛入a市身份神秘的野狼僱傭軍就被暴露了藏身地點;哪怕他們更換了住處,也很快被烏鴉透露給刑偵一隊;最後更是一個不留,唯一的一個活口也被殺了;

金陽被綁架,然後綁架他的人除了幾個不知情的嘍囉以外盡數被殺,動手的人已經確認十有*就是烏鴉中的神秘殺手;同時國外四個暴力組織盡數被剿滅,前去調查的人各國先後派了十幾批,仍然弄不清楚剿滅這些武裝勢力的到底是什麼人,又擁有什麼級別的火力,目前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烏鴉組織。

在穆拉等勢力被剿滅之前,烏鴉只是一個活躍在網絡媒體上的影子,雖然信息情報能力很強,雖然它可能有一些能力很強的行動人員,但一來其立場大體上還是在法律和公義方面的,二來網絡的破壞能力有限且可控,網警針對烏鴉可能會造成的網絡危害也有預案,因此這個神秘的存在並沒有引起高層足夠的重視。最多最多,有些人對烏鴉的能力愛才若渴,希望在抓住烏鴉以後,可以將其人員免去罪責,吸收進政府部門工作。

但在那些武裝組織被瞬間剿滅之後,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烏鴉」這個名稱瞬間被拉響了一級警報。

——倘若做了那些事的真的就是這個一直只對抓捕通緝犯有著莫大興趣的烏鴉,倘若糖國內部真的存在著這樣一股勢力……或者換個角度,如果烏鴉只是國外某個龐大勢力的一角,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揪出烏鴉,勢在必行。別說他金栢的兒子,就算是總議員長的兒子跟烏鴉扯上了關係,也會照查不誤。

好在,金老爺子累累功勳尚在,金陽本人過往的經歷也清晰可查,沒有任何疑點。他和烏鴉所謂的「關係」,可能是一個陰謀,可能是烏鴉想要吸收金陽,也可能他就只是被對方豎起來的一個□□……要不是像這樣只有疑點卻沒有確鑿證據的話,金陽絕不會只是現在這樣處於被監控的狀態。

但作為父親,金栢知道,金陽在這件事上,並不是完全無辜。

他曾經找金陽談過兩次,在回a市之前百忙之中還抽出時間進行了一次父子之間的對話。但金陽一碰到關鍵問題,就含糊了過去。金栢能感覺到,金陽是在維護著什麼人,為此甚至不惜讓自己陷入被懷疑的境況中。

——是誰呢?

金栢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懷疑到了一個人。

——容遠。

他看過刑偵隊對烏鴉成員做出的側寫,容遠跟其中的一個人相似度很高。

【謹慎,自信,智商極高,朋友很少,從事環境比較單純的職業,比如學生。】

側寫的結果是這樣寫的,在看到報告的時候金栢就立刻想到了容遠,當時只覺得是自己多心,但畢竟種下了懷疑的種子。之後金陽差點出車禍,在發現烏鴉也插了一手後,金栢立刻就派了人手秘密調查容遠,得知他在車禍發生以後始終跟金陽待在一起,沒有任何異常的舉動,甚至連一通電話都沒有打過。在通訊公司的記錄中,他的手機家裡的固話都是擺設,除了金陽和少數幾個老師和同學會給他打電話以外,他自己從來沒有主動聯繫過什麼人。日常生活也基本是從家到學校的兩點一線,偶爾會去超市和市圖書館,接觸的人中沒有任何可疑人物。

最具有說服力的是,也許是因為經濟拮据的原因,他家裡連一台電腦都沒有!他沒有小企鵝,沒有微博,就是手機也是前段時間才剛買的。

——試問一個生活在大都市裡卻基本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從不主動對外界溝通交流的學生,怎麼可能會是烏鴉這種組織的一員?再不濟,情報的上傳下達還是需要通訊工具的吧?

而且金栢也知道,金陽因為童年時的那件事,對容遠抱著感激和兄長般的關愛之情,對他一向很照顧。但容遠反應總是冷冷淡淡,感覺他並不是很在乎金陽。寒假期間金陽在b市過年,他們兩人平均一兩個星期才會打一次電話,還都是金陽主動撥過去的,說不了幾句,容遠就會不耐煩的掛斷。

相比之下,金陽還有很多隔三岔五就會一起去打球的小夥伴;在學校里總是圍在他身邊的同學;每次去遠足、旅行、看比賽的時候都不忘叫上金陽一起的鄰居家的那幾個孩子……任哪一個,看起來跟金陽的關係都比容遠要親密的多。

對容遠的懷疑最終被打消,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金栢看不出烏鴉這種組織有什麼可以吸引他加入的地方。

錢財?權勢?地位?正義?從容遠的眼中從來都看不到對這些東西的追求。他聰明又驕傲,孤僻而冷漠,感覺與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雖然在火災那件事中金栢發現容遠也有善良的一面,但更多時候,他都是清醒克制的,順手的情況下可能會幫助別人,但不會為了「維護正義」或者「成為保護城市的地下英雄」這種漫畫情節一樣的理由壓上自己的未來。

換句話說,他想要什麼,憑自己的能力就可以得到,沒有加入黑色世界或者神秘組織的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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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你們都認為烏鴉和天網有聯繫?我覺著他們差別挺大的。」光著腳丫坐在地毯上的邵寶兒鼓著腮幫子說道。因為金陽回了家,監視任務交給了周雲澤,她就被何欣抓了壯丁,不得不跟她在賓館的房間裡整理天網的資料。

「哦?什麼差別?」何欣盯著自己電腦上的不斷彈出來的窗口畫面,隨口問道。

「簡單啊!」邵寶兒掰著手指頭說:「關注的城市不一樣,著眼的問題不一樣,行事作風也完全不一樣。烏鴉是挺危險的,但是天網我感覺很好啊!當然啦,我知道它們情報收集的能力都強的可怕,但一個勢力能做到的事,其他勢力能做到也不奇怪吧?牛頓和萊布尼茨不就差不多同時創立了微積分嗎?」

「讓人懷疑的,不是它們相同的部分,恰恰相反,正是它們不同的地方讓人覺得違和。」何欣抬起頭說:「回想一下,烏鴉通報通緝犯的時間、地點和罪行程度隨機性都很強,但它的通報信息卻非常嚴謹、具體、精鍊,還會制定出近似完美無缺的行動計劃;而天網呢?從創立以來,它發布視頻的時間都精確到秒,要知道天網這個網站並沒有定時上傳的程序,所以這一過程有很大可能是手動完成的,尤其是改版以後的天網,看上去簡直像是個完美主義者,但它發送到尋親者手中的信息呢?卻並不像它表現出來的一樣理性,而是……體貼,溫柔,有種讓人信賴的感覺,但內容的精確性卻不如前者——這種差別,仔細想想,不是很有趣嗎?」

邵寶兒聽得呆了,她想了會兒說:「你是說……有人刻意把它們表現的不同,其實是想掩蓋兩者系出同源的事實?」

「誰知道呢?」何欣聳了聳肩膀,繼續工作的同時說:「有關還是無關,都只是猜想。在更多的線索出現以前,也僅僅只是多了一個調查的方向而已。」

邵寶兒哀嚎一聲:「就為了一個猜想,你就讓我休息時間來加班還沒有加班費?太過分了!我申請上網半小時,不然我就罷工!」

「不行。」何欣冷酷無情地拒絕她,冷冷道:「不管是烏鴉還是天網,在網絡上的能力都是我們望塵莫及的。在沒有能力預防它們網絡入侵的時候,斷絕一切可能被竊取信息的渠道是基本的工作要求。」

「你殺了我吧!」邵寶兒木木地說:「不能上網,沒有手機,人生還有什麼樂趣?」

何欣看她的神情心生同情,安慰道:「放心吧,過兩天新的手機就會發下來,是最高的通訊安全等級,到時候通話就不受限制了。」

邵寶兒更絕望了,問:「你說的……不會是那種黑炭頭吧?」

何欣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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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份資料……已經證實了嗎?」s市的宿舍里,容遠坐在床邊,聲音低沉地問。

「是,已經從各個方面驗證過了。」豌豆答道。

容遠嘆了口氣,往後一倒躺在床上。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就這麼失掉了,就算是他也不由得感到失望。

通過對那張照片發帖人的搜索,發現了那個人的註冊郵箱,進而找出了她的真實身份——是a市一所三流大學的新生,很普通的一個女孩,但從那天以後一直是失蹤狀態,那個帖子,恐怕就是她失蹤前留下的最後一則信息了。

容遠手蓋在眼睛上,沉默了一會兒後,說:「豌豆。」

「在。」豌豆立刻應聲。

「把那張照片——不管是網上的還是被私人保存的——全部刪掉。」

「是。」

「還有……查一下在那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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