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沒有裝填火藥的子彈是無法被發射的。

預料中的槍聲沒有響起來,匪徒不由得怔了一下,在他短暫的愣神中容遠飛起一腳踢出!

「砰」地一聲,對方及時豎起胳膊一擋,相撞瞬間便聽到「咔嚓」一聲骨頭斷了,然後頭被踢歪了接近九十度,嘴裡噴出一股血,轉著圈兒地倒在地上。

最後一個人見狀,丟下手中已經失去作用的槍,在腰間一抹,竟抽出一把拇指長短的小刀,也不知他是怎麼帶上飛機的,但刀刃閃閃發亮的寒光足以證明它的殺傷力。這個人面向兇惡,深褐色的皮膚,粗粗的眉毛連成一線,五官比一般的糖國人更為立體。他活動了下肩膀和手腕,小刀在指間靈活地轉了一圈,然後歪了歪頭,脖頸處可以清晰地聽見咔咔的爆音。他右手握著刀拉開架勢,露出一個挑釁的表情看著容遠。

容遠深吸一口氣調整呼吸,對方的自信和充滿力量感的體格說明這是個勁敵,他一路勢如破竹,主要勝在「出其不意」四個字上。他雖然已經學習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搏擊術,力體敏也已經遠超常人,但卻缺乏真實的戰鬥經驗,也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己一出手就能輕易制服對方的地步。駕駛艙空間狹小,旁邊的副駕駛和眾多的操作按鈕也需要顧忌,這並不是一個可以隨意發揮他的速度和力量的環境。

雙方對峙了兩秒鐘,同時開始動作。一字眉男揮出匕首,空氣似乎都發出「呼」的一聲爆音,刀尖直指容遠的心臟。容遠不退反進,側身一閃撞進他懷裡,右手肘狠狠一搗。男人肌肉硬得像鐵一樣,身軀幾乎沒有顫動,另一隻手懷抱過來扼向他的脖子。容遠抓住他的手臂像蛇一樣滑了出去,一挺身右拳打向他的臉頰。

「砰砰砰砰!」狹小的空間裡響起雙方激烈的搏鬥聲,每一擊都像是要砸碎對方的腦袋。兩人都心知肚明,如果飛機失事所有人都活不了,所以他們打鬥得很克制,但每一次攻擊都直取要害,一個疏忽便會命喪黃泉。

容遠的體格大概只有對方的一半,但力量卻絲毫不輸半分,一接手發現這個事實對方就吃了一驚。同時他也更靈活反應更迅速,總能懸之又懸地避開攻擊,也擅長卸力借力的打法。但戰鬥直覺跟不上,開始很是吃了一些虧。

兩三分鐘的拳來腳往之後,雙方同時分開暫時休息了一會兒。容遠揉了揉悶疼的胸口,剛才他被對方當胸錘了一拳,別說他還是普通人的時候,就算是兩個月前他體質比現在稍弱一些的時候,挨了這一拳八成也要斷兩根肋骨。

他看看對方,一字眉臉上那種胸有成竹的笑容已經消失了,面無表情的臉看起來更加兇惡,同時眼神也更加慎重。

在剛才短暫的幾分鐘當中,他有效打擊容遠的次數遠遠少於容遠對他攻擊的次數,面前這個少年的棘手程度遠超出他的預期。

容遠其實心裡更沒底。一字眉被他打中很多次,但看上去依然若無其事,甚至連淤青和腫包都沒有,就好像是套了一層鋼鐵盔甲,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一樣,而對方打他一拳感覺就疼得要死。而且在戰鬥中看似容遠占了上風,其實在他耳邊豌豆一直在提供輔助,它通過光腦掃描對方的細微表情和動作來預判一字眉的下一步攻擊的方位和軌跡,來幫助容遠閃避或者進攻,但從掃描、計算、提醒到容遠反應有一定的時間延遲,這個時間固然非常短暫,然而在生死一瞬的攻擊節奏中還是顯得太過漫長,好幾次容遠在做出反應前就已經被擊中了。

強力的武器和藥品豌豆都已經做好了兌換準備,即便容遠被捅穿心臟它也能在一毫秒的時間內完成兌換並迅速治癒,不過容遠並不希望利用「打不死的小強體」來獲得勝利,那樣的話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他開始感到有些後悔,也許最初他就應該選擇報警來解決這次的劫機事件,雖然那樣也有弊端,但至少沒有危險。

不過這種沒用的情緒只有一瞬間占據了他的思維,容遠很快把精神集中到面前的敵人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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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字眉也並不輕鬆。

他們為這次劫機計劃了有一年多,一個星期前才定下了最終方案。槍枝的所有零件都用非金屬的材料製作,並且拆分安裝在類似化妝品、玩具、模型一類的東西帶上了飛機,唯有子彈是沒有替代品的,他們收買了機場的一個內應,讓他提前把子彈藏在了飛機的衛生間裡面。

這夥人雖然劫ji,但並不打算與政府為敵。在某一次惡行劫ji傷害事件以後,各國政府都不再對這種行為妥協,不但各種反劫ji手段紛紛出台,而且萬一發生此類事件以後政府的態度也非常強硬,機上的眾多乘客也有很大幾率會以死相博。

他們瞄準的,是頭等艙的幾名乘客。

儘管人數很少,但基本都是以百分之二十的人口占據百分之八十的資源的富裕階層。他們選擇的這架飛機上,七名頭等艙乘客中有六人的個人資產都在百萬以上,其中還有兩個億萬富翁。對於這種人來說,錢是最不重要的,生活中還有無數美好的東西等著他們去享受,因此也比普通人更為惜命。所以如果只需要付出對他們來說只能算肉疼的一點錢來換取自己的生命,所有人會乖乖的配合。拿到錢以後,他們會在有人報警之前就把海外帳戶上的錢轉移到不會被追查到的地方,然後讓飛機降落在某國已經達成協議的地方軍機場,幾人逃之夭夭。

哪知原本非常順利的計劃中途出現波折,現在已經近乎功虧一簣。

這個少年能走到他面前,證明客艙里他安排的人手大概已經全軍覆沒,轉帳也不能指望了。沒有錢,那些只講金錢不講情義的野蠻軍隊絕不會繼續為他們提供庇護和逃亡路線,反而有可能轉手將他們賣了來換取一些資源。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他能殺死面上的這個攪局的少年,繼續劫ji的計劃,同時還要指望留在客艙里的同夥不要全都被幹掉了。不然只剩他一個人,到哪兒都是被吃掉的份。

不過這個希望也越來越渺茫。他為了速戰速決硬扛下大部分的攻擊,少年的力氣大得超乎想像,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實際上全身的骨頭都好像快要粉碎了。同時對方也像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一樣,假動作和偷襲完全騙不過去,也總能閃開他針對要害的攻擊。他的刀在對方身上留了幾道傷口,不過全都是不痛不癢的皮肉傷。

而且更讓一字眉絕望的是,他能鮮明得察覺出對方缺乏戰鬥經驗的弱點,但更能感受到對方恐怖的進步速度,從難以支撐到不相上下,他才花了多少時間?而且在搏鬥的最後一段時間裡,他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影子――在這麼急促而激烈的戰鬥中,對方簡直就像被他親手教導一樣模仿和學習了自己的戰鬥方法!

這讓他感到恐懼,甚至開始讓他想要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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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暫時停止打鬥的時間裡,副駕駛咔地一下合上嘴巴,這時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耳機里不斷傳來地面航管站人員問他為什麼偏離航線的質問和提醒,副駕駛連忙簡短地報告了自己現在的情況,同時修正了飛機航線。雖然他刻意壓低了聲音,但駕駛艙里的另外兩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不過他們現在也沒有時間管他。

忽然,一字眉的眉頭一挑,眼神發生了變化,容遠心中立刻響起警報,但在他知道對方到底發現了什麼之前,一字眉就攻過來。

容遠急忙一閃,忽然腳下一滯,原來趴在地上的那個人在短暫的昏迷之後清醒過來,並且立刻選擇了最有幫助的做法――他兩手突然抱住容遠的右腿讓他躲閃不及差點栽倒,一字眉的刀直直衝著容遠的左眼扎過來!

容遠眼前一黑!

緊急關頭,豌豆突然恢復原形跳出來擋住刀尖。它的雙手小的就像豆子,身體只有一個拳頭大,但卻牢牢地抓住那把刀身,一字眉集中了全身力氣的一擊抵在它的肚子上卻沒有刺穿。

忽然出現的小人讓一字眉怔愕難當忘記了反應,副駕駛將飛行調成自動駕駛以後也轉過頭來關注他們的戰鬥,此時他下巴幾乎落地,忍不住舉起手來揉了揉眼睛。

地上那人不知道頭頂的異常情況,還在拚命想把容遠拽倒。不過他昏昏沉沉的,作為奇兵還有點用處,現在卻使不上什麼力氣。

容遠也愣了一下,但他立刻抓住時機一拳砸在一字眉鼻樑上,在他慘叫低頭的時候抽出腳來一腳剁在地上那人的額頭上,然後借力飛躍起來踹中一字眉要害,再一個側旋頭下腳上藉助身體的慣性踢中對方的太陽穴。

乒桌球乓一陣亂響,一字眉不知撞到多少東西倒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很快就停止了呼吸。地上那人也口鼻流血暈死過去。

「救……救……」

副駕駛艱難地□□著,捂著脖子身體一點點滑下去,大股的血從他指縫間冒出來――倒下去的一字眉不知是順手還是偶然,在他頸側劃了一道長長的傷口,血湧出來的很快,氣管似乎也被傷到了。不立刻止血的話,他肯定會死。副駕駛死死地盯著容遠,眼中充滿迫切的求懇和哀告。

容遠沒動。

他低頭看了看,豌豆從他手掌上站起來,它總是穿著的上紅下白的嬰兒裝已經破了一條縫,但肚子上只有一道白白的印記,似乎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豌豆遲疑地看看容遠,小聲說:「容……」

容遠按住它的嘴巴沒讓它繼續說話。飛機上雖然沒有監控,但有黑匣子錄音,事後肯定要調查。他知道豌豆要提醒他見死不救會被扣功德,不過他沒有作答,而把豌豆裝進上衣的口袋裡,抬頭看看被一字眉撞到的操作按鈕,按鈕上面都有指示性的文字說明作用。他很快將其全部復原,然後坐在機長的駕駛席上,看看起落架拉杆、反推桿、襟翼拉杆、舵輪和眾多密密麻麻的控制按鈕以後,問:「你有飛行操作手冊嗎?」

副駕駛捂著脖子的手都快要沒有力氣了,自然不可能回答他,他瞪著容遠,似乎知道了他的顧慮和打算,絕望地伸出手來要抓他,容遠輕輕一避,他的上半身就栽了下去,在安全帶的束縛下以一個扭曲的姿勢固定在椅子上,血順著他的指尖滴在地上。

不過容遠問得也並不是他,豌豆抓著他的衣服從口袋中探出身,點了點頭。

容遠繫上安全帶,戴上機長的耳機。飛機上沒有第三個駕駛員,比起別的乘客,他更相信自己。所以萬一有需要,他會試著操縱這個龐然大物。不過飛機上都有自動駕駛儀,也許地面可以通過電腦操作降落。

豌豆安靜了半天。因為副駕駛的死亡,容遠的功德值已經被扣了一千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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