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的軌跡交織成網撲向那個好似無敵的男人,埋伏了一個晚上的敵人不再期望能捉住活口問出容遠的下落——繼續下手留情的話,後果只會是他們一一被這個男人剪除。

王文忠猛地一倒避開子彈,四肢著地像青蛙一樣伏在地上,圍攻他的人剛把槍口指向地面,他身體一伏一彈,竟然整個人都彈了起來,憑空旋身,手腳像鞭子一樣打出去,最靠近的四五人立刻被狠狠抽飛,當場便有一人腦袋轉了將近一百八十度,身體扭曲地倒下了。

肘擊、膝撞、拳打,*被重力擊打的撞擊聲「嘭嘭嘭」地如爆豆一般響起來,王文忠沒有試圖去奪取對方手裡的武器,在這種狹窄環境里近戰,他的手腳比槍枝具有更大的威力。然而敵人也是悍勇,有人被他砸斷鼻樑,有人被他打斷肋骨,有人被他折斷手臂,然而這些人即使身負重傷卻也都沒有退卻,即便已經奄奄一息,卻還在竭力發揮作用。

一個剛開始就被他凌空飛躍擊倒的男人靠在牆邊,額頭被撞破,血流了滿臉,看上去就像個死人。他的頭微微動了動,從昏迷中醒來,抬手抹了一下臉上的血,看清了巷子裡的形式。

他是只會此次襲擊的領隊,卻在最初就失去了意識。他看到自己的人都陷入了苦戰……不,是正在一個個的失去生命。敵人只有一個,卻讓他們一群久經嚴酷訓練的人都束手無策。在眾人的圍攻下他不是沒有受傷,但他就好像切斷了身體中的痛覺神經一樣,不管多重的傷勢,他的戰力似乎都沒有受到影響……或者說,傷勢越重,他反而越像是被鮮血刺激的猛獸一樣,顯得更加狂暴兇猛。

領隊的頭一陣陣發昏,他用了咬了下舌尖,頭腦頓時清醒,雙手舉起□□,對準那個騰挪跳躍宛如幻影一般的敵人。

「砰!」

槍響,沒有打中目標,反而擊中了一名手下的胸口。那人後背噴出發射狀的血液,一句話都來不及說就倒下去。

領隊的手顫了下,然後立刻恢復平穩,再次開槍。

「砰!」

王文忠的背後好像長了眼睛一樣,身體及時一偏,又一名手下的肩膀被擊中,慘叫一聲倒地。

連續兩次自己人被誤傷,襲擊者們非但沒有退縮,反而立刻領會了領隊的意圖,好幾人大吼一聲朝王文忠撲去!他踹開了兩人,第三人卻從下面抱住了他的腳,身體不由得停滯了一瞬。

「砰!」

鮮紅的血從王文忠身上噴了出來,好在他下半身被困,上半身還能動彈,及時避開了致命要害,子彈擊中的位置在心臟偏上。受此重創,就算是他也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一個襲擊者從背後扣住他,就要用力扼斷他的脖子,王文忠抓住他的手臂雙腿往上一收,接著用力向下一甩從襲擊者腿間穿過去,憑藉慣性的巨大力量硬生生將背後的襲擊者從頭頂甩了出去,仰面躺在地上。王文忠摔倒時在他腰間抽了把短刀出來,順手在敵人脖子上一抹,噴涌而出的血將地面染得一片猩紅。

又一人從旁邊撲來,王文忠手一壓地下身彈起,雙腿夾住了那人的脖子,渾身一擰——

眾人都清除地聽見了「咔嚓」一聲毛骨悚然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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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貨車側翻倒在地上,車上的貨物灑滿,都是些時鮮水果,有些已經爛成一團,將地面染得紅紅綠綠。貨車前面有個白色的小轎車已經被擠成了餡餅,車中的人此時絕無倖存的可能性。

貨車上的司機好不容易從破碎的車窗里爬出來,看見那幕慘狀,嚇得兩腿一軟坐在地上,大叫道:「不……不是我的錯……他突然衝出來……」

同樣被這事故弄得驚愕難言的路人圍上來,有的在拍照,有的試圖營救,還有的孩子嚇得大哭。金陽坐在車裡,看著眼前的一幕,臉色慘白,冷汗唰地浸透了後背。

那輛白色轎車——他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但他知道自己在剛離開工廠沒多久就被對方綴上了。原本以為又是容遠的崇拜者或者想談合作的廠商什麼的,在發現跟蹤以後他只是試圖將對方甩掉,繞了幾圈以後白色轎車卻想截停他,別了幾次車也沒有成功,因為總被別的車輛影響。好不容易他速度減慢的時候對方想直接衝到前面去,卻忽略了紅綠燈的變化,被左側躥出的貨車直接擠成了一團破銅爛鐵。

驚魂未定的金陽找到他父親的時候,發現他正在客廳跟幾個看上去就很有氣勢的男人在交談,其中甚至還有他那個在b市一直工作十分繁忙的大伯金松。聽到他進門的聲音,所有人一起看過來,在眾人凌厲目光的迫視下金陽感到事態非比尋常,他猶豫了下,正要開口,熟知他的金栢就揮了揮手。

「這是犬子金陽,目前忝為遠陽公司的法人代表。」他跟幾人介紹了一下金陽,然後又對兒子招招手說:「事情我們都知道了,小遠的安全你不用擔心,已經有人去處理了。你過來給幾位叔叔伯伯倒杯水。」

「……哦。」

金陽對父親十分信任,他放下對容遠的擔心,乖巧地答應一聲,換鞋,洗手,給本來就滿噹噹的杯子添了點茶水,然後坐在金栢身邊,雙手放在膝上。

——「倒杯水」的意思,就是讓他旁聽這場看上去不太正式又好像非常嚴肅的會議。他從剛才父親的話里聽得出來,他能獲得坐在這裡的資格,不是因為他是誰的兒子,而是因為他是遠陽公司的主事者,相當於是小遠的代言人。

在此期間,眾人審視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猶如芒刺在背。金陽的表現不過不失,沒有讓人眼前一亮,也沒有出什麼紕漏,緊張、期待、迷惑……他年輕的眼睛中寫著諸多複雜而明顯的情緒,在這些人眼裡宛如白紙一樣看得通透,但他沒有多問一個字,普通而又自然地融入到客廳有些凝滯的氣氛中。

——不會讓人失望,也不會讓人感覺到威脅,坦誠通透,不露鋒芒。

幾人暗暗點了點頭,默許了他的加入,然後就好像忘了金陽的存在一樣,繼續開始討論。

金陽默默聽著,然後終於明白,容遠不僅僅是遇到可能被劫持的危險,這件事涉及到的層次,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

不僅僅是因為棉花糖的存在打破了產業鏈的平衡,也不僅僅是為了奪取一個少年天才,被這表面的甜美糖果吸引的只是一些烏合之眾,把這各國的勢力糾集起來擾亂a市、攪渾池水、處處破壞、試圖劫走容遠的,有極大的可能是堅果國政府在黑暗世界的勢力,他們的目的,是棉花糖中藏有的一項超越時代的技術。

玉米膨脹以後是爆米花,白糖膨脹以後是棉花糖,這在大多數人心裡都是常見的現象,所以容遠的棉花糖也會迅速膨脹這一點,很多人都以為是同樣的原理,然而實際上並不是。堅果國最好的研究所一位化學家發現,導致棉花糖膨脹的是兩種含量極其微小的溶液。他們高價收購了上千顆棉花糖,之從中提取出0.01毫克的溶液。然而當著兩種溶液同時滴在一顆米粒上時,這顆白色大米瞬間膨脹得穿透了三個實驗室和上下兩層樓房,對這效果預估不足的化學家當場被擠死,同時死亡的實驗員還有七人,損壞的儀器價值數億堅果幣。

再多的犧牲,都比不上那顆巨無霸米粒對人們視覺和世界觀的巨大衝擊。

尤其是,當他們發現膨脹的米粒雖然體積增大了,口感和組織結構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內部並沒有因為膨脹而出現巨大的空隙。雖然營養價值降低了,但同樣的一粒米,過去只能塞牙縫,如今卻能一次性喂飽上千人。

如果這項技術不是應用在小小的棉花糖上,而是應用在農業上、礦產上、軍事上……

再理智的人都會為之瘋狂!

如果不是堅果國的情報出現泄漏,一位在研究所工作的糖裔研究員向外傳遞了消息迫使他們倉促動手,這一次對方出動的人手會更多,準備也會更加周全,糖國會在無知無覺的時候失去自己的領先優勢。

此時此刻,容遠的安全已經不再是他個人的事,也不是一個企業、一個城市的事,它已經上升了國家戰略安全的高度。

金陽聽著,手一點點攥緊,心就像是逐漸沉浸到冰水中,失去了所有的溫度。

他並不是非常擔心容遠此刻的安全,因為他知道他的朋友還有一張底牌始終沒有掀開,真要面對面地戰鬥,他不見得會畏懼任何人。他擔心的是,按照這樣的事態,容遠必然會失去他現在的自由,金陽祖父權勢再大也不能放任他自由地亂晃……不,就算是他祖父,恐怕也不會再繼續縱容金陽的任性,他是維護糖國國家安全的最高長官,會比任何人都更加態度堅決地要控制容遠。大伯金松親自過來,就是最好的證據。

容遠要保有自由,唯一的辦法……他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抹消「容遠」這個人的存在。

金陽閉上眼睛,神色中流露出難以抑制的痛苦。金栢沒有回頭看他,卻握住兒子的手,輕輕拍了拍。

金松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他微垂眼瞼,神色巋然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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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刀脫手而出,飛射進領隊的胸膛。領隊雙目圓睜,手顫了顫,無力地垂下來落在腿旁,指尖還在抽搐著。

王文忠喘著粗氣摔倒仰躺在地上,渾身上下都是鮮血,有些是敵人的,但更多是自己的,殺死了最後一個敵人,憋在胸口的最後一口氣好像也吐出去了,他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這麼下去,要不了多久就會死吧?

死在這種連陽光都吝於照射的地方是有點可惜,眼前所見的最後一點天空中只有褐色的牆壁、交錯的電線、灰濛濛的天空,除了他的血沒有更加鮮艷的顏色。但他也並沒有什麼遺憾,這一生,值得珍惜的人很多,但快樂的事其實很少,從有記憶開始就在接受殘酷的訓練和不停的殺戮,他奪取過很多人的性命,也拯救過很多人,但回想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沒什麼好後悔的。

……不,還是有一件——對於家人,他忽略得太多,本來可以給予更多關心的。

身邊傳來悉索的聲音,一個他原本以為已經死了的襲擊者竟然爬了起來,看來對方之前只是暈厥過去了。王文忠想要反擊,但用盡全力,只有指尖動了動。

男人跌跌撞撞走到他身邊,一個不穩跪坐下來,他用槍抵著王文忠的額頭,看出他已經沒有反抗之力,慘笑一聲,正要扣動扳機,卻突然發現他臉上的皮膚有些驚悚。

近身戰鬥時摳鼻、挖眼、牙咬……有用的手段不管多麼陰險或者難看都要用上,王文忠臉上的面具早就破的不成樣子,顫巍巍地掛在臉上,被湧出的血染紅,但面對死亡,他的眼神依然平靜如秋水。

男人槍口偏移了一下,對於能跟他們一行人廝殺到如此慘烈地步的對手生出一點好奇,伸手扯下了他臉上的面具。

面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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