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中有什麼呢?

有近乎完整的機甲――雖然因為飛船的自爆而使得那些機甲都或多或少受到了損害,那從視頻中可以看得出來機甲整體的骨架是沒有被破壞的,內部想必除了那些精密儀器以外大體上還是能維持原樣的。

有橫渡星際的飛船――雖然已經自爆了,但那麼大的飛船不可能因此就化為飛灰,肯定還有許多殘骸留下來。只是被爆炸的餘波送得有些遠,想要全部收集起來是不可能的,但只要能撿回來一兩個重要零件,其價值也足以與一個逃生艙等同了。若是能得到黑匣子一類記載著飛船航行旅程和重要數據的記錄設備,那簡直是做夢都是笑醒。

還有那些在真空中也能來去自如的怪獸――雖然都已經莫名其妙死得乾乾淨淨連屍體都找不回來了,但若是能收集到一點攜帶基因的毛髮、骨骼、血肉之類的東西,那就有可能在實驗室中培養出來。而且那些怪獸突兀死亡的原因也需要調查,說不定還能有另外的發現。

於是各國都急吼吼地把研究多時的飛船送上天,意圖在戰場廢墟中搶占最大的一塊蛋糕。然而航天技術不是你說想要就能有的東西,除了糖國、堅果國這樣持續幾十年不斷研究和革新技術的國家,一般差一點的國家連發射通訊衛星都還要藉助他國的力量,此時看著太空再怎麼眼熱,也只能期望著大國吃肉能給自己漏下點湯喝。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或者載人、或者載機器人的飛船接二連三地升空,因為太過倉促,甚至有兩艘火箭技術不過關,升空不久就爆炸了。這還是因為自從糖國發現月底城的消息傳播出去以後加速了各國的太空競賽,很多國家近期都大大加強了對航空技術的投入,才導致在短短一兩周內就有近十艘飛船加入探索的行列。若換做以前,即便發生了太空大戰,各國也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不可能以這麼快的速度派遣飛船探索。

但離戰場最近的是誰呢?

並不是黃言心等人。登月艙雖然有升空的能力,但補給、動力和空間都有限,加上成員複雜,全世界的人們又都在看著他們,哪怕他們都有心想做點什麼,這個時候卻也只能中規中矩地進行已經變得索然無味的月底城探索。

離得最近並且有能力去打掃戰場的,是糖國接送這個各國聯合探索小隊到達月球、如今在繞月軌道上運行的航天飛船。

於是糖國毫不客氣地吃了第一口蛋糕,挑挑揀揀地把最完整的兩架機甲和附近最大的幾塊飛船殘骸都撈到手,送回地球。隨後是糖國的第二架太空飛行器,以及堅果國、餅國、酒國等四五個國家的太空梭,因為技術都已經成熟,這些國家幾乎都有研製成功的太空飛行器,不過多數還在調製和實驗的階段,能不能載人且不說,連是否能安全返航都不能打包票。但此時時間緊急,也顧不得許多,各國的太空飛行器幾乎是同時到達,默契地瓜分了剩下的幾台機甲,然後又在附近搜索了一番,試圖找到更多有價值的東西。

各式各樣的太空垃圾被如獲至寶地送到地球各國的航天技術研究院,其中,一個銀白色的、完好無損的箱子不起眼地混在各種零件碎片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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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滴滴答答地落在海面上連成一片,時不時有小魚冒出海綿吐個泡泡,倏忽不見。金黃色的沙灘上也被砸出無數個小坑,隱約可見三五個彩色的貝殼。

「嘩」地一聲,一個人從海水中冒出來,黑色的短髮濕噠噠地貼在臉上,接連不斷地向下滴水,臉色蒼白,目光冰冷,乍一眼看去讓人心底發寒。恰在此時,天空中「轟隆隆」一陣巨響,閃亮刺眼的圓弧在雲層中間肆意穿梭,耀眼的白光照亮了天地間的昏暗,將海水和似乎要壓到海面的雲層襯得愈發黑如墨汁。

從海中冒出頭來的這人抬頭看了一眼天上噼里啪啦的雷電,嘴角微微勾了勾,似乎露出一個嗤笑,然後不慌不忙地走上岸邊。只見他赤著上身,左手從手指到肩膀都用碎布纏起來,右手中提著一個用竹子削成的簡易魚叉,上面串著一條猶在不停掙扎的尺長的大魚。

這個人便是容遠。

他赤足走上沙灘,剛走幾步又站住,眯著眼看看眼前一顆高大的椰子樹,上面的掛著成串的卵球形的青色椰子,掩在嘩啦啦發抖的樹葉中間。

容遠想了想,飲食要均衡。光吃魚肉或許能提供足夠活動的能量,但椰子中含有豐富的蛋白質、糖分、維生素、脂肪、微量元素等等,更能提供身體所需要的各種營養物質。

於是他深吸一口氣,側身,提腿,狠狠一腳踹在樹幹上!

樹幹「咔」地一下斷成兩截,砰砰框框地倒在地上。容遠走到最前面一看,十來個椰果擠擠挨挨湊成一團,光摘一兩個倒是不太好拿。於是他把樹幹前端一腳踩斷,魚叉交到左手中,右手把樹頭一提,好似輕若無物地拎回去了。

穿過沙灘,穿過一片密林,有一塊天然形成的巨大岩石。岩石的一側微微內凹,容遠在這邊用竹子和棕櫚葉搭了個臨時住所,雖然簡單,卻也有三十四平米。他把魚和椰子樹頭拖進去,放在一塊比較平整的乾淨的石頭上。房間裡面還有竹子扎出來的平板床,石頭壘起來的灶台,以及些許木片、枯枝、石刀一類的東西。

在屋子外面還有各種大大小小的容器用來接雨水,雖然目前容遠並不缺水,但淡水儲備總是越多越好。他到門外取了幾個裝滿水的竹筒,將水倒進一個內凹的石盆里,把竹筒放在外面繼續接水。

然後容遠把纏在左肩上的布條一圈圈取下來,扔在石盆里,原本清澈的水中立刻暈開了淡淡的紅色。

他的左臂幾乎變了個模樣,大片大片黑紅色的血痂看上去都有些噁心,仔細看去,這些傷痕像蜘蛛腳一樣從肩膀一直延伸到胸口,在堪堪將要觸及心臟位置的時候戛然而止。

看著自己的傷,容遠嫌棄地皺了皺眉頭,把用他上衣撕成的布條蘸著水洗了洗傷口,然後從一個半掏空的椰子殼裡挖了些綠色的藥泥均勻地抹在左臂上,重新拿兩條幹燥的布條把手臂裹起來。

這個過程自然很疼,但比起被天雷劈中的疼痛來,可以說是小巫見大巫了。容遠除了臉色變得更蒼白一些,沒有其他任何的變化。

時至今日,回想當初,容遠都覺得自己能活下來簡直是個奇蹟。

規則中說過,第一次的天雷實際上是最弱的,以後每一次威力都會翻倍增加。在準備闖出比丘星的時候,容遠曾經做過可能需要殺害無辜的設想,針對天雷,他也是做了一些準備的,但真正面對的時候,卻一樣也沒有用上。

當倒計時結束的時候,容遠發現自己突然到了一個純白色的空間,隨身的納戒、機甲、擬態衣護腕等等兌換物全都不見了,仍然留在身邊的只有商城中具有唯一性的特殊物品――天眼、石頭和豌豆。如果不是容遠從不花費功德在平時穿戴的東西上,只怕他現在都要luo奔。而他兌換的那些用來抵抗天雷的所有商品,也都一起消失了,特殊商品中,也並沒有能防雷的道具。

曾經所有的準備都是徒勞的,在他面前,面前豌豆舉著小手,掌心一團不詳的藍白色電光劈啪作響。容遠盯著它,見豌豆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不見平時臉上隱隱的渴盼、目不轉睛的追逐、柔和的喜悅,那對黑黝黝的雙眸中沒有任何感情,只是毫不遲疑地,將手中的雷電揮下!

小小的一團電光忽然變得鋪天蓋地,那種超越自然的偉力帶著毀滅一切的氣勢,但閉目待死不是容遠的風格,他下意識地把左手擋在身前,寄望於戴在手上的那枚石頭戒指可以稍微發揮一點【傳說中】的威能。

像是「嗡」地一聲,電光近在眼前,時間卻好像被無限拉長了。

他看見雷電幾乎是以龜速在一毫米一毫米的接近,周圍陷入絕對的寂靜中,然而靜到極致的時候,他卻好像突然又聽見了很多聲音――

「嗡…………叮…………咚…………噔…………吖…………嗚…………咪…………噝…………」

細小的、漫天遍野的聲音向他耳邊傳來,緩慢、虛無、縹緲,無跡可尋,卻又是無處不在。

正是他曾經無數次從那顆石頭中隱約聽見的聲音,只不過此時被拉長了許多,更清晰,也更混亂,沒有一點規律,甚至沒有完全相同的聲音。

這一次,容遠不再試圖刻意地去捕捉或者理解,他只是靜靜地傾聽著,沉浸在一種無法言說的玄妙中,渾身沒有一處使力的地方,好像任憑那聲音從百萬毛孔中滲透到自己的身體中,又好像,他自己也融化在那聲音當中。

他閉上眼睛,在黑暗中看到了前所未見的景象――他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卻看到無數大大小小、好像棉花糖一樣的東西圍繞在周圍,而且無時無刻不在變化著:拉伸、壓縮、反彈、變形,時而像朵花,時而像顆刺球,有時會變成個梭子,有時又會變成纏成一團的漁網。

那些聲音,便是它們在變化的時候所傳出來的。

冥冥中像是有個聲音在問他:

――很奇妙嗎?

――不。

――為什麼?

――因為我早就知道這是什麼,我只是沒有想到。

像是揭開了蒙在眼睛上的最後一層布,剎那間,容遠理解了他所看到、所聽到的一切。

這是弦。

大到星河宇宙,小到電子質子,時間和空間,創生和消亡,宇宙中的一切都是由弦構成。弦的不同振動和運動產生出各種不同的基本粒子,粒子組成原子,原子組成分子,分子組成物質,物質與能量相互轉化。一維的弦,二維時空的能量線,包含著世間所有的奧秘。

「傳說,這塊石頭中蘊含了宇宙間的所有道理,擁有它的人,可以從中領悟出星辰演化、自然生死、時空間變化等世間所有的規則,無不可知之事,無不可超越之物。」

豌豆曾經這麼介紹【傳說中的石頭】,以前容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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