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山丘上,白靈玉正在修習一門新的存想法。

他乃神遊期高手,神魂經千錘萬鑿,早已凝練圓潤,可離竅任意遨遊。這等境界用來修習,簡直事半功倍,不多時,識海中便浮現出一隻上古凶獸的樣子。

狀若猿猴,縮鼻高額,青軀白首,頸伸百尺,腳踏滔天江水,驚風走雷,石號木鳴。而它雙目忽開,金目雪牙,光彩若電,正是參水猿!

此獸一出,白靈玉只覺全身氣血翻湧,有易筋伐髓之妙,但效果又略不明顯。他感受了片刻,參水猿忽地鑽入虛空,過了一會,又出現一隻古怪的生靈。

身形若大魚,生著蛇尾和鴛鴦鳥的頭,呈暗紅色,貌似沒啥攻擊性,但道人絲毫不敢輕視——這是比參水猿還要古老的一隻凶獸,奇相!

不知多少年前,草原還不是草原,而是一片江河,這種凶獸便生活在此,後來滅絕消失,血脈退化,衍生出其他物種。

顧璵整整收割了一萬隻,才提煉出一丟丟遠古血脈。

奇相一出,帶來的效果遠超參水猿。白靈玉從未體驗過這種專門淬體的感覺,一股玄妙的力量在體內滋生,於肌肉骨骼、經絡竅穴中遊走,渾身的氣血為之鼓盪,咕嘟咕嘟宛如煮沸。

隨之而來的,便是難以形容的劇痛和麻癢。

一直持續了好久,不適感才緩緩消散,待白靈玉睜開眼,見圍坐眾人早已醒來,都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

他緩了緩心神,吐出一口長氣,「此法果真玄妙,我開始相信你所說的了。我輩百年無有飛升者,竟是肉身不及的緣故,看來真是當局者迷,也難為你能大膽嘗試。」

「弟子僥倖成功,還需都正教導。」顧璵道。

「哎,是你的就是你的,莫要往我身上推功,我也沒什麼可指點的。」

白靈玉看著他們,有出竅期的顧璵、陸玄英、邵樂、荀玉,凝神期的龍雲鳳和幾名親衛,還有採氣期的曹化彰、青芽等人,一時又悲又喜。

這竟是貞陽存有的全部力量!

他並非迂腐之人,想了想便道:「到了這般田地,也就無需那些繁文縟節。以後你們叫我師長就好,不分資質,不分修為,有問題盡可來找我,大家一起修習。

我先將神遊期的功法傳下,你們四人好生領悟,再配合這淬體之法,說不定會走出一條誰也沒見識過的道路來。」

說罷,他屈指一點,四道靈光鑽入顧璵等人的識海,隱隱浮現出一枚符紋,正是衝擊神遊境的法門。

此四人,年長者荀玉還不滿三十,年幼者陸玄英更是十幾歲,顯然被白靈玉視為東山再起的核心培養。

四人接法,齊齊拜倒稱謝,無形中關係又親近了幾分。

大家隨意聊了一會,荀玉忽道:「近來我在草原遊走,發現此地重肉身技擊,有一種秘法配合藥浴,自幼習之可增強體質。

除此之外,另有一種召神之法。草原人人信鬼神,族族供奉著圖騰,似乎能從中吸取力量,但具體如何,我也不太清楚。」

「說是圖騰,實則為天地造化之精,修成自然偽神。人們為其提供香火,它則賜下神力祝福。」

顧璵在這裡呆了很久,早摸得一清二楚,「像托婭的部族,信奉的圖騰便是天,她統一大半個草原,也令圖騰一統,這自然神得大量信眾供奉,不知到了何等境界。」

「哦,難怪我觀察此地,沒有格外出眾的高手,原是有神保佑。」

白靈玉點點頭,道:「這樣真對上燕舟,也有一戰之力。」

「那燕舟為何如此恐怖,同是天人境,卻能連殺兩位國主?」顧璵好奇。

「唉,有些人註定為時代而生,當日京師大戰,我遠遠見過燕舟一面,確是經天緯地之資。」白靈玉嘆道。

「老師莫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那燕舟厲害,陳昱也不差,年紀輕輕自創功法,古往今來還有別人麼?」

龍雲鳳予以反駁,笑道:「改天我也自創一門,陳昱以參水猿為神,我就以無支祁為神,存想出一隻最厲害的猴子來!」

「誒,改變不是亂編,戲說只能我說,你當你是章承恩麼?」

顧璵連忙訓斥,道:「眼下趁比較安穩,還是踏實修煉,早日突破,實力夠了比什麼都強。」

「說的是,難得合罕對我們親善,要好好利用,結交關係。日後我們會以教導康王和蟄伏發展為重,你們儘快成熟起來,以能獨當一面。」

白靈玉雖是道人,憂國憂民的心思卻一點不少,以託孤重臣自持,壓力巨大,也是絲毫不敢喘息。

…………

顧璵一行便在草原住下了。

托婭專門劃了一小片草場,還帶著一條小河,且賞賜了二百頭牛羊。平原來的人,氈帳住的很不習慣,成天都是滑膩膩的肉和**,吃的眾人作嘔。

還好荀玉蕙質蘭心,找到了一種野草,磨碎成粉曬**制,加在飲食中可以去油去膻。青芽甚至還尋到了一種野花,搓下花瓣泡水,能頂個五六分的茶葉,聊勝於無。

白靈玉真的非常用心,沒事就帶著康王去拜會各個部落的族長,有的親善,有的敷衍,但看在托婭的面子上,都混了個臉熟。

康王才七八歲,根本不理解大人的良苦用心,整日哭鬧挑食,捉弄下人,妥妥一熊孩子。

如今剩下的修士有八十人左右,採氣占了大半,底子薄,境界低,意味著也很好升級。通過大班課的教導,很快便有三十多人突破關卡,晉升到了凝神。

龍雲鳳也蠢蠢欲動,有升級的意思。

顧璵、荀玉、陸玄英、邵樂四人組自湊在一起,探討研究,進步也是飛快。邵樂本是白馬觀的威儀,當日閆方在丹山遊玩,就是在白馬縣,他正陪同在側。

後來又跟著大家到了長歌府,然後又到了京師,在白靈玉眼中,此子雖性情頑劣,但盡心盡力,忠心耿耿,是個好孩子。

個屁咧!

他現在最大的樂趣,就是跟托婭打架……

不知不覺,眾人在草原住了大半年,東面不斷有零散消息傳來。燕舟傷重閉關,啟元國實現了前所未有的三國霸業,但非常不穩定,正在有序收縮,掌控住可以掌控的那些區域。

這就給了野心家天大的機會,僅僅半年,各地就蹦出來七路義軍,有的稱王,有的稱道君,張牙舞爪,實若跳樑小丑。

甚至最北方的苦寒之地,也湧出一位豪傑,自號邙山道人,在雪域開道院,收門徒,廣傳玄法,聲譽日隆。

據說此人姓石,叫石阡。

顧璵一聽就很有意思,這貨正是他攻打青雲縣時,有過一面之緣的古怪對手。當日石阡莫名撤退,杳無音信,不想跑到了北邙雪域,還立了一座道院。

也是絕世之才!

……

南疆,大山深處。

破舊的茅屋前,巫祖坐在石頭上,抱著自己的破瓦罐,一手拿杵,在裡面搗著什麼東西。

過了一會,一位長老領來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十三四歲的年紀,容貌相仿。

「巫祖,人領來了。」

「只有兩個?」

「我們按照您的吩咐挑選,適齡孩童一一查驗,確只有兩個。」

「……兩個也好,你先下去吧。」

巫祖打發走長老,仔細端詳著倆孩子,顯然是窮苦人家出身,沒見過啥場面。

女娃嚇得瑟瑟發抖,頭都不敢抬,男孩的目光卻炯炯有神,看了自己一眼才似忽然想起來,緩緩垂下頭。

「你們叫什麼名字?」

「我叫朗達,她是我妹妹,叫丹甘。」

「多大了?」

「我十三,她十二。」

「嗯,以後你們就住在這裡,可以叫我巫祖,也可以叫師父。」

「師,師父……」

男孩猶豫了下,問道:「您為什麼挑我們過來,我們要學習什麼?」

「不,不是學習,你們要……反正慢慢就知道了!」

巫祖的耐性不是很好,突地仰起半張腐爛的臉,把倆孩子嚇了一跳。只見她將瓦罐捧起,道:「來,把手伸進去。」

「哥哥……」

丹甘嚇得抓住男孩的袖子,小臉刷白。朗達連忙安慰,抿了抿嘴,上前兩步,把手探入瓦罐。

噝!

剛伸進去,就感覺內外的溫度差距極大,仿佛抓住了一塊萬年寒冰,渾身都是一顫。緊跟著,一縷絲絲軟軟的觸感在指間來回遊動,像有個活物呆在裡面。

那東西感觸了一會手掌,似乎覺得很滿意,便嗖地一下,順著他的血管鑽了進去。

「啊!」

朗達痛的在地上翻滾,右手腕上黑紫一片,並迅速擴散到全身。眨眼間,他已經成了一個渾身黑紫色的怪人,可又過了幾秒鐘,毒色褪去,完好如初。

「不要,我不要……」

丹甘愈發害怕,抹身就要跑,被巫祖一把抓住強行按在瓦罐里,遭受了同一番待遇。

「嗚嗚,哥哥我怕!」

「沒事沒事,我會保護你的……」

倆孩子如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圈,抱在一起互相取暖。朗達明面上安穩妹妹,暗自卻在感知那個東西,好熟悉的感覺啊,怎麼有種陰土的味道?

她把什麼東西塞進我們體內了?

「哼,倒是兄妹情深!」

巫祖則心中冷笑,一甩袖子將其送入房內,「就不知幾年後,誰還護得了誰?你們該感到榮幸,能成為南疆百年來第一個大巫!」

(略略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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