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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連山和李族長尋了個客棧住下,一直到第二日一大早城門開了的時候才垂頭喪氣的回家。

吳氏一大早就起身在村口巴望,遠遠瞧見李連山背著個布口袋和族長走在一處,笑著迎了幾步,且等李連山走近了才問:「如何,可是見著鸞丫頭了。」

「見著了。」李族長答了一句:「我家中還有事,先回了。」

說完,李族長快步走的不見人影,李連山長嘆一聲:「回家說去。」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家中,李秋的媳婦趕緊擺飯,和李秋站在一旁想等著聽李連山怎麼說,他們能不能得到些好處。

卻聽李連山一陣的唉聲嘆氣:「這鸞丫頭天生苦命的人,咱們莫再惦記從她那裡弄銀子了,從她那裡下手還不如去尋富哥兒還有春哥兒呢。」

「到底咋了?」吳氏拍拍李連山:「你這話說的,咱們滿鳳凰縣的哪個不曉得嚴家巨富,鸞丫頭又是帶兵打過仗的,指不定弄了多少銀子去,她又有侯爺的身份,拿著朝庭給的錢,人家拔根汗毛都比咱們腿粗,怎麼就不能打她主意了。」

「是啊,娘說的是。」李秋也連連點頭:「那可是侯爺,比縣太爺不曉得官大出多少去,她還能沒錢。」

「有錢怕咱們也撈不著的。」

李連山悶頭喝了口酒:「到底是嫁了人的,自然和在娘家就不一樣了,你曉得我們過去鸞丫頭的相公是怎麼說的麼?」

見妻兒都皆搖頭。李連山眯了眯眼睛:「人家瞧不起咱們這些窮親戚啊,說什麼鸞丫頭是他嚴家的人,不能總惦記著娘家,還說鸞丫頭若再接濟娘家人,嚴家便要休了她,鸞丫頭已經被休了一回,這要是再被休了,咱們李氏族人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這般厲害?」吳氏吃了一驚:「我原聽說嚴家對鸞丫頭挺好的麼。」

「你們女人頭髮長見識短,那是嚴家,多少年的世家大族了。鸞丫頭就是再能耐。咱們李家根子上也是土裡刨食的,她能嫁到嚴家做正妻就是老天有眼了,人家還能對她怎樣好?」李連山將筷子拍在桌上:「且等著以後見了富哥兒再想辦法吧,所幸咱們家拴子還小。再過幾年讀書也不遲。」

吳氏和李秋也犯了愁。可也不知道

怎麼辦才好。

若是叫他們去跟李鸞兒鬧他們是不怕的。可若是叫他們跟嚴家人鬧,打死他們也是不敢的。

嚴家的牌坊立在鳳凰縣這麼多年,早在鳳凰縣百姓心中豎立了無上權威。在百姓心中,嚴家就是高不可攀的,嚴家人高貴尊榮,能跟人家說上句話就是祖宗保佑的,還鬧,人家一根手指都能按死你。

李連山一家子人一時沉默下來,都不知道

這事該當如何了。

正當屋中一片靜默的時候,李秀兒穿了一身新衣回家,一進門便大聲問:「爹,娘,李鸞兒回來了你們可知道?」

「咋咋乎乎做甚。」吳氏瞪了李秀兒一眼:「趕緊過來。」

等李秀兒過來,吳氏將李連山去尋李鸞兒的結果跟李秀兒小聲說了,李秀兒聽完氣的小臉通紅:「憑的什麼?嚴家簡直是欺人太甚了,李鸞兒可是帶過兵打過仗的,據說她還帶人打到韃子的王庭了,那得得了多少財寶,這些可都是咱們李家的,可不是他嚴家的,再者,李鸞兒當初嫁人的時候嫁妝可也不老少,她若是拿嫁妝接濟咱們,嚴家還能管得著?」

吳氏一聽也大罵嚴家不是東西,母女兩個越罵越是氣憤。

李秀兒道:「李梅長的還不如我好吃,也不如我聰明,憑的什麼就能做一品夫人,而我只能嫁給鄉里巴人整日土裡刨食,這實在太不公平了,都是李家的人,咱們家也不比李梅家遠,憑什麼就不管咱們了。」

「唉。」李連山再度長嘆:「你們消停些吧,那是嚴家,人家會跟你講什麼公平不公平,只怕你還沒吵吵出來啥,人早將咱們送進大牢里了,莫忘了當初咱們在京城的事。」

只這麼一句話,吳氏和李秀兒就不再嚷嚷了。

一家子坐下重新吃飯,待飯吃的差不離了,李秋的媳婦瞧瞧李秋,咬咬牙猶豫一下才道:「爹,娘,咱們家拴子這般聰明,若是耽誤幾年,說不得耽誤多大的事,這銀子總得想些辦法的好。」

李秋的媳婦娶的是吳氏娘家那邊的人,人稱小吳氏,吳氏素與她親近,她又最是個伶俐的,再加上生了個兒子,在李家倒也能說得上話的,李連山聽她這麼一

說愁容滿面道:「我豈不知這個理兒,可實在是難。」

小吳氏笑了笑:「這事說難也是不難的,爹莫再去尋英武侯了,換我和娘私下去找她,我有一件事與她說,只要她聽了,必與咱們謝禮的,這事瞞著嚴家些,她就是給咱們少些,也夠拴子幾年讀書的銀子了,更何況這事又是不同尋常的大事,謝禮必是少不得的。」

「那嚴家?」吳氏還有些害怕

的。

小吳氏安撫她道:「英武侯能以女子之身帶兵打仗,能叫官家給她封侯封爵,必是個極聰明的人,她又豈能叫嚴家真的拿捏住了,又怎能沒銀子傍身,只爹去的不是時候,您當著嚴家人的面大刺刺叫英武侯出錢接濟李氏宗族所有的孩子,人家嚴家能依?可要是咱們家私下去尋,只叫她接濟咱們一家,說不得能成的。」

李連山和吳氏想了好久覺得小吳氏這話說的很是,兩人又商量了一會兒子,便叫李秋這些日子什麼活計不用做,專等著打探李鸞兒的行蹤,而吳氏和小吳氏則准備

著去尋李鸞兒說些悄悄話。

這李秋原是個浪蕩些的後生。只那年在京城被關進大牢,後來一家子回鄉的時候又被人劫了銀兩,過了好幾年苦難日子,這叫李秋懂事了許多,如今辦事也極沉穩可靠。

他素日最中敬重小吳氏,又聽她的話,小吳氏吩咐他好好打聽李鸞兒的行蹤,他就認真打聽。

這一日李秋好容易打聽到李鸞兒離了嚴家,似是要到李家莊祭拜父母的,立時高興的回家說與吳氏和小吳氏聽。

小吳氏一聽便樂了。與吳氏梳洗打扮一番。便在上山的必經之路上等著。

一直到半上午的時候,小吳氏遠遠瞧見一支隊伍,等那隻隊伍走近了,瞧著前邊一個女子長相清麗婉約。眉宇間又帶著幾分英氣。雖然穿著尋常布衣。頭髮挽起也只用娟帕包了,可便是這樣,卻也顯的氣度不由。和尋常鄉間婦人天地之別。

小吳氏想著這便是英武侯了,便快步上前大聲道:「小女子見過侯爺,小女子有話與侯爺說,可否借一步……」

李鸞兒是到了李家莊時才下了馬車准備

步行上山的,哪裡曉得才走了沒一段路便叫人劫下了,她瞧了瞧這個女子並不相熟,又張望一眼,看到吳氏,心下明白怕是吳氏不死心還想跟她討要銀子的。

一瞬間,李鸞兒轉了許多念頭,想了許多法子打發吳氏,她對那女子笑笑:「你是?」

女子垂頭,害羞的一笑:「說起來,我家相公與侯爺也有些親戚關係的,我家相公是李秋,侯爺還要叫他一聲哥哥。」

李鸞兒恍然大悟:「原來是李秋大哥的媳婦,我倒是不識得的,失禮之處莫怪。」

見這個女子似是真有話與她講,總歸李鸞兒也不怕什麼,便擺擺手叫下人們等在一處,她和這個女子尋了個涼快的地方坐下,吳氏這時候也湊了過來。

李鸞兒與女子說了一番話,知她是小吳氏,便笑著見過禮,又聽小吳氏道:「我和娘親來攔了侯爺並沒有什麼壞心思,也沒有要跟侯爺討要錢財的打算,只是與侯爺提個醒的。」

說到這裡,小吳氏瞧瞧四周,壓低了聲音:「侯爺大約是不知道

的,您一家去了京城,原將三叔三嬸的墓地託人照看,應該是瞧那一家還算是忠厚老實,可這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家人原來那兩年倒是照料的極好的,只後來卻是……」

小吳氏低低將話說完,李鸞兒聽了一肚子的火:「你說的可是真的?」

見小吳氏點頭,且吳氏也打保證,李鸞兒情知大約小吳氏說的是真的,便更加生氣。

卻原來,這小吳氏是個精明人物,她嫁到李家之後聽說李秋的族弟族妹竟是發達了,一個妹子入了宮是官家的妃子,一個妹子嫁到了嚴家,便是那個傻子族弟也因戰功成了官身,這小吳氏便想著以什麼法子拉近和李春一家的關係。

她又知道

李連河夫妻的墓地便在李家莊的山上,那日得了閒拿了些紙錢和供品想去上個墳,說到底,她是新媳婦,李連河夫妻還是她夫家的叔嬸,去燒個紙什麼的也使得。

小吳氏並沒有與誰說,自己提著籃子便去了,誰知道

走到半道上碰著兩個漢子,她是年輕媳婦,遠遠瞧見了就避在一旁的樹後,等那兩個漢子走近了,小吳氏聽到兩人毫無遮掩的談話才知這兩人是李鸞兒託付照看李連河夫妻墓地的主。

只李鸞兒每年與他們好些銀錢,他們就起了貪心,那錢原有一些是雇他們的,一些是給李連山夫妻買供品什麼的,他們哪裡又肯買供品,竟是全默了下來。

如今得了信,說是李家要派人來瞧瞧,便抽空上山給李連河夫妻整了一下墓地,將草鋤了,又用一些磚石砌了一下,使的墓地看起來美觀乾淨一些,又弄了些爛紙在墳頭燒了燒,算作是紙錢的灰。

小吳氏聽的清清楚楚,心裡也記下了這事,她去了墳地上瞧一瞧,果然是才修整的痕跡,心裡更是存了事。

以後小吳氏明里暗裡的叫李秋打聽,自己又惦記著這事,也悄沒聲音的偷偷察看,見四季年節的時候果然李連山夫妻的墳頭上沒供品沒燒紙,一年裡頭那戶人家不過叫兩個人修整一次墓地,小吳氏想著李鸞兒給了那麼多銀子卻叫李連山夫妻落個無人供奉的下場,心下也有些怒氣的,只是李家如今都在京城,她就是知曉也無人可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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