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馬上去。」小弟忙不迭點頭,趕忙跑到海關面前,交談幾句,便帶著海關高級督察來到大佬面前。高級督察將一支香煙遞給游哥,出聲道:「阿游,有件事情要麻煩你。」

「乜事?」

游哥接過香煙,挑起眉毛。

華人督察揮揮手,讓下屬前去搬貨,笑著道:「要麻煩你同兄弟們走一趟,社團已經把安家費和豪華套房準備好,幾個月時間就可以出來。」

「張sir!」

游天華睜大眼睛,不可思議道:「你沒開玩笑吧!」

「這些貨!」

「我知道。」張sir打斷道:「貨是何sir的,但事關高層,不是我們做小的能多嘴,總之,等會海關的船回來拉貨。伱跟我們走一趟就行,放心,你們只是一個小角色。」

「沒人會找你們麻煩。」

游天華將信將疑:「我要打個電話給葛少。」

「德叔。」

張sir喊了一聲船老大的名。

船老大點點頭,在懷裡掏出一份信,遞上前去:「游哥,葛龍頭的信。」

「你也知道?」

游天華已經信了七分,接過信封拆開,見到一封親筆信,稍稍放鬆戒備:「好吧。」

只要有人為這批貨擔責,他便不需要打生打死,反正怎麼處理貨物全聽貨主的,貨主想要丟進河裡泡藥湯都得。而且到監獄裡蹲幾個月是小事,即能社團做事,又有一筆錢拿。

「很舒服。」

兩個小時後。

海關署,一艘緝私船將漁船、貨物全部拉走。海關警員們則將在場的三十餘人全部帶走,消息傳到葛志雄手裡,葛志雄馬上召集手下堂口的扎職人開會。

「雄哥。」

「海關署向來就與警隊有過節,好不容易安分了兩年,又出現下黑手的事。」灣仔扎職人大廣右手戴著佛珠,坐在一張木椅上,握拳砸在桌面「砰!」

「TMD。」

「鬼佬不長記性啊!」

旺角扎職人飛車振聲道:「雄哥。」

「這批貨不值什麼錢,但打的是何sir面子,不給海關一個教訓,恐怕海關還會更過份。鬼佬就是記吃不記打,隔兩年就要教訓一下,否則,個個都認為自己是港督。」

葛志雄穿著唐裝,坐在關公像前,望著長桌兩邊二十多位扎職人,飲了口茶,感嘆道:「不好辦啊.據說總督要換處長,新處長與何sir不對付。」

「海關是在立投名狀。」

大廣、飛車、瘦猴等扎職人齊齊色變。

「龍頭。」

「這也就難辦了。」

元老馮叔道:「幾大社團都仰仗著何sir開工,何sir又是與堅sir站一邊,要是換了對家上位,將來兄弟們手上的地盤、檔口、生意點辦?」

「是啊。」

又一位元老福叔道:「社團都是靠官面人物賞飯,上頭換一個人當處長,下頭就得再打打殺殺,拼一遍拳腳,能不能想辦法周旋一下?」

葛志雄看著扎職人、叔父的態度,心裡大覺滿意。

「社團上下都害怕局面出變故,是因為號碼幫的蛋糕已經足夠大,兄弟們都不希望局面有變,正好合了何長官的意思。」他表面卻不動聲色,出聲道:「總督要換處長,我拿什麼周璇!」

福叔、大廣等人神色皆是黯然。

「好了!」

大鼻登坐在右手第一個位置,揚聲叫道:「慌什麼!警務處長換屆是很正常的事情,要相信何sir能夠處理好,而且總督府的命令還未下達,先不要管警務處長的事。」

「只要堅sir還坐在處長位置上一天,何sir的權力便在一天!」

「海關署敢扣何sir的貨,拿我們號碼幫的兄弟當投名狀,號碼幫自然就要回以點顏色瞧瞧。」

元老馮叔點頭:「阿登說的對。」

「葛少。」

這時一名身穿西裝,腰間戴槍的馬仔匆匆走進香堂,低頭在坐館耳邊道:「何sir打電話來,正在路上。」

「好。」

葛志雄微微頷首,底氣足了很多,溫言道:「大家先飲兩杯茶,何sir等會親自過來與大家聊聊。」

眾人表情各異,許多人頗為忐忑,氣氛一下變得嚴肅起來。

何定賢坐在車裡,腦海不斷復盤計劃,再度確認無誤,方變得鎮定。十分鐘後,轎車停在一間大廈樓底,當便衣探員拉開車門時,葛志雄與大鼻登二人已經守在大樓門口,鞠躬道:「何sir。」

「進去聊呀。」何sir身穿西裝,戴著名表,語氣輕鬆寫意。葛志雄、大鼻登見他淵渟岳峙,胸有成竹的樣子,眼裡都閃過一抹異色。二人與毫不知情的下屬們不同,心裡是知道何長官的計劃,但以萬人為棋,撬動港督大權,風險巨大。

何定賢能擺出一副風輕雲淡,自信十足的樣子,真是一代俊傑,讓人心生敬佩。

這兩人旋即點頭,跟著何sir一起進入香堂,亦步亦趨的樣子,不像是社團的主人,更像是大佬的小弟。而當一行人進入香堂時,在座的社團大底便紛紛起身,齊聲喊道:「何sir!」

「何sir!」

「坐吧。」何定賢隨意一揮手,繞過長桌來到主位。葛志雄十分識趣的搬開椅子,請大佬入座。眾大底們見到何長官坐下以後,才敢陸陸續續坐下,但一舉一動都異常謹慎,生怕有一點冒昧的地方,引來殺生之禍。

「我讓你們號碼幫運一批貨,運到現在,運進海關署的倉庫。」何定賢翹起二郎腿,眼神掃過眾人一圈,肅聲道:「號碼幫是不是該給一個交代?」

葛志雄連忙道:「唔好意思,何sir。」

「這個交代號碼幫一定給。」

「五天時間。」

「我要見到結果。」何定賢豎起一個巴掌,不容置疑的道:「如果五天之後,我見不到一個滿意的答案,號碼幫將來的煙檔就不要開了。」

「我能把新記摘牌,就一樣能把號碼幫的牌子摘了,不要以為人多就了不起,廢材再多都蓋不起大廈。」

在場的大底們心裡都升起恐懼,旋即則是對海關署的憤怒。要知道,新記的下場就擺在那邊,號碼幫實力比新記強幾分又怎樣?以現在的江湖形勢,警隊不讓開張,沒一間煙檔能開。

「是!」

「何sir。」

葛志雄出聲答道。

何定賢點點頭:「事情如果辦的漂亮,也算是替我解決一樁麻煩,新記有兩塊碼頭很適合停大飛,可以先交給你們號碼幫來管。我不會讓你們白乾活的。」

幾個混跡在新界的堂主面露喜色,急切道:「多謝何sir。」

「雄哥。」

「事情涉及海關,很棘手,交給我來辦吧?」大埔扎職人阿龍出聲喊道。葛志雄搖搖頭:「阿龍,這件事情關乎到兩個衙門的齷齪,不是靠打打殺殺就能解決的。」

「要懂得用腦子。」

阿龍面帶不甘,又攝於大佬權威,不得不乖乖坐下。

腦子能比子彈有用?

用子彈去撞腦子是什麼結果,顯而易見的啊!葛志雄則把目光轉向大鼻登,出聲道:「登哥,你有什麼看法?」

大鼻道:「雄哥,何sir剛剛臨走前,開了一個五天的時限,五天之後是什麼日子?不管是不是巧合,正好可以利用雙十慶典來給鬼佬一個警告,逼迫鬼佬放人放貨。」

「當然,在此之前,還是先派人去與海關署的鬼佬談一談,能夠花錢解決的事情,用不著帶兄弟們拚命。」

雙十是前朝建國日,在港島移民中有大量前朝官僚、商人,對十一慶典沒什麼感覺,卻對雙十情有獨鍾,每年都會在雙十慶典時懸掛旗幟,舞龍舞獅,放鞭炮作慶祝。

這背後是有青幫背景,台島方面商人支持,有意組織的活動,無非就是在法統上做文章,爭取以港島為中心,整個南洋華僑對台島的支持。雖然,實際上沒有起到半點作用,但不可否認,港島華人有大批是信仰三民主義,生在藍旗下,為藍旗拋過頭顱,灑過血的遺民。

出於曾經的情感,從前的成就,自身的思想種種。

雙十慶典在港島還有大量的民眾基礎。

很多人在建國前就跑出來了,對於新生事物自然需要一個認識、接納的過程,反倒是對已經淘汰的旗幟,有一種莫名的看重。當然,隨著藍旗陣線退守台島,大英越來越不需要在意失敗者的感受,對雙十慶典的管制越來越嚴重,已經命令禁止每年雙十舉辦大型慶祝活動。只不過,除了在港島區控制的比較得當,九龍、新界、每年雙十依舊大操大辦,台島甚至會打來專門的經費。

新界鄉下還會舉辦賽龍舟,舞獅會等活動。

何定賢毫無疑問是想在雙十這天,把一個落後淘汰的節日,再廢物利用一番,順便用台島的經費,來辦港島的事。而歷史的「雙十行動」也將再度開始,與歷史不同的是,有組織,有策劃,人數將更加巨大。

並且警隊將從鎮壓部隊的位置,換為參與者,矛頭直指總督府。這麼振奮人心的事情,為什麼不用紅色旗幟,不提前幾天發動?自然與三合會染上了關係,夾雜了不單純的政治目的額,必須要找一個勢力背黑鍋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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