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隅讓李誠敬給雙魚神龕敬香這種事情是李誠敬之前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

不過,李誠敬也並非不明白這靖水水神是個什麼意思,無非就是麵皮二字。

此番二人爭鬥,動靜不可謂不小,別看一直沒有其他修士前來,但是暗中恐怕早就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看熱鬧。

想來也是,二郎堂以妖怪多聞名玄門修行界,妖怪修行本就比人族更加困難,劫難重重不說,走的也更為崎嶇。

其中神道對於妖怪之屬而言,則是最為舒適的坦途大道。

可是人間山水神祇,自有定數,可謂一個蘿蔔一個坑,舉隅這個位置不知道有多少大妖在眼饞。

尤其是二郎堂這種地方,想要成為一方神祇,看的不僅僅只是修為,功德,還要看命格,氣數和門路。

這恐怕也是舉隅的神道精神差點被李誠敬一張殺術符籙徹底壞掉金身,卻沒有任何二郎堂的高手出手相救的原因。

至於暗中是不是沒有二郎堂的妙道高人,這話說出去,鬼都不信。

這裡可是二郎堂的大本營,那麼大的動靜,怎麼可能沒有高人關注。

所以,舉隅這才提出這第三個條件。

讓李誠敬給其座下雙魚野神神龕上香。

說白了,實際意義並不大,主要是在折辱李誠敬,好撿回一些麵皮。

這就是舉隅精明的地方了。

若是李誠敬在他的神像前敬香,並不能突出自己高人一等的地位,畢竟他乃是正神,玄門修士路遇廟宇神殿,敬香禮佛乃是禮。

可是雙魚神龕,不過是上不了台面的野神,若是在二郎堂外面的地界,別說妄想讓修士敬香,就連凡間官府發現,第一件事就是砸了它的神龕廟宇,壞它金身。

讓李誠敬敬香雙魚神龕,就好比大慶清流官員給土匪作揖。

李誠敬若是不答應,舉隅自然可以事後找到二郎堂靠山給他做主,想凡人朝廷施壓,讓李誠敬吃不了兜著走。

李誠敬若是答應,那就是他舉隅代表二郎堂在禮上,力壓人間朝廷,為二郎堂掙得麵皮,事後也能讓他舉隅在二郎堂的地位提高,若是得二郎堂高層賞識,說不定他這河伯的神位還能再向上面提一提。

可謂算盤打的叮噹響。

李誠敬是何等聰明,只是片刻就將其中關節想個明明白白。

怎麼選,當然是沒有的選。

李誠敬只是扯虎皮,他又不是真的朝廷中人。

若是不答應,這件事牽扯到官府,自己事情敗露不過早晚的事情,到時候恐怕就不是二郎堂要找自己麻煩,就連凡間官府也不會放過自己。

只是,李誠敬還有自己的顧忌,他現在九煞會元功尚未圓滿,所修功法禁忌中就有一條,不許入神廟,更不能敬香禮佛。

舉隅看見李誠敬竟然還在遲疑,一隻碩大蛇頭蛇信吐的更快了,嘶嘶的蛇鳴好似在告訴李誠敬,別給臉不要臉。

李誠敬聽到聲音,抬頭看向大蛇舉隅,拱手說道:「水神願意化干戈為玉帛,李某豈能不知好歹,在下答應水神的條件了。」

「哈哈,很好。五天後,就是十五,本神會攜帶一二好友,前來觀禮!」

說完,舉隅就轉身投入水中,不多時,就可以看到一些水鬼,水妖爬上岸,將戰場上碎裂的野神金身碎片拖入水中。

李誠敬長舒一口氣,心中暗罵晦氣。

今晚這一戰當真打的莫名其妙。

不過,這也並非沒有好處。

再此之前,李誠敬並不知道伏鼓就是靖水河神的座下野神,更不知道,伏鼓竟然還有殘魂逃到靖水河,將自己的存在告知了舉隅。

這是一個潛在的危險,如今點破,至少在明面上,舉隅日後應該不會再對自己如何。

想清楚這些,李誠敬拖著重傷的身體,向著義莊走去。

靖水水神宮。

舉隅本體盤繞在神座之上,沉默不語。

老龜酋熒等妖怪,水鬼戰戰兢兢地站在下方。

可是心中卻大多樂開了花。

如今水神宮護法神損失慘重,能搶救回來的,不知道還有幾個,如今空出多個位置,那是不是就能落在自己頭上。

大道爭鋒,沒有哪個妖怪水鬼很對此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酋熒偷偷瞧了一眼舉隅的本體,蛇本冷酷,不似人形,根本看不出舉隅的心情到底如何。

酋熒小聲問道:「水神老爺,那李誠敬似乎已經重傷,想來正在治療,要不要老龜走動一二,去二郎堂找幾個幫手,今夜咱們就將其宰了!」

舉隅抬頭,一雙冰冷的蛇眼俯視酋熒,呵斥道:「蠢貨。如今事情已經鬧大,殺了他,大慶朝廷前來問責,你是準備代替本神去受死?」

酋熒嚇的瑟瑟發抖。

一隻水鬼疑惑問道:「水神老爺,之前您老已經將其重傷,為何不直接下死手,反而點破對方朝廷身份。」

舉隅瞥了那水鬼一眼,竟然沒有發怒,反而嘆氣說道:「你以為本神不想,其實對方拿出那蘊含兵煞的令旗的時候,本神就已經對其身份有所懷疑,後面雖然重傷對方,可是本神看的出,對方還有底牌,哪裡是那般容易對付。而且周圍窺伺者不少,你家水神老爺這位置,多少人眼紅。就怕我與那人拼個兩敗俱傷,有人會忍不住黃雀在後。」

「而且!」舉隅的蛇臉上,竟然露出人性化狂熱的表情。

「一個能夠自行開創新符,惹出如此大異象的人,絕對是修行界的天縱奇才。這神道雖好,但終歸併非大道。本神以退為進,與那人訂立誓約,他若是能夠日後叩開紫府大門,將本神作為化身,對我點化。那本神何愁大道無望。仙道才是大逍遙。」

下面眾妖恍然大悟。

一群水鬼更是露出羨慕的神情。

「所以,日後你們切不可再去尋那人麻煩,待過幾日,他完成敬香禮之後,酋熒,你準備準備,到時候本神要宴請他,若是能夠做成兄弟,那當真更好。」

酋熒連連點頭,說道:「水神老爺放心,明日老龜就去城中,尋些好廚子,提前備好酒菜。」

舉隅滿意點頭,然後又道:「等下你去水宮寶庫,領取一瓶水丹,給那李誠敬送去。」

酋熒心中凜然,連忙稱是。

這水丹,乃是靖水河水運所煉化,乃是水精成丹,極盡精鍊,玄門修士若是吞服,就可稍加煉化,就能化為本體水行丹氣,不但增長道行,更能滋補金丹。

玄門修行界可謂人人求而不得,有價無市。

舉隅拉攏李誠敬,消弭仇怨,可謂下了血本。

義莊之中,六月心疼地看著李誠敬,滿心愧疚,說道:「是六月沒用,還是實力低微,無法幫助主人,只能看著主人被人欺負。」

李誠敬不在意地笑道:「你修煉時日尚短,對方最少都是修煉上百年的積年野神,你雖然神位高於對方,可也需要時間成長。這件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待日後你我修煉有成,這仇再報不遲。」

六月悶悶不語,只能點頭。

李誠敬嘆息一聲,說道:「只是可惜了我那七煞斷滅符,乃是我第一道符,乃是秉承天道氣數而生,若是有時間溫養,供奉得當,說不定可以突破材料後天限制,成為符寶,當真可惜了。」

六月想了想,說道:「或許,這就是此符劫數。六月雖然在三煞鬼傀之中,但是之前戰鬥,依舊能夠感覺天地劫力混亂中又有一道十分獨特的劫力,只可惜戰場之中,不能詳觀!」

李誠敬恍然,然後點了點頭,說道:「想來是了。玄門修行界歷經數萬年,符籙開創也有七八千年了,可是符寶卻極為罕見,當是都應劫了!」

「有一成必有一毀,看似劫數,卻也讓我保得性命,也算物盡其用了!」

看六月還是有些悶悶不樂,李誠敬笑道:「這一場亂戰,想來義莊早就亂的不成樣子,我要開始療傷,你若無事,就去把義莊收拾一下吧。省的明日若是有官府的人來此,看到義莊被我搞成這個樣子,將他趕出去,那咱麼兩個就要流落街頭了。」

六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退出房間,去往前廳收拾。

而李誠敬也開始閉目調休,抽取體內二五精氣,快速恢復傷勢。

九煞會元功就是有一點好處,讓修煉者處於非生非死的奇特境地,李誠敬雖然看似肉身重創,但是卻可以抽取二五精氣,如泥胚補縫一般,快速恢復。

可以說,只要李誠敬二五精氣沒有耗盡,他幾乎可以算是不死之身。

若是舉隅知道此中秘辛,恐怕也會得意自己的先天靈覺敏銳,所感無差。

次日一早,李誠敬走出房間,就看見一隻磨盤大的烏龜趴在院子中,六月正坐在一旁,死死地盯著老龜。

酋熒看李誠敬一出來,連忙人立而起,學人作揖,說道:「酋熒見過李仙長,老龜奉水神老爺命令,特地送來水丹一瓶,為李仙長療傷。昨日之事皆是誤會,只希望咱們兩家日後可以相處的愉快。」

李誠敬一臉愕然,不明白水神又再搞什麼名堂。

但對方畢竟先給了自己一個台階,李誠敬也不好翻臉,笑呵呵地上前接過,拱手說道:「多謝水神賜丹,日後酋道友等人有空,可常來我這裡做客,咱麼不打不相識,可要好生親近!」

老龜呵呵直笑,說道:「李仙長折煞老龜了,水丹已經送到,老龜這就要回去回稟,日後有空閒,再來叨擾。」

「酋道友好走!」

看著老龜潛入水中,李誠敬看著手中水丹,一臉的茫然。

他竟然有些看不懂這水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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