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在擲出長槍後,就馬上轉身上馬,也不知道康斯怎麼預測的,居然就那麼剛好的騎到公主這匹馬上去了。快一步會被馬撞,慢—步則被馬踢,掌握的時機真的是非常準確啊。

還在傻愣的艾麗絲,突然發現眼前一黑,接著身後赫然出現一個男子,和自己擠在一個馬鞍上,自己居然整個人坐在那人的懷裡,身後那人快速的搶過韁繩和馬鞭,飛快地抽馬狂奔,而自己整個人就像被身後那人抱住一樣。

艾麗絲被嚇了一大跳,自己什麼時候和人如此親密接觸過?

不由細想,艾麗絲就掙扎著想把身後那人給擠出去,但不知道怎麼的,艾麗絲忽然意識到身後這人是康斯。

也不知道艾麗絲怎麼想的,她沒有反抗,反而是靜靜的待在那人的懷抱里,心中居然莫名其妙的冒出一個念頭:「雖然有點不舒服,但也不怎麼覺得難受,只是這傢伙身上的味道不怎麼好聞。」

這念頭一出,艾麗絲的臉蛋立刻通紅得像熟透的蘋果。

照明的光源一消失,這一帶都變得伸手不見五指。而且那些步兵因為那兩支槍是往他們頭上擲去的,所以他們直覺是向自己射來的,不自覺的飛快趴下躲避。

只是很快他們就發覺,趴在地上並不是安全的,因為好幾個士兵都發出了慘叫聲,這聲音嚇得他們立刻滾動著躲往大門兩旁,因為在還有燈光的時候,他們就看到一匹白馬朝這邊衝來,相信那些慘叫的兄弟是被馬踏著了。

身後追來的那幾個禁衛軍,因為匆忙也沒帶火種,跟前面的人同樣陷入混亂中,像無頭蒼蠅般亂撞。

也不是所有長槍兵聽到身旁兄弟慘叫聲後,會往兩旁躲的,他們反而以為敵人殺到身旁,要知道黑暗會帶來恐懼感的,他們不管三七二十一,爬起來,叫喊著往前方沖剠,同樣那些禁衛軍也揮刀亂砍。

這恐懼的結果就是,等後面帶了火種的禁衛軍趕來後,現場就只剩下一名騎兵和五名長槍兵了。

衝出大營後,分不清方向跑出老遠的康斯,在鬆口氣之後,這才赫然發現嬌軀在懷,一股幽香直往自己鼻孔里鑽,此刻才想起和自己同騎一匹馬的是個女人,而且是個年輕貌美的公主!

沒注意到還沒什麼,但一注意到了,康斯就覺得渾身不自在,立刻鬆手跳下馬來。

而因靠在康斯懷裡,使得整個腦袋混混沌沌的艾麗絲,突然失去依靠,啊的一聲驚叫跟著摔倒下來,不過並沒有傷著什麼,因為動作敏捷的康斯已經接住了她。

此刻才反應過來的艾麗絲,臉蛋一紅,呀的一聲把康斯推開。

被推開的康斯悶哼一聲,整個人倒了下來,公主立刻嚇了一跳,顧不得追究康斯剛才失禮的事,一邊嘀咕著:「我好像沒有怎麼用力啊?」一邊忙靠前來小心地問道:「你怎麼啦?」

康斯有氣無力的說道:「幫我……把盔甲脫掉……先拔出……我腰間的……那把刀。」

艾麗絲的眼睛已經適應了現在的光亮,雖然眺望遠處還是一片黑暗,但近處的物體已經能看清了。

現在她就能看到康斯腰間插了—把馬刀,這馬刀穿過盔甲,進入腰側好幾寸,看那深度,腰側應該已經被刺穿了,只是無法穿過另外一面的盔甲而已,如果偏進那麼幾分,恐怕康斯的腸子也斷了。

那是在黑暗中突圍時,被一名禁衛軍亂砍亂刺剌中的。其實康斯在刀刺來時就察覺到了,不過自己沒有武器可以抵擋。雖然可以閃開,但這刀就會剌中公主。沒有其他選擇的康斯,只好選擇把傷害減到最低。

公主如何見過這樣的場面,顫抖著拔了一下,但沒拔出來。可能被盔甲夾住了,也可能被肉夾住了。

康斯感覺到腰間的肉被往外撕扯了一下,又被刺進了—下。這種一進一出的感覺,讓他差點痛暈。

看到康斯的表情,艾麗絲神色緊張地說道:「對不起……」

公主這是第一次向人道歉,以前王室教育規定,王族是不用道歉的規矩,早就不知道被她扔哪了。

艾麗絲現在哪有心情計較那些什麼規矩,現在她內疚得就快忍不住要出來了。

因為讓他如此痛苦是她造成的,如果自己不騎白馬的話,他們可能毫髮無傷的離開軍營大門。

她也知道,這刀如果不是康斯幫忙擋住的話,受傷的人就是自己了。看那馬刀的刀勢就知道,如果不是康斯擋住,自己恐怕被刺穿了。

康斯忍著痛,嘴角抖了個笑容說道:「沒……沒什麼……」喘口氣後,他仰頭看到了漆黑莫名的夜空。

一開始只是隨意的仰望,只是不覺中已經變成深深的凝望,不知為什麼,全身突然感覺不到疼痛了。

康斯並沒有怎麼奇怪,因為他一直以來,只要看到那無窮無盡,如夢如幻的天空時,就會拋開一切不快的感覺,包括痛苦。

這可能他從幼年時期起,凡是受到傷害,遇到挫折,他都是用呆呆望著天空,以此來舒解心中的痛苦和苦悶有關吧?他並不知道,他無意中把自己半催眠了,讓自己的心胸和天空融為一體,可以承受各種各樣的變化,和無盡的包容量。

好一會兒康斯才回過神來,向公主點點頭,語氣平靜的說道:「可以拔了。」

艾麗絲見到原本全身顫抖著的康斯,在望了一下天空後,全身都鎮定了下來,特別是語氣,好像叫自己去拔地上的蘿蔔一樣,雖然很詫異,忍不住也抬頭仰望了一下天空,除了點點緊星外並沒有看到什麼。

不過她沒怎去細想這些,當前任務是一定要儘快離開這裡才行,因為馬斯恩諾這個叛逆,很快就會發現自己逃走了,而且快天亮了,到時追兵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上,可以輕鬆的發現自己。

自己一個人逃走,肯定會遇到麻煩,還是得靠眼前這個康斯保護自己才行,也因此讓康斯恢復正常才是要務。

艾麗絲雖然有點小女兒心態,但在她的潛意識裡面,她那王室教育出來的才智,讓她不由自主地都往最功利的方向考慮事情。

所以她咬咬牙,握住刀柄,用盡全力猛的一抽。

這次抽出來了,但康斯沒有想像中痛得顫抖悶哼的樣子,反而好像根本沒有受過傷似的,麻利的脫下盔甲,解下衣服。

這時康斯摸到奎奇軍需官給他的藥包和錢包,心中不由湧起一股暖意。

「希望他平安無事。」康斯默默的在心中祝福著奎奇軍需官,同時把藥包打開,把止血生肌藥膏貼在腰間的傷口處。

軍需官給他的藥是屬於將軍用的上等品,比他以前用的藥粉不知好了多少,現在他就覺得傷口處一片清涼,疼痛感減少到可以忽略不計。

康斯又發覺自己身上的其他傷口,在激烈拼殺後,全都裂開了,不由把那些藥粉拭掉,換上藥膏。他可不會想到把藥留到緊要關頭,如果在緊要關頭的那一刻死去了呢?那藥留到那時還有什麼用?

康斯很快把藥膏用盡了,穿起衣服和盔甲,再把錢包放入懷內。他不是在意那錢,而是在意那份情誼。

艾麗絲公主呆呆的看著康斯治療傷口。

在戰鬥打響前就躲起來的月兒,又悄悄的出來了,月光照在康斯那全身大大小小無數道、布滿在結實均勻身軀上的傷痕。這是康斯三年來換得的勳章。公主感覺自己就像看到了一幅說不出淒離蒼涼,同時又帶著異樣美感的畫卷。

可惜這種感覺沒有持續下去,因為公主看到了康斯的右手臂。

那腫得跟小腿一樣大的右手臂上,有著一個翻出血肉的洞,是被貫穿手臂的箭洞。看傷口,應該是好幾個時辰以前的了,一般人受到這樣的傷害,手臂都不能動彈了。他竟然用這手臂殺了四個禁衛軍、兩個長槍兵,並躑投出兩支準頭和強度都很高的長槍!

公土突然興起回去後查看康斯檔案的念頭,崎紅國在外打仗的軍隊,每打完一次仗後,一定得把人員斬敵的數目和名單送回國都,呈給國王觀看後,就列表收藏起來。這是為了便於獎賞和分析敵我剩餘兵力而設置的一種制度。

雖然很多年來這都成了裝飾,功勞是由軍團長直接報給國王換取獎賞的。不過下層的官員還是盡職的執行著這個制度,只不過是直接保存罷了。不知從多少年前起,崎紅國的國王就不去看這密密麻麻煩死人的記錄了。

「康斯,你參軍多少年了?你一直待在第九軍團嗎?」公主準備問清楚情況,好便於查找。

「三年。」前一個問題康斯吐出兩個宇,後面則沒有說話的點點頭。

整理好衣著的康斯起身撿起地上那把從身體里拔出的馬刀,他可不會去恨一把等下可能是挽救自己生命的武器。抬頭看看天色說道:「走吧,敵人可能要往國境內進攻了。」

艾麗絲公主呆住了:「不可能吧?敵人攻陷了邊界軍營,應該休整才對,不可能馬上進攻國境的。」她忍不住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聽到這話,康斯無奈的想道:「又是一個這麼認為的。」接著,搖搖頭說道:「攻擊軍營的是禁衛軍團,敵人主力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他們—定會趁勝進攻的。」

公主聽到這話雖然沒有再說什麼,但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康斯的話。

看到這一幕,康斯有點奇怪,為什麼這些人都認為打完一場勝仗後,一定要休整呢?不過他沒有說出來。

現在的他心情已經穩定下來,不久前的尷尬也早被他忘記了,也不顧及公主願不願意,先騎上白馬了。

公主有點不滿的皺皺眉,剛才自己被他抱在懷裡是因為情況緊急,現在已經不同了,難道他還要讓自己待在他懷裡?不過看到康斯把身子靠前一點,空出後方,知道自己想歪了,臉蛋微微一紅,在康斯的幫助下,上馬坐在康斯背後。

一個馬鞍,特別定專門為公主製造的馬鞍坐上兩個人,就算再怎麼讓,也是非常緊貼的。

察覺到自己胸口壓在堅硬的盔甲上,雖然知道康斯感覺不到,但還是不由臉蛋一紅,努力往後仰,讓自己胸口和康斯的背部留出空位。至於下身就沒辦法了,緊貼得不能在緊。

康斯沒有公主這些胡思亂想,抬頭看了看天空,就策馬向著一個方向奔去。公主看到這一幕,不由感嘆康斯知識淵博,連天文都懂。

可惜她錯了,康斯根本不懂什麼天文。不要說天文,他連字都不認識幾個,十足的人文盲。這些靠星星來辨別方位,是他在野外生活時,自己琢磨出來的。

馬匹才跑動幾步,公主就感覺到自己快要掉下去,嚇得忙把按住後馬鞍的手,伸前來抱住康斯的腰,當然,此刻留下的距離消失了,而胸口也不可避免的遭受壓迫。

公主從來沒感覺到這匹馬怎麼會這麼顛簸,這馬鞍怎麼這麼狹窄,讓自己動都動彈不得,真是有點懷念在前面坐的時候了,那時是多麼舒服啊,根本不像是在騎馬。

艾麗絲明顯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跳,立刻在心中一陣的自譴:「這都什麼時候了?國破家亡的緊要時刻,還再想這些有的沒的,還是崎紅國的繼承人嗎?」

公主強迫自己不胡思亂想,任由康斯帶著她進入漆黑的茫茫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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