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駐地初定(上)

搖搖頭,康斯率先踏出了腳步,一股粘稠的感覺立刻從腳下傳來。

這條只有三米左右寬的泥土道路,因為雪水化了,所以變得極為泥濘,而且垃圾堆滿了道路兩旁,垃圾的髒水甚至讓泥漿變成了黑色。

這是一種很怪異的感覺,因為按理說,這樣寒冷的天氣,那真是滴水成冰,可現在這裡不但有泥漿,居然還有髒水的存在。

在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的情況下,只能猜測這是因為鎮子人氣多,而使得氣溫上升的緣故了。

從清潔的石頭路,踏上這樣的泥漿路,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一瞬間的不舒服,不過有康斯這個團長帶頭,還有大家的出身狀況,這都讓他們迅速把這種不舒服扔到了一邊,緊緊的跟在康斯身後。

康斯看著道路兩旁破爛殘舊的房子,還有那些衣著破爛,雙眼無神,面容瘦弱的民眾,這些人要嘛待在破屋前發傻,要嘛就在垃圾堆中翻找著東西,根本沒有一個人把目光放在康斯這票人身上。

甲一這時靠前來說道:「主上,清香鎮只有主幹道才是青石路面,副幹道則是碎石路面,這兩種路因為船主們以及各地商人需要行走,所以整理得特別漂亮,不過除了這兩種道路外,其他地方都是如同這裡一樣。

「而且還有更絕的,在這些地方居住的人,如果沒有特許,也就是不打扮乾淨的話,那是絕對不能出來外面的。他們就是要離開鎮子,也得跟野狗一樣去鑽破損柵欄。」

這事情甲一早就從俘虜中得知,現在才告知康斯,就是為了讓康斯能舒心一點,因為康斯領地雖然也有貧民區,但絕對不會是如此天堂地獄般的明顯對比。

康斯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走著路,這種低賤的生活他可也是經歷過的,當然明白處在社會底層是什麼味道。

如果這個鎮子是自己的領地,讓這些人處於這樣的生活當中就是自己的失責,自己有義務讓子民活得更好;可現在,自己只是個要養活傭兵團的團長而已,他們又不是傭兵團成員的家眷,自己為什麼要去照顧他們呢?

為了良心?

幫助有關係的人,大家會交口稱讚,幫助少數的人,也會說你是個善心人,但要幫助眾多和你沒有關係的人,任何一個人,包括你的屬下都不會認為這是善舉,反而會說你居心叵測,收買人心,到時候肯定是好心招雷劈,絕對會受到當權者的剿滅。

所以,既然自己不是救世主,那麼對於無干之人就不用理會這麼多了。

一行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在泥路中行走著,雖然皮靴防水保暖,但這泥漿可比積雪難受多了,冰冷骯髒的泥巴包裹著腳板,那股難受的感覺直滲透進骨髓,眾人都巴不得早日抵達團助會的駐地展開廝殺,好用鮮血舒緩一下自己膩味的心情。

那個帶路的俘虜,在一座用橫七豎八的木塊釘成木門的破爛宅院前停下,然後小心翼翼的說道:「這位老爺,這裡,這裡就是我們團助會的駐地了。」

聽到這話,傭兵們立刻抽刀戒備起來,奴僕們也喝令俘虜聚在一起。

被捆綁住雙手的數百個俘虜,像綿羊一樣的縮在路旁,沒有誰高聲叫喊,也沒有誰亂走亂動,全都乖巧聽話得很。

而康斯則是先打量了一下這個宅院。

這是一個占地足有半條街的宅院,不過,院牆雖然沒有倒塌但也是破破爛爛地,而且每隔一段就有一塊顏色新舊不同的牆土,這些地方,看起來就像原來是道門一樣。

再仔細觀看一下,赫然可以發現,這個團助會的駐地,敢情是用十數套房子打通連接起來的,想想團助會有這麼多人,沒有這麼大的地方,根本不夠安頓,康斯也就能理解了。

至於團助會怎麼搞到這麼大的地皮,那就不是康斯要知道的了。

看到大家都等待著自己的反應,康斯有點歉意的笑了一下,然後向那帶路的俘虜問道:「這裡面還有多少人?我說的是武裝人員。」

那俘虜忙搖頭說道:「老爺,裡面沒有武裝人員,都是些老弱病殘的家眷,我們團助會的所有武裝人員,不是被老爺殺死了,就是都在這裡了。」這俘虜眼中雖然流露出哀求悲傷的神色,但卻根本不敢開口。

聽到這話,傭兵們立刻鬆懈下來,然後向康斯請示一下後,猛地踹開了大門,很是興奮的沖了進去。

本來獸血已經有點沸騰的他們,在康斯一句輕飄飄的:「把裡面的人都集合起來。」之下,頓時讓這些準備好好享樂一番的傭兵,如同被盆冰水倒頭澆了一樣。

想反抗?不敢,自己這五個人同時上也打不過團長大人,更別說這團長還有三個強悍無比的親信,和八個強壯奴僕了。

而且更恐怖的是,如果團長一聲令下,恐怕就會讓那數百個軟弱俘虜奮勇起來。

對於這些底層人物,他們可是非常清楚的,只要有個主心骨,就是讓他們去謀殺領主,他們也會有那個膽子,跟現在如同綿羊的樣子,完全是兩個極端。

甲一甲二兩人護著康斯走進宅院,首先入眼的便是一個數百平米的平地,雖然沒有外面的泥漿那麼恐怖,但也乾淨不到什麼地方去,不說牆角枯萎的青苔黑斑和雜草極是礙眼,地面堆放著一大堆的垃圾,就已經足夠讓人皺眉了。

而除了這平地外,投入眼帘的儘是些密密麻麻,只依靠幾根木頭當房柱,幾塊破布遮擋當房牆的帳篷。

此刻這些帳篷被人掀開,在五個傭兵的威逼下,從裡面走出了一百多個老年人、數十個缺胳膊少腿的漢子、三百多個兒童、二百多個女人。

如果不是親眼所看,恐怕誰也不會相信,五個武裝漢子就把近乎七百的人像趕綿羊一樣的趕出羊圈,而且這六百多人面對五個強壯漢子,只會流露出恐懼的神態,乖巧的聽從命令,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反抗。

雖然他們都是些老弱病殘,但人數對比在達到了一百多比一的地步卻依然不敢反抗,只能說明這些人的懦弱已經深入到了靈魂。

看到這個情形,康斯不由很是疑惑的向俘虜問道:「既然你們這麼懦弱,那怎麼敢和聯誼會作對?」

不怪康斯覺得奇怪,團助會處於底層,而且成員都是這麼懦弱,怎麼有膽氣和金字塔頂層的聯誼會抗衡呢?而且更奇怪的是,聯誼會居然還會允許團助會的存在?

康斯可不認為聯誼會還會顧慮其他勢力支持團助會,至於艾隆說的情況,康斯對勢力範圍的情況是半信半疑,對勢力之間的關係卻絕對不信,聯誼會真要有艾隆說的那麼強大,這個鎮子也就不會連個政務機構都沒有了。

康斯這話其實讓人難堪得很,但那俘虜卻不以為意,直接說道:「因為會長說我們可以和聯誼會抗衡,所以我們就和聯誼會抗衡。」

聽到這話的人都是一陣愕然,就因為這麼簡單的原因,這些穿不好吃不飽的人,居然就敢和鎮子中最強大的聯誼會對著干?真不知道該佩服他們好還是嘲笑他們好。

那些被五個傭兵驅趕過來的團助會家眷,在行走間,五個傭兵雖然對著家眷中有點美色的女眷留著口水,可這些人雖然懦弱,但也把女眷和幼童護在中間,使得傭兵們還不敢鑽進去調戲一番。

而這些家眷在看到自己那些被捆綁的親人時,立刻流露出悲哀恐懼的神色,全都下意識的往這邊靠,而且這兩方的人立刻開始了呼爹喚兒喊丈夫叫老婆的,場面立刻洶湧起來。

所有人都以為這伙強人是要滅絕自己這些人以免除後患,所以都在盡情地發泄自己的悲哀情感。

傭兵和奴僕可都被嚇了一跳,要讓他們聚在一起,那可就失去了威脅的對象了,萬一有哪個膽大的傢伙一吆喝,一場暴動就又會爆發,所以不由得都抽出兵刃,凶神惡煞的大聲叫罵喝斥。

而甲一甲二也馬上擋在了康斯面前,虎視眈眈的盯著這些人。

懦弱的人們,雖然快有千人,幾乎把這塊空地擠得滿滿的,心情悲哀恐懼得很,但他們還是讓這隻有十數個的武裝漢子,輕鬆地把他們按青壯和老弱的區別隔離開來。

場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只有拴在門外的雪犬和戰馬在低聲鳴叫。

在傭兵和奴僕們緊張忙碌的時候,康斯正一臉的平靜,他很清楚,這些懦弱的人們,根本不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麻煩。

他們這些人不是在野外苦苦掙扎的人,那些在大自然中討吃的人,在向大自然要吃的過程中,已經被大自然薰陶出一身傲骨,如同自己一樣,面對這樣的人,除非你能讓對方真心佩服,不然根本就不用去妄想能收服對方。

而眼前這些人卻是在一個富裕繁華,但又極為現實的清香鎮長大的,清香鎮那畸形的繁榮,自然就會形成畸形的習俗,這樣的習俗不用說,已經完全滲透進他們的靈魂中了。

這些家犬不如的貨色,根本就沒有和強者對抗的意識和意願,有的只是為了好處而跪倒在強者的腳下。

像自己這樣的人可以稱為蒼狼般的性格,而這些人就只能稱為寵物犬。

對,就是寵物犬,討好主人,整天纏著主人轉,可憐巴巴的乞討主人施捨的食物,卻連看門犬都不如。看看,十數人抽出兵刃一個喝斥,近千人就這麼如綿羊般的溫順起來,確實連看門犬都不如啊。

看到情況穩住了,甲二對比林特斯嘀咕幾句,比林特斯立刻帶著一個手下跑入宅院內里。

面對這樣密集的俘虜,所有人都是忐忑不安,一有動靜就都把注意力集中過去。

只看到比林特斯帶著手下在那些破帳篷里翻尋了一陣,兩人就抬著一張賣相稍微好點的凳子過來。

甲二接過凳子擺在上手中央,然後仔細擦拭了一番,最後才請康斯坐下。

這一系列的動作都是在近千雙的眼睛注視下完成的,不知道怎麼的,傭兵和奴僕看到這一幕後,心情居然自然而然的安定了下來。

康斯很是自然的腰杆挺直,目視前方,雙腿張開端坐在凳子上,一手按住大腿,一手柱在刀柄上,而甲一甲二分列身後左右扶刀而站,一股森嚴的感覺赫然出現在眾人心中。

傭兵們和比林特斯三兄弟心中赫然一驚,因為他們居然感覺自己像是在身處幕府一般,這哪裡是什麼傭兵團長,看這氣度,起碼是統兵十萬的大將軍啊!

這樣一個人居然會出現在自己眼前,還真是好奇自己這個團長的身分呢。

至於那些俘虜和他們的家眷更是被這狀況嚇得大氣都不敢透,乖巧的低頭,等待著自己的命運。

「嗯,不知道你們是否願意投靠於我?」

康斯語氣很是平淡的吐出這話,在場的人全都傻愣愣的。

傭兵們忍不住遲疑,自己只要去傭兵公會更改一下籍貫就是傭兵團的人了,這話不是對自己說的吧?

而奴僕們,特別是比林特斯,更是忍不住胡思亂想,自己可是主人的奴僕,這話是想招攬自己進入傭兵團?不像啊,傭兵團的待遇這麼好,而且還有可能獲得領地,哪裡是一個奴僕能夠奢想的?

在大家疑慮不知道怎麼回答的時候,很快便發現康斯的目光是對著那些俘虜的,也就是說,這話是對俘虜們說的,傭兵和俘虜立刻停下心中的猜想,滿臉不屑的望著這些俘虜。

而那些俘虜卻根本沒有可能感受到康斯的目光,因為他們全都低著頭呢。

不過在聽到康斯的問話後一直沒有人回答,一個膽大的俘虜忍不住抬起頭來,看到康斯的目光就在自己身上,立刻嚇得低下頭,不過他突然想起什麼般,滿臉不敢相信的抬頭看著康斯。

康斯看到這人正是帶路的俘虜,不由點點頭再次問道:「願意效忠於我嗎?」

這個俘虜明白無誤地確認了這個兇悍老爺是在對自己說話,立刻滿臉激動的跪在地上,喜極而泣的喊道:「小人願意!小人誓死效忠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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