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平衡破滅(上)

擠過傭兵公會大門前擁擠的傭兵潮,來到街道上,眾人立時都感到寬鬆了許多,傭兵們也有了心情開始談天說地。

眾人走著,看到街上五六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歡快的打鬧著,突然大家都閉上嘴巴,默默地看著那幾個無憂無慮的兒童。

這些小孩肯定不是富豪家庭出身,看他們的衣著打扮就能知道,但就因為這樣才會讓人感慨。

良久,賀利舒了口氣,感慨萬分說道:「繁榮的城鎮確實有著繁榮的景象啊,我去過的城鎮不少,就是在一些大城鎮中,也看不到小孩可以無憂無慮玩樂的景象,絕大多數的地方,孩子四五歲就要開始幫家裡幹活了。」

凱利也應和道:「是啊,我記得我十歲的時候,就已經跟著父親上山狩獵了,比我小三四歲的弟弟也早就跟著母親砍柴,我童年最大的樂趣,就是能夠打到眾多的獵物,這樣就能給家裡留下幾塊肉了。」

「呵呵,這年月,大家的童年都差不多,是了,團長,你童年是怎麼樣的?」一個傭兵笑了下順口問道,其他傭兵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他們可是對自己這個團長的身世非常好奇的。

康斯笑了笑,下巴向那些小孩抬了下後說道:「我這麼大的時候,在這樣的天氣中,需要在雪地里躲上一天才能獵得活下去的食物,當然,這還要運氣好,運氣不好就要餓肚子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傭兵們全都發愣了。

單單一句「雪裡躲上一天才可獵得食物」就可以明白他的生活困難到了什麼地步。可是這不大可能吧?自己這個團長一舉一動怎麼看都是上位者出身,童年時期居然要過得如此悽慘?難道是他的長輩為了訓練團長的戰鬥能力才如此虐待?這個很有可能,沒有吃過這些苦頭的話,哪有可能擁有現在這樣強悍的能力。

想到團長也不是嬌生慣養的人,五個傭兵不知道怎麼搞的,感覺和團長親近了許多,不像剛才,只是徹底的尊敬。

心情大好的賀利忍不住把自己的底細拿出來了:「團長啊,這清香鎮如此繁華又和平,我都有結婚的打算了,等團里安頓下來,我準備把家人也遷過來,不知道團里有沒有什麼工作能夠安排我家裡人做的?苦累髒都不怕,只要有活干就行了。」

賀利這話立刻引起其他傭兵的認同,本來自己這些人都是不知道何時會死亡的,有錢除了自己花點,大多送回家裡,之所以不把家人帶在身邊,就是怕團滅的時候被牽連,可現在自己這個傭兵團長實力強悍,不大可能出現團滅的情況,當然要把家人帶在身邊。

讓家眷隨團可是表示傭兵對傭兵團有極大信心才會發生,康斯當然巴不得如此,所以想也不想就點頭說道:「當然沒有問題,我們現在成員雖少,但以後肯定會滿員,縫縫補補之類的事情總是需要人做的,把這些交給成員家眷負責,大家舒心,我也放心,等團里搞得七七八八的時候,你們就……」

說到這裡,康斯突然抓住一個準備撞入他懷中的小孩手臂問道:「你想幹什麼?」

康斯這些人一邊說一邊走,那一夥玩鬧的兒童也一邊鬧一邊往這邊移動,當康斯說話的時候,幾個小孩更是打鬧得厲害,其中一個根本沒有留意身後有人,就這麼突然撞了過來,可惜卻被康斯捏住了手臂。

賀利他們以為這小孩是準備趁機偷錢,因為這種假裝打鬧靠前來偷錢的事他們沒少遇過,甚至年少時自己也曾這樣做過,所以根本就不以為意。

看到那小孩痛苦的神色,估計康斯把他捏疼了,不由一邊紛紛勸康斯放這些小孩子一馬,一邊暗自嘀咕自己這個團長還真是小氣,人家只不過是小孩子,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事情就在他們開口的時候出現了變故。

那個一臉痛苦的小孩,臉上出現了猙獰的神色,此刻傭兵們才發現這個小孩被康斯抓住的手指中,夾著一根黑乎乎的針刺。

在傭兵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個小孩用剛開始變音的鴨子嗓音吼道:「殺你!」

隨著喊聲出現,他另外一隻自由的手臂從腰後抽出一把匕首,捅向了康斯腹部。而其他幾個小孩此刻也全都扔下無憂無慮天真的表情,換上了猙獰神色。

其中兩個抽出匕首沖了上來,剩下的居然從背後掏出短小弓弩,也不瞄準,一抬手就扣動扳機朝康斯射擊。

康斯微微一笑,像抖被單一樣,用抓住刺殺小孩的手一抖,這個滿臉猙獰的小孩立刻滿臉不敢相信的軟倒在地。

而在這之前,康斯的另外一隻手早就把那把漆黑的匕首奪了過來,很是輕鬆的揮動幾下手臂,噹噹幾聲,幾根小弩箭就被砍落在地,緊接著康斯上前一步,側身兩個手刀,兩個剛衝過來的小孩刺客便脖子中招,跟著軟倒在地。

這時才清醒過來的傭兵們已經怒吼著衝上去,把那三個弩手打倒在地了。

這三個弩手就算倒在地上了,也還是抬著頭,滿臉不敢相信的看著康斯,他們根本就想不到,這麼近的距離,居然有人能夠輕鬆擊落三根不同角度的弩箭!

「該死的!誰派你們來的?」賀利等人迅速把這六個小孩刺客捆綁在一起後,憤怒異常的吼道。

他們可是異常害怕,保證自己美好未來的大人物,如果不是這麼英明神武強悍無敵,真是差點就被這些小屁孩給刺殺了!

一想到剛才自己居然還滿有同情心的打算給這些小屁孩解脫,傭兵們就恨不得把他們給當場捏死!

因為憤怒,所以根本他們不理會周邊的人怎麼看,直接就把這幾個小屁孩給捆了,反正他們的刺殺大家都看見了,也看見自己這邊沒有下狠手殺死他們,如果這樣都有人敢說自己這些人欺負小孩,一定把這人打得滿臉桃花開!

有了這個想頭,所以他們便非常冒失的進行起當街審問。

邊上的路人一開始被突然發生的刺殺嚇了一跳,不過還沒來得及躲避事情就結束,看到安全了,人類好奇的天性立刻爆發,全都圍在邊上準備看熱鬧。

「哼!是你們先欺負我們的!你們這些懦夫!居然只敢對我們這些小孩子下手!我看不起你們!」

那個第一個刺殺康斯的小孩,雖然有氣無力地癱坐在地上,但卻像是故意般,擺出一副小孩子懊惱氣憤的神態,並且一口童音的高聲叫喊著,答非所問。

他的幾個同伴也連忙跟著擺出一副硬骨頭的模樣,那樣子讓周邊的婦人忍不住叫著什麼冤孽啊之類的話,看向康斯他們的神情也不友好起來。

這話聽起來好像是康斯他們先欺負過這些小孩,然後小孩才準備報復康斯他們。

傭兵們都是人精,這種倒打一耙的事可沒少見,察覺到周圍人群的言語和氣氛,賀利他們恨不得抽自己耳光,自己擺功勞也不用這麼心急啊,把他們帶回駐地還不是任自己搓圓捏扁的,怎麼搞得大庭廣眾之下就進行審訊呢?

看到這幾個小孩的表現,還有周邊民眾的傾向,一直當沒一回事站在一旁的康斯笑了笑,來到那個小孩面前,含笑問道:「願意效忠於我嗎?」

聽到這話的人全都傻了眼,一些人甚至忍不住挖了挖耳朵,他們都懷疑這人是不是有病,一本正經的招攬一個小孩,不是有病是什麼?

而賀利他們則在心中感嘆,不愧是團長,時刻為團里的人才招募著想啊,不過這是不是太草率了點?畢竟他們都是野性未去的野孩子,就這麼招募進來的話,恐怕會有麻煩事呢。

至於是誰派這些小孩來的,傭兵們此刻早就想到了。

在清香鎮,他們得罪的只有飛龍騎士團,據說飛龍騎士團非常喜歡使用下賤招數,派出小孩子來刺殺,恐怕只有飛龍騎士團才能做得出來呢。

既然知道主謀,這些工具就無關緊要了,這樣一來,刺殺的仇恨不在這些身為工具的小孩身上,看他們如此會演戲,招募回來訓練一番,也可以當個替補傭兵的,等他們再大點,派去打聽情報、迷惑敵人應該會滿好使的。

那小孩眼珠子一轉,有點可憐巴巴的問道:「效忠你就可以放了我們?以後都不欺負我們了?」邊上有些好事的傢伙出聲喊道:「不要上他的當!你成為他的屬下,他就更能為所欲為了!而且還沒有人能出頭幫你!」

一個猥瑣的聲音突然從人群中傳了出來:「哈哈哈,那傢伙肯定是看你們嫩稚得很,準備帶回去養白了好好享用呢,千萬不要答應哦。」

這話一出,立刻引起轟然的笑聲。

傭兵們可真是怒了,這不是把自己這些人都當成是兔子了?

可他們就算是惱怒到了萬分,也不敢怎麼樣,因為他們發現,所有人都滿臉鄙視的望著自己,而且當中很多擁有兵器的人更是一臉躍躍欲試的神態,可想而知,只要敢怒罵,立刻就會激起民憤啊。

注意到這點的康斯無奈的嘆口了氣,傭兵就是傭兵,自己的部下就是部下,如果甲一他們在這裡,恐怕想也不想就把人殺了。

康斯衝著小孩搖搖頭,一邊緩緩地抽出兵刃,一邊說道:「既然不願意,那麼就是敵人了。」

本來因挑起民眾傾向而暗暗得意的小孩刺客,聽到這話,忍不住把目光望向康斯的眼睛,這一看,他的心中猛的一涼,因為眼前這舉起刀子的男人眼中是一片的平靜,也就是說,在這個男子眼中,殺死自己就跟拍掉肩膀的雪花一樣理所當然,他根本不在意這樣做會背上屠殺小孩的惡名!

圍觀的民眾,有的扭開頭去不敢觀看,有的怒目而視,更有的是一副陰謀即將得逞,躍躍欲試的模樣。不過不管大家心情如何,到了這個時候卻沒有人出聲制止。

畢竟,雖然很多人看不起這種欺負小孩子的行徑,但那些小孩和自己沒有關係,而且對方六人都是孔武有力的武裝漢子,有實力的懶得多事,沒實力的不敢多事,所以大家才就這麼看著。

自己真的會被殺死的!

這個感悟讓小孩刺客的心臟像是被冰凍了一樣,眼睜睜的看著刀鋒劈落下來,自己卻根本無法動彈,就在這一危急瞬間,小孩刺客突然瘋狂的喊道:「不要殺我!我願意效忠於你!」

這話才剛喊出,刀鋒就突然停止在他脖子邊上。

感覺到自己脖子上的寒冷,他明白自己總算是倖存下來了。

恢復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激烈的喘著大氣,到了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褲襠已經濕掉了,幸好大冬天的除了自己沒有其他人知道,不然以後別想當自己這一夥的頭了。

至於求饒的事,他卻並不覺得有什麼丟臉,反正看對方肯定是個很強悍的角色,自己求饒是識情趣明事理,反而會更受手下崇敬。

「該死!居然敢當街屠殺孩童!讓我等為民……呃……」

那些早就按捺不住,看到康斯揮刀,立刻一邊叫喊著口號一邊跳出來的壯漢突然啞了嘴巴,因為康斯並沒有殺人。

這怎麼可能?明明看他那刀就是用盡全力的樣子,怎麼可能說停下就停下?

康斯看也不看那些跳出來的數十名壯漢,手腕一抖,收刀回鞘,小孩刺客身上的繩索居然就齊唰唰的斷裂開來。

那些已經清醒過來,正準備強行動手的壯漢們又一次傻了眼。

居然會有這麼快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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