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哪兒?」

被推下車的賀蘭小新,身子踉蹌了下,連忙伸手扶住了一棵樹,抬頭向四下里看去。

放眼望去,全是果樹,綠葉萌萌地,環境很不錯。

有三兩隻麻雀,嘰嘰喳喳地叫著,自她頭頂上飛遠。

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新姐能隱隱看到不遠處就是起伏的山巒。

這麼空氣清新的地方,如果是和心上人來此散步,性趣所致再在果樹下來一場野戰,絕對是浪漫到骨子裡的好事。

可現在,別看賀蘭小新穿著性感,尤其是光著一雙白嫩的小腳,很是有那麼幾分味道。

卻沒有絲毫這樣的私心雜念。

只有說不出的恐懼。

她有種真實的預感,在這層層疊疊的果樹林中,隱藏著極大的危險。

不是能傷人的野獸。

人類,有時候比野獸更可怕。

「等等我,不要把我放在這兒!」

清晰感受到到那種危機感後,賀蘭小新想都沒想,就轉身對開始調頭,正要向來路駛去的車子嘶聲喊道。

人家耗時這麼久,百里迢迢的把她送這兒來,真以為是吃飽了撐地搞著玩呢?

等等她?

不要把她放在這兒?

呵呵,性感的新姐,簡直是太會開玩笑了啊。

開車的女司機,望著跑過來的新姐,殘忍的冷笑了下,加大了油門。

卻沒有鬆開離合。

沒有鬆開離合的車子,當然不會前行了。

女司機在等新姐,等她跑過來。

「不要,不要把我扔在這兒,求求你們了。」

才喊了幾句,賀蘭小新的聲音就有些嘶啞了。

車子沒有動。

她心中狂喜。

以為她終於打動了這三個女漢子,看在新姐活這麼大真心不容易,大家都同是女人的份上,準備違抗岳臨城的命令,把她帶走。

從此,新姐就在三個忠心女保鏢的保護下,一路躲避岳臨城的追殺,南下去找李南方。

在歷經千辛萬苦後,終於得償夙願――這是賀蘭小新的手指,碰到越野車的門把時,心中閃過的一個念頭。

但事實上,卻是她剛要開門,車子就猛地發出一聲吼叫。

就像一頭看到前面有紅布的瘋牛,哞哞地叫著,猛地向前撲去。

車子向前猛竄的強大衝擊力,一下子把賀蘭小新帶倒在了地上。

還是餓狗撲食的不雅姿態。

幸好路面不是瀝青,水泥或者石子路,而是最生態化的泥土路。

路面上,還長滿了青草。

所以這才避免了她下巴被嗑破,滿嘴牙被磕掉的厄運。

越野車在急促啟動時,車輪肯定是高速的轉動,與泥土摩擦時,帶起了大批的塵土,都撲到了賀蘭小新的身上。

車子跑出十多米遠時,開車的女司機,從車窗內探出腦袋,哈哈狂笑了幾聲。

這幾個女漢子,早就看他麼賀蘭小新不順眼了。

大家同樣是女人,憑什麼你長得如此性感嫵媚,姐幾個卻是仍在男人堆里看不出來的女漢子呢?

幸虧這世界是公平的。

姐幾個長得確實寒磣了點,但――不用死啊。

「你們,你們這些沒人性的畜生!」

賀蘭小新這才知道她被耍了,抬起髒兮兮的臉,衝著遠去的車子破口大罵。

不過罵人明顯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就算賀蘭小新把世界上最難聽的話罵出來,能改變她即將面臨的厄運嗎?

賀蘭群星不覺得,她的罵聲有這麼大功能。

但他確實很喜歡看到賀蘭小新當前如此狼狽的樣子。

走出果林後,都捨不得的驚擾到她,就這樣站在樹下,嘴角含著優雅的笑意,靜靜地看著她。

「我呸,一群沒種的雜碎玩意。有本事去金三角發威啊,對付我一個弱女子,又算狗屁的本事了。」

狠狠地罵了足有一分鐘後,賀蘭小新才吐了口口水,從地上爬了起來。

單膝跪地,揉著蹭破皮的右腿膝蓋,倒吸了幾口冷氣,新姐揪起睡袍衣角,正準備擦拭下傷口上的泥土時,動作卻僵住了。

她沒有回頭。

卻能真切感受到,背後有至少三雙以上的眼睛,正滿懷憐憫的,望著她的背影。

「唉。」

清晰感受到背後的目光後,賀蘭小新低低嘆了口氣。

心中即將面臨滅頂之災的惶恐,消失了。

賀蘭小新,就是賀蘭小新。

從來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

拿得起,卻放不下,那又怎麼樣?

老天爺敢保證,如果哀求能活命,新姐就會立即搜腸刮肚的,說出世界上最最悲慘,能討人可憐的話,請人家放過她這條小賤人、不,是小賤命。

既然哀求無效,賀蘭小新為什麼還要在臨死前,丟掉她最起碼的尊嚴?

不說是死的像劉胡蘭那樣光榮,但最起碼得保持她應有的風度才行。

撩起材料名貴的睡袍一腳,仔細擦了擦臉上的灰塵,自我感覺應該能重現她的嫵媚容顏後,這才淡淡地說:「群星,看在我們骨子裡都流淌著賀蘭家名貴血統的份上,給姐一個痛快。姐這個要求,應該不是太過分吧?」

賀蘭群星稍稍愣了下,嘴角的笑意隱沒,緩緩問道:「新姐,你怎麼知道是我?」

賀蘭小新在說這番話之前,始終沒有回頭。

她卻知道是誰在背後,這份敏銳的預感能力,不能不讓賀蘭群星感到驚訝。

「除了你,我想不到還能有誰會出現在這兒,收割姐的小命。」

賀蘭小新這才慢慢地回頭,又慢慢地站起來,看著賀蘭群星的臉色,無比的平靜。

雖說她在回頭之前,已經用睡袍一角,仔細擦拭過臉了。

可這兒沒有鏡子,袍角也不是濕毛巾,肯定擦不幹凈。

她的小臉,依舊是髒兮兮的,好像小花貓那樣,看上去很滑稽。

但這些泥垢,依舊無法掩飾她的天生麗質。

尤其那種恬靜的性感嫵媚,讓對她已經很熟悉的賀蘭群星,心中都蕩漾了下。

趕緊伸手掐了下大腿。

和她血脈相連的群星公子都這樣了,就別說他身邊那三個彪形大漢了。

賀蘭小新性感嫵媚之名,動京華。

三個漢子早就聽說過,但卻從沒有親眼看到過她。

現在看到了。

他們才知道聽到的那些傳說,不對。

賀蘭小新的性感嫵媚,比他們所聽到的那些,還要更甚。

這讓他們在愕然了下後,有了種極大的負罪感。

任誰,必須要幹掉新姐這樣的絕美少婦,都是一種罪過。

是對上天的不尊敬。

如果可以,他們寧願聯手搞掉群星公子,再帶著這個美少婦遠走他鄉。

他們不敢。

因為他們真敢這樣做了,在國外的家人,就會死的很悲慘。

美少婦再美,也沒自己嬌妻幼子的安危更重要。

所以,他們唯有在死死盯著賀蘭小新過了片刻後,心中暗叫一聲可惜。

然後就齊刷刷大罵起了李南方。

如果李南方能夠在京華,賀蘭小新這樣的美少婦,怎麼可能會死呢?

賀蘭群星可不知道幾個手下在想什麼,只是問:「你為什麼沒以為,今天出現在這兒的人,是岳清科呢?」

不等賀蘭小新回答,他又說:「據我所知,岳清科對你的恨意,應該比對我更甚。誠然,你假扮岳梓童的新郎,狠狠踩了我一腳,讓我在徹底喪失和扶蘇爭奪家主之位的希望同時,還讓我成了人們的笑柄。但你該很清楚,我賀蘭群星是個什麼樣的人。」

賀蘭群星是個什麼樣的人?

願賭服輸。

既然他在和賀蘭扶蘇姐弟倆爭奪家主之位的戰爭中敗北,那麼無論他有多麼痛恨新姐,也會心服口服。

正如,他只會暫時潛伏下來,積蓄力量再戰,但絕不會用暗殺的行為,來達成心愿。

看著滿臉傲氣的賀蘭群星,賀蘭小新無聲地冷笑了下:「確實,在沒有機會時,你是個按規矩來做事的人。」

賀蘭群星張嘴剛要反駁,卻又閉上了嘴。

因為他忽然發現,賀蘭小新說的沒錯。

如果她說錯了,那麼他今天就不會出現在這兒。

只是他還有個問題不明白:「新姐,你以為岳清科不想殺你?」

「他當然想。」

賀蘭小新用肯定的語氣回答:「而且他想殺我,想的要命。因為我在和梓童結婚後,梓童對付他們父子的那些手段,幾乎都是我為她策劃的。同樣,如果沒有我,岳臨城今天也不會狗急跳牆了。」

賀蘭群星微微皺了下眉頭,第三次問道:「那,你為什麼篤定想殺你,想到要命的岳清科,此時此刻不會來殺你呢?」

「因為他不敢。」

賀蘭小新說著,一瘸一拐的走了兩步,靠在了一棵樹上。

賀蘭群星眼裡閃過一抹亮光:「他不敢?呵呵,我這就不明白了。他們父子都能把你給轟出來,放在這兒了,又有什麼不敢殺你的。」

賀蘭小新笑了,露出的牙齒整齊,雪白:「他最多只敢在把我帶來這兒之前,通知你來這兒罷了。他,是真心不敢傷害我的。如果可以,他甚至都不敢碰我一根汗毛。」

「你是說――」

賀蘭群星剛到這兒,忽然轉身。

站在他身後的三個男人,被他的突然動作給嚇了一跳,慌忙閃開,也向四下里看去。

放眼望去,全是隨著緩坡起伏不定,又層層疊疊的果樹。

唯有鳥兒,在樹林深處的樹梢上,不住嘰嘰喳喳的叫著。

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的異樣了。

側耳傾聽了片刻,賀蘭小新才回頭,看著賀蘭小新笑道:「新姐,你成功嚇到了我。」

他在問出那三個字時,猛地回頭看,那是因為他想到,這片果林里藏著人。

那些人,是暗中保護賀蘭小新的人了。

依著賀蘭小新的智商,在岳梓童執意南下時,肯定會考慮自身的安全。

假設岳梓童在那邊出事後,岳家父子一旦反撲,她就會成為第一個被剪除的目標了。

那麼,她就會提前安排人,在暗中保護她的安全。

事實,真是這樣嗎?

不是.

如果是,賀蘭小新剛才不會那樣驚慌的希望能上車。

更不會,說出這些話來,讓賀蘭群星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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