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李大頭有應酬要很晚才能回來,他老婆一個人在家中正在看電視,門鈴響了。李妻起身走到門口,對講機里傳來一個柔美的女聲:「請問這是李總家嗎?」

李妻:「是的,請問您哪位?」

「我是李總的同事小韓,李總有重要

的文件忘在我這裡了,但是我想起來明天早上他就要用,就趕緊給他送過來了。」

李妻遲疑著開了門,門外站著一位妙齡女郎,身穿鵝黃色弔帶裙,顏容俏麗,身段婀娜,看見李妻就主動開口打招呼:「你是李總的愛人吧,我是李總的同事小韓,有份東西送給他。」

……

李大頭很晚才回到家中,卻發現

妻子的臉色明顯不對,忙問緣由,李妻板著臉說道:「還是問你自己吧,你們辦公室那個小韓是什麼人?對你真不錯呀,這麼晚還把文件送到家裡。」

李大頭一頭霧水,說道:「我們辦公室沒有姓韓的呀?什麼文件?」

李妻:「就在沙發上,那個檔案袋裡,你自己看吧。」

李大頭一臉狐疑的拿過檔案袋,抽出文件翻看起來,剛看了幾頁,忽然間神色大變,一把抓住他老婆問道:「這是什麼人送來的東西?她長什麼樣,你快跟我說說,她送東西來的時候還說什麼了?」

李妻被他嚇了一跳,隨即不滿的說道:「你抓我幹什麼,那麼緊張那個狐狸精?她告訴

我李總平時對她可關心了,是不是這麼回事呀?」

李大頭:「你就知道

瞎吃醋,這下子我有麻煩了,她送這些文件來就表示已經抓住了我的把柄,還不知道

會怎麼要挾我呢。」

李妻顯然剛才已經翻看過這些文件,不解道:「這些文件都是你們公司很正常的業務呀,我看也沒什麼不對的地方。」

李大頭:「這幾份東西莫明其妙的放在一起就不對,都是我經手的業務,其中都有大問題。她還留下什麼了?你快告訴

我。」

李妻不情願的從自己的坤包里掏出一張卡片,說道:「檔案袋裡還有這張卡片,上面有個手機號碼,還寫著一行字,我看跟文件沒什麼關係就收起來了。」

李大頭一把抓過卡片,只見上面寫著:「李總,文件收到以後,有什麼看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給我打電話,我明天下午有空。」

……

第二天下午,濱海市站前凱旋廣場,風君子坐在地下一層大廳的冷飲攤上等李大頭。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見面風君子想了很久,凱旋廣場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大型商場,地上五層有南北兩棟樓,中間是一個大廣場,而這個大廣場的地下一共有四層,這是一個像迷宮一樣的結構,周邊有幾十條通道,這些通道從地下幾乎延伸到濱海商業區的各個角落。而凱旋廣場地下一層大廳里人來人往,十分吵雜,在這裡談話別人很難聽清楚,而且在這種環境下風君子也不怕李大頭會公然動粗。

李大頭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選這個地方和他見面,他本以為來的人會是韓雙,不料見到的卻是風君子。風君子在人叢中看見了李大頭,舉手招呼他過來在對面坐下,若無其事的問:「李總喜歡什麼口味的冰淇淋?今天我請客。」

李大頭不耐煩的一擺手,道:「我不吃冰淇淋,姓風的,你叫人送那份文件給我是什麼意思?」

風君子沒有理會李大頭,起身去買了一份冰淇淋放在他面前,一面笑著說:「你不吃也得吃,否則怎麼能白坐人家的座呢?」

李大頭:「好了,現在可以說正題了吧?」

風君子故yì

不說正題,而是顧左右言它:「聽說你們衛達集團最近收購了建江文化這個上市公司是不是?」

李大頭:「是啊,那又怎麼樣?」

風君子:「我只是感興趣而已,所以做了一下研究。我聽說你們用兩個億從建江市zf手裡買下了這個公司的股權,然後又將衛達名下的一家出版公司作價兩個億賣給了建江文化。里外里是用建江文化自己的錢買下了這個上市公司。是不是這樣?」

李大頭:「是這樣,現在的資產重組不都是這麼做的嗎,這裡面可沒有什麼不合法的地方,你今天來找我談這個我可沒興趣。」

風君子冷笑道:「沒有不合法的地方嗎?據我所知,衛達的那個出版公司是用一批印刷設備出資註冊成立的,這批印刷設備你們評估的時候竟然作價兩個億。我是學機械專業的,對機器設備的價格多少了解一點,你們那批印刷設備的產品型號和出廠日期我手裡都有,不論是它們當初的出廠價還是現在市場的轉讓價格,都不會超過兩千萬,你們就拿這堆破爛套了建江文化兩個億搞收購?」

李大頭聽了風君子的話覺得暗自心驚,但是仍然嘴硬道:「我們有評估報gào

的,而且這種事情在國內很普遍,你不可能拿這個來要挾衛達。」

風君子:「你是怎麼買通的評估機構,又怎麼私下裡向建江市那個市長助理行賄,我心裡都很清楚。」

李大頭:「清楚又怎麼樣?你有證據嗎?你去告我呀?這根本不關你的事,我估計你連法院的門都進不去。」

風君子又笑了,說道:「李總你不要激動,我確實沒有證據,我也沒法告你。確實像你說的,這種事情很難查清楚,但是你不要忘了,建江文化是香港上海兩地上市的公司,香港的廉署也許會對這件事感興趣。」

李大頭:「那你找錯人了,你應該去找衛伯兮談這件事,我只是一個打工的。」

風君子這時候才談到正題,他對李大頭說:「那麼我昨天送給你的那份文件呢?是不是也送給衛伯兮一份?跟他談談你的事情?」

李大頭:「我有什麼事情?你別要敲詐我。」

風君子似笑非笑的說:「衛達集團挪用衛達股份的資金炒股,原先是在天路證券濱海營業部開戶,用的是衛伯兮前妻的名字,後來這筆錢又被轉到香港註冊了一個香港通達投資公司,這個公司的負責人就是你李金奎。你們收購建江文化之後,又計劃操縱它的報表,然後再用香港通達的這筆資金變相投入h股市場炒作自己公司的股票,我說的沒錯吧?」

李大頭聽的目瞪口呆,半天才反應過來,說道:「就算你說的都是事實,你也不能把我怎麼樣,這種事情查起來可就複雜了,再說都是衛伯兮的商業行為,你恐怕鑽不了他的空子。」

風君子:「我知道

這種事情查起來很難,我也沒打算做什麼文章。不過這裡面有一個環節是關於你的,香港通達投資公司現在在你的名下,這筆資金暫時你完全可以調動,但是等到正式投入h股市場之後就不歸你管了是不是?」

李大頭的臉色微變,仍然故做鎮靜的說:「是這樣,這麼一來我就更沒有責任了。」

風君子冷冷的說:「可是你做了一件不該做的事情,你背著衛伯兮開設了自己的海外帳戶,並且在蓋曼群島以自己的名義註冊了一個空殼公司,你做了一系列的設計,以方便自己可以隨時調款潛逃。」

李大頭:「你血口噴人,有證據嗎?」

風君子:「我昨天晚上睡覺做夢的時候聽見倆個人的一段對話,我現在轉述給你聽一聽,也不知道

我記得全不全——

『你一個婆娘家懂什麼,我是擔心我計劃調動那三千萬港幣的事情讓別人知道

了。』

『事情不都過去了嗎,你也沒拿衛伯兮的錢,你怕他們做什麼?』

『你懂什麼,如果衛伯兮知道

我曾經有過這種念頭,他是不會放過我的。』

『你當初是怎麼想的呢?想干又沒幹。』

『先是陳一刀死了,後來陳小三又瘋了,我都不知道

是什麼人下的手,當時我以為下一個就是我了,我甚至懷疑是衛伯兮自己找人做的。所以我不得不給自己安排一條後路,恰好香港那三千萬現在我調得動,我想一旦有什麼不對我可以隨時捲款就走。』

『後來你怎麼又沒走呢?』

『後來衛伯兮查清楚事情是風君子在背後搗鬼,前兩天他親自出面逼的風君子答yīng

不再管這件事了,所以我就沒有動。』

『老公,你的意思是說你現在可以隨時動那筆錢嗎?』

『是的,如果還有什麼意外

,現在還來得及,如果衛伯兮一旦要調用這筆款子的時候,恐怕就遲了。』

我轉述的怎麼樣?不知道

我的記性好不好,有沒有落下什麼,李總有什麼可以補充的嗎?」

風君子不緊不慢的說了這一段對話,連對話中男女兩個人的語氣都模仿的很形象,李大頭聽著聽著額頭上的細汗涔涔的冒了出來,他結結巴巴的說:「風君子,你居然敢竊聽我,是不是昨天那個姓韓的到我家放的竊聽器?」

風君子當然沒有在李大頭家放什麼竊聽器,他的這段話都是聽飄飄轉述的,不過他看李大頭這麼想,倒也不願意點破。於是將計就計道:「我聽見這段話倒沒什麼關係,不過我想跟你打個賭,我們賭一賭衛伯兮聽到這段話後會怎麼樣?」

李大頭臉色灰白,有氣無力的說道:「風君子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快說!」

風君子:「你不要擔心,我不是來威脅你的,相反,我是來幫你的。我來只要求你做一件事,就是趕緊實施你的計劃,帶著錢走人,你准備

的已經很充分了,現在還來得及。」

李大頭:「可是我並不想一定要這麼做,只是給自己留條後路而已。」

風君子:「你這個人錯就錯在太聰明了,見事不妙首先給自己想後路,現在事情過去了又想風平浪靜,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現在你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條路是趕緊帶著那三千萬消失,另一條路就是我將我掌握的一切材料都送到衛伯兮面前。我不是來和你談判的,而是來告訴

你怎麼做的。」

李大頭:「你為什麼要這樣,能不能給我點時間?」

風君子:「放你走我不介yì

,我只是想讓衛伯兮不高興,你走了對他沒好處,我也就開心了。我知道

你下個星期要去香港,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你從香港消失也方便,我將在下個周六把材料寄給衛伯兮,至於你自己,看著辦吧。」

……

這是一個星期一,這天早上,短短几個小時的時間內,有一條消息傳遍了整個市場,在國內以及香港幾乎所有知名的新聞與財經論壇中都有轉貼,其標題也各式各樣,但是內容說的都是同一件事情:衛達股份財務總監李金奎失蹤,衛達集團在香港設立的通達投資公司三千萬港元資金不翼而飛。發言人似乎很了解事情的內幕,將這三千萬資金的來龍去脈說的清清楚楚,並且還公布了衛達集團的辦公電話,李金奎在香港與濱海的座機與手機號碼,還有衛伯兮及公司其他負責人的詳細聯繫方式,這麼一來顯然增加了消息的可信度。

其實風君子並沒有將材料寄給衛伯兮,他也只知道

李大頭去了香港,並不清楚他是否真的捲款而去,但是風君子早就打算好了,管他李大頭走不走人,這條消息是一定要發出去的。這天上午,衛達集團以及衛伯兮本人的電話幾乎要被打暴了,各有關方面的人都在詢問這條消息是否準確,衛伯兮也頗感意外

,緊急聯繫在香港的李大頭,但是李大頭怎麼也聯繫不上,這個人似乎從世界上消失了。

衛伯兮也坐不住了,緊急動身趕往香港善後。風君子聽到衛伯兮趕往香港的消息,心裡猜到李大頭可能真的捲款走人了。風君子心裡暗自歡喜,但是韓雙卻十分不高興,她對風君子說:「這也太便宜李大頭了,他做了這麼多壞事,你卻放他這麼走,他帶著巨款消失,仍然能過舒服的日子,壞人難道就沒有壞報嗎?你也是在幫他作惡。」

風君子:「我也沒有選擇,就像下棋一樣,李大頭是棄子,要將衛伯兮的軍,恐怕只有從這兒入手了。不過李大頭也別高興的太早,衛伯兮不是那麼好欺負的,他恐怕最終能把李大頭揪出來,到時候就有好戲看了,用惡人之手去報復惡人吧,我們的手上最好不要沾這些髒東西。」

韓雙擔憂的說:「李大頭失蹤之前肯定有人看見過他在凱旋廣場和你見面,衛伯兮那麼精明的人不會不懷疑你,以他的手段,你恐怕有危險了。」

韓雙的一句話提醒了風君子,風君子確實感覺到危險的臨近,但他首先想到的是韓雙,他覺得這個局已經走到了收官的階段,韓雙再留在他身邊恐怕會有危險,現在是時候想辦法讓韓雙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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