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在黑暗中會發光,那是因為其中含有強烈的放射性物質。」

說話的時候三人已經回到剛才坐的山坡上,風君子還在微微的喘息。常武問道:「這就是那一家五口人的死因嗎?」

風君子:「很有可能,你知道

居里夫人是怎麼死的嗎?死於長期接觸放射性物質導致的惡性貧血。這種症狀有可能和白血病很類似。但是醫院為什麼會檢查不出來呢?」

袁曉霞說話了:「就龍王塘鎮的醫療條件,不說也罷,這一家人也去不起市裡的大醫院。再說平頭百姓得病死了,除了風先生這種好管閒事的人以外,恐怕也不會有別人來關心。」

常武:「風君子你確定那是放射性物質嗎?究竟是什麼東西?」

風君子:「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處理過的核廢料。」

袁曉霞:「核廢料怎麼會是水泥?」

風君子:「不是水泥,是濃縮的廢水以及處理後的殘液,這種液體是不能隨便倒的,核武工廠的情況我不太清楚,但核電站一般是用水泥固化處理,這幾個水泥墩子很可能就是水泥固化物。」

袁曉霞:「風先生你是怎麼知道

這麼多的?」

風君子沒有回答,常武在一旁說道:「風君子大學畢業後就分到了秦山核電站,在那裡工作了一年半時間,直到現在他的人事關係還在浙江呢。」

袁曉霞點了點頭,又問:「這種水泥固化物一般怎麼處理?」

風君子:「放射性衰變期非常長,一般都是找個沒人跡的地方永久性深埋。」

袁曉霞似乎要打破沙鍋問到底:「那是一件很頭疼的事情了?」

風君子:「一點不錯,中國還好說,有些國家確實處理起來成本非常高。」

常武插話道:「世界上都有哪些國家有這種東西?」

風君子:「我也不太清楚,但如果說核電站,中、美、俄,甚至巴基斯坦都有,但是核發電比例最高的應該是法國和日本……」

「你們是什麼人!」三人正在說話間,突然不遠處傳來一聲斷喝,五六條人影從黑暗中冒了出來,手裡似乎還操著長短傢伙,向風君子他們圍攏過來。

風君子眼皮也不抬,站起身陰陽怪氣的答道:「我們是來看風景的,這海也不是你們家挖的,礙著你們什麼事了。」這麼說話不是風君子一貫的風格,今天他表現反常。

「少跟老子油嘴滑舌,大半夜跑這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偷什麼了?讓我們搜一搜。」

「搜什麼搜,閒的沒事回家自摸去,不要找不自在。」還是風君子在說話,不知道

怎麼回事今天晚上他的膽子特別大。

風君子的話似乎激怒了那幾個人,有兩三個人湊過來就要動手,風君子突然說了一句:「都別動,誰動誰先倒霉。」那幾個人果然都乖乖的不動了,風君子抱著胳膊轉身,就見後面的常武和袁曉霞一左一右都一聲不響的拔出了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在夜色中閃著陰冷的光。

「早就知道

你們都揣著傢伙來的,」風君子有點得yì

的說,轉身又狐假虎威的喝斥道:「現在我一個一個的問,問一句你們答一句,不問的時候不要羅嗦……你先說,你們是幹什麼的?」

「我們是附近養殖場看海的。」

「哪個單位的?」

「我們不是哪個單位的,我們是勞改大隊的,過兩年就要刑滿釋fàng

了。」

「那現在怎麼就跑出來了?」

「是海產養殖場的老闆花錢雇的我們,勞改隊讓我們來的。」

「誰叫你們到這邊來管閒事的?你看我們的樣子像偷海參的嗎?」

「剛才有人打電話給老闆,說有三個人到海灘上來偷東西,現在在這邊的山坡上分贓,我們就過來了。」

「你,那邊那個個子最小的,你叫什麼名字?」

「報gào

zf,我叫周大河,是濱海市平游勞改農場的。」

風君子問到這裡回頭看了看常武和袁曉霞,袁曉霞說道:「你們滾吧。」幾個人如蒙大赦,轉身一溜煙消失在黑暗中。

風君子:「你們帶著槍出來不怕違反紀律嗎?」

常武:「你知道

我們的紀律嗎?現在是在執行任務。」

袁曉霞:「怎麼,你要去我們隊里告狀嗎?不要忘了今天可是幫你。」

風君子:「你怎麼放他們走了,也許這幾個人身上能查出什麼線索來。」

袁曉霞:「他們說的是實話,確實就是附近養殖場的看海人,有兩個人我還很眼熟,你問不出來什麼的。」

風君子:「看樣子這些人的突然出現一定和那些水泥墩子有關……咦?……那幾個水泥墩子怎麼不見了,好快的動作。」

常武:「看樣子有人盯上我們了,剛才這齣戲是轉移視線,有人趁機將那些水泥柱弄走了。」

風君子:「趕快報案吧。」

袁曉霞:「報什麼案,我們就是警察。」

風君子:「那趕緊向局裡彙報吧。」

常武:「怎麼彙報?你有證據嗎?發現

幾個可疑的水泥柱,一轉眼又不見了?雖然我知道

問題很嚴重,但是我們領導會罵我是白痴的。」

風君子:「那些水泥柱就是證據……沒有了……沒關係,放射性物質的特點是有殘留的,在這個海灘上肯定還有放射性殘留,可以檢測出來。」

常武:「你不知道

我們的立案程序,這件事情恐怕很難辦,弄清楚了才能調查,剛才那些人的手段不簡單,弄不好我們帶著人再來的時候,整個海灘上的碎石頭都能被換了一遍,能幹這種事情的人絕對不是普通人,有些事情是你難以想像的。」

……

常武猜的沒錯,第二天早上風君子再來到那片海灘的時候,發現

有明顯的被人整理過的痕跡,似乎這一大片鵝卵石都讓人挖走了,重新換過一片碎石。這一眼就能看出來,海灘上的碎石因為海水的沖刷都是沒有稜角的,哪怕是碎玻璃片經過幾天時間都會被磨的光禿禿的,而現在的石頭顯然剛剛被人鋪在海灘上。

……

第二天回去之前,風君子一定要請常武和袁曉霞吃頓午飯,以表示謝意。袁曉霞告訴

他們,龍王塘鎮通往平游港的國道邊有一家經營野味的餐廳非常有特色,人氣也很火爆。

這家餐廳的生意果然非常好,雖然地處偏僻,但是餐廳外卻停滿了掛各種牌號的小車。風君子他們到的時候包廂已經全滿了,三人在大堂里好不容易找了一張空桌坐了下來。點菜的時候,風君子發現

這裡的主要菜式都是野味,而且都是珍稀的飛禽,連獵隼的肉都可以吃到,很奇怪的問袁曉霞:「這些東西都是哪來的?」

袁曉霞搖頭答道:「濱海半島的山地是候鳥遷徙的棲息地,附近就有一個鳥類自然保護區,保護區里到處掛的是偷獵者的捕鳥網,附近很多山民都在保護區里偷獵飛禽,這家飯店有自己的進貨渠道。」

風君子:「那你們是警察,難道就不管嗎?」

常武答道:「我們是管重案的刑警,這是其它部門的事,隨便插手不好。」

袁曉霞:「當地執法部門集中打擊了幾次,但是這種情況並沒有杜絕,我今天來也是想再看看是不是仍然如此,回去後我會向有關部門反映的。」

風君子嘆息道:「這就是經濟利益至上的後果,有需求就會有市場,只要有人肯到這裡花錢吃野味,偷獵現象就很難杜絕,你所說的有關部門有時候恐怕也起不到好作用……今天雖然是我請客,但是我想從我們自身做起,不要點這些野味,你們二位不反對吧?」

……

這裡的食客看上去都是些有身份的人,舉止還算文明,雖然大廳里人很多,交談的聲音並不大——只有一桌客人例外。離風君子他們不遠處有六個人點了一桌野味,一邊喝酒一邊用很大的聲音在說話。他們說的話風君子一句也聽不懂,嘰哩哇啦的好像是日語。

風君子不懂日語,他知道

常武也不懂日語,但是看袁曉霞的神色似乎聽懂了他們在說什麼,袁曉霞豎著耳朵在聽,聽著聽著就皺起了眉頭。常武問道:「小袁,你給我們翻譯一下,那幾個日本人到底在說什麼?」

袁曉霞皺著眉頭:「不是什麼好話,不知道

就算了。」

她這麼一說風君子反倒更感興趣了:「好話壞話聽了才知道

,你就告訴

我們吧。」

袁曉霞:「他們在說這裡的野味,有一個人問為什麼會在保護區旁邊有飯店賣野生動物,另外一個人說中國人對待動物沒有同情心,這和他們對待他們自己的同胞是一樣的,還說在這個國家裡,由人為的災難經常導致令人震驚的損失,但是導致災難的人卻常常不會受到懲罰,甚至從災難中獲得利益。」

風君子也一皺眉:「還有呢?」

袁曉霞:「還有一個人說,中國人在貧窮的環境下生長並且缺少應有的教育,很多中國人不懂得優雅的舉止和基本的禮貌,就算他們有了錢之後仍然如此,他們在青少年時所受的教育就是如何說謊並且從他人那裡索取。很多中國人去了日本之後就不想再回國,而這個國家的人對這些人是羨慕而不是指責……」

「他媽的,這些小鬼子也太猖狂了!」常武坐不住了。

「常隊,注意紀律不要衝動。」袁曉霞在一邊提醒。

常武怒道:「我今天穿的是便服。」

袁曉霞:「不要忘了我們身上有槍。」

風君子:「有槍又怎麼了?」

袁曉霞:「這種場合一旦起了衝突槍走火或者被人趁亂搶走就麻煩了。」

風君子:「我原來只知道

帶著槍很威風,原來槍有時候也挺礙事的。常武你先別衝動,聽聽他們還在說什麼。」

袁曉霞接著翻譯道:「中國人聲稱他們在道德傳統上的優越性,但是卻不懂得生命和生活的意義,相反他們更沉迷於物質上的享shòu

,這一點要遠遠超過物質更豐富的西方。中國人總喜歡吹噓中國的美食,他們的思想還停留在動物本能那點可憐的**上,這是中國人僅有可吹牛的資本了。大多數中國人並不懂得『精神靈性』和『自由信仰』以及『心智健康』的概念。像豬一樣吃了再拉出來就是很多中國人的生活。」

風君子搖頭道:「這就是胡扯八道了,千里迢迢跑到這裡來吃野味還要滿嘴不幹凈……袁警花,我發現

你的文采非常好,是研究中文的嗎?剛才這一段文字是很難翻譯的,而且你能翻譯的這麼出色,我想那幾個日本人說的原話一定沒有你這樣的文采。」

常武氣哼哼的說道:「風君子你這個人,真是什麼時候都不忘了拍美女的馬屁,你就一點都不生氣嗎?」

風君子:「君子聞過則喜,我是中國的君子,幹嘛要生氣?再說鬼子的有些話還是有一腚的狗屁道理。袁警花,他們是幹什麼的?」

袁曉霞:「聽說話好像是做投資生意的,剛才有人說在中國計劃失調和重複性投資很容易造成生產過剩與浪費,這是zf和官僚行為干涉的結果。既有權又有錢對於中國人來說是一件司空見慣的事情,事實上在中國金錢一直伴隨著權力,金錢與權力所誕生的**已經成為一種社會現象和人們的生活方式,中國歷史有多久,這種現象就有多久。」

風君子嘆息道:「很尖銳,但是太偏頗。常武,你知道

狗在什麼時候把一個人觀察的最仔細嗎?」

常武:「什麼意思?」

風君子:「是狗想咬人的時候,總要找一個弱點攻擊。雖然有時候這條狗看的很仔細,但是狗眼畢竟是狗眼,只能看見黑白的而不是彩色的世界。」

常武:「我可沒興趣聽你說這些,小袁,你替我拿著槍。」

袁曉霞答道:「常隊,要不我把槍給你,我在警校也練過。」

風君子趕緊一把拉住兩人:「二位,不要著急,好戲還在後面呢。」

常武:「什麼好戲?」

風君子神神mì

秘的一笑:「你就以為我真的不生氣嗎?但是今天用不著我們出頭,那幾個小鬼子馬上就要倒霉了。」

風君子話音未落,就聽那邊桌上一個正在誇誇其談的日本青年突然發出一聲慘叫,捂嘴趴在了桌子上。原來不知道

從何處飛來一支筷子,不偏不倚正打在他的大門牙上。這支飛來橫筷力道不小,如果仔細觀察,桌上還落著半截門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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