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君子剛剛走出金周集團的辦公大樓,手機就響了,是常武打來的,常武的聲音很著急:「風君子,出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上次我們去過的龍王塘牙鮃漁場法人是誰?」

風君子:「有什麼好奇怪的,我已經猜到了,我剛從周頌的辦公室出來。」

常武:「你去周頌那裡幹什麼?這事和周頌有什麼關係?」

常武的語氣不對,風君子也感到奇怪了:「常武,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常武:「龍王塘牙鮃漁場在工商註冊的法人代表居然是林真真!」

風君子:「什麼?林真真!會不會是同名同姓?」

常武:「我核對過登記的身份證號碼,就是林真真本人!風君子你說這會是怎麼回事,要不要找林真真問問?」

風君子:「殺了我也不相信林真真會卷到這件事裡,先不要直接問她,找個機會了解一下。」

常武:「怎麼了解?」

風君子想了想答道:「給林真真打電話,就說想吃她媽媽做的飯,她家老兩口一定會請我們去的。」

……

果然不出風君子所料,林真真非常大方的邀請他們倆來吃晚飯,並說她的父母也非常歡迎他們倆來做客。

當天晚上在林家,風君子故技重演,和常武一搭一唱又說起了義大利電視劇的事情,穿插著又講了南大科技的重組,其中不止一次提到了牙鮃漁場。林真真對這些話題很好奇,瞪大了眼睛問了又問。

從林家出來後,風君子沉著臉對常武說:「這傻丫頭一點反應都沒有,看樣子絕對不是裝的,她自己似乎毫不知情,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常武:「如果你說的防空洞的事情是真的,那事件就太嚴重了!我要趕緊向局裡彙報,讓安全部門介入,這種事恐怕連我們警察都管不了。」

風君子:「常武,我求你一件事情,你一定要答yīng!」

常武:「你不用說,我知道

你想幹什麼,可是這麼做太危險了。你真不應該貿然去找周頌,這樣等於把自己的腦袋伸到了黑手下面。」

風君子:「我也清楚,但是周頌畢竟是我們的老朋友、老同學,在中學的時候我們還是鐵三角呢。他夠不夠朋友我沒辦法,但我自己要講朋友的道義,不能不給他回頭的機會。」

常武:「回頭?你認為這種事情一但卷進去能回頭嗎?你自己現在有多危險你恐怕都不太清楚。」

風君子:「所以說嗎,不能讓林真真卷進去。連周頌都要給個機會,那麼林真真就更加不能受到傷害了。做這種事情的人是這個世界上的人渣,但也是這個社會中的人精,也許早就找好替死鬼了,林真真恐怕就是不知情的替死鬼。你現在把這件事情捅出去,那麼只會讓林真真掉到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的陷阱裡面。」

常武嘆了一口氣:「事不關己,關已則亂,我也不知道

該怎麼辦了。」風君子深深的看了常武一眼欲言又止,只聽常武接著說道:「有這麼幾條線索可以去查,第一就是這件事可能和林真真身邊的熟人有關,我查閱過工商登記的資料,上面有林真真的簽名,從筆跡上看就算不是她本人的也模仿的可以亂真。」

風君子:「還有呢?」

常武:「還有就是林真真的身份證。你記不記得我第一次跟林真真見面就是丟了錢包,錢包讓我揀到了,可是單單少了身份證。當時我們就覺的這件事情很奇怪,現在看這是早有預謀的。」

風君子:「本人身份證是工商註冊最關健的東西,其它的別人都可以代辦。這一點我早應該想到了。」

常武:「還有就是這個漁場真正

的實jì

控zhì

人是誰,現在你已經查出來是周頌,這是一條最重要

的線索,但是也是一條危險的線索。我想你還是少出面,讓我來吧。」

風君子:「千萬不要,不要忘了你警察的身份,周頌現在還不知道

你也在調查這件事,否則的話會更加警覺,林真真的處境也會更加危險。」

……

桃木鈴與桃木家族的事情越來越複雜,而風君子對龍王塘的調查卻發現

自己的另一個好朋友林真真也捲入到一場陰謀當中。面對的麻煩似乎越來越多了,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新的麻煩找上門來了。

這天下午,天風證券濱海天河路營業部208房間,風君子坐在辦公室里皺著眉頭看股指走勢,聽見敲門聲,抬頭一看,居然是桃木忍走了進來。

風君子儘量不露出吃驚的表情,淡淡的打招呼:「桃木先生,你終於來了,快請坐。」

桃木忍逕自在沙發上坐下:「你好像早就知道

我要來,我是應該稱呼你為陳先生呢還是風先生?」

風君子笑的有點不自然:「你既然知道

了還要問嗎?」

桃木忍:「我早就看出來你不像是個攝影記者,後來才知道

你早就和我們公司的員工打過交道,風先生深藏不露,所以我才不得不登門拜訪。」

風君子:「你真了不起,這麼快就能找上門來,你那位手下門牙修好了嗎?」

桃木忍避而不答這個問題,而是轉身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問道:「原來風先生在這裡工作,條件夠簡陋的。」

風君子:「有這麼個地方對我來說已經不錯了,本來我在濱海就是個遊民,這裡的營業部老總和我關係不錯,給了我一間辦公室。」

桃木忍:「原來風先生是一位證券分析師,我查了一下你的資料,原來你還有點影響,你為什麼不老老實實做你的股評呢?」

風君子:「桃木先生為什麼不老老實實做你的生意呢?」

桃木忍:「我是一個老老實實的生意人,前幾天市zf還給我發了一個優秀投資企業獎,獎勵我這一年來對濱海市就業與稅收做的貢獻。」

風君子:「那就恭喜你了。名利雙收的事情總是好的。中國zf總是寬容和大度。」

桃木忍:「風先生似乎對我有成見,或者你對我們日本人總是有成見,這好像不太應該。」

風君子:「成見?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這個人最尊重的就是事實,事實上日本這一百多年來給中國帶來的記憶都是痛苦的,我沒說錯吧?」

桃木忍:「歷史?你我這個年紀都沒有經力

過也沒有親眼看到,不要隨便做判斷。至少這二十年來,中國經濟增長很快,日本提供的技術和資金也有很大的幫zhù

,你說是不是,這是我這一代人看見的事實。」

風君子笑了,站起身來說道:「不談歷史是不是?要和我談經濟問題,你還真問對人了,你也不想想我是搞什麼專業的。」

桃木忍:「風先生有何高論?」

風君子離開桌子背著手在屋裡踱起步來,一邊走一邊說道:「這二十年來,你可以說是日本幫zhù

了中國,我可以說是中國市場挽救了日本經濟……你先別說話……二十年前日美貿易順差巨大,摩擦不斷。一九八五年美國和日本簽定了『廣場協議』,一年半以內日元升值40%,這對於以出口為主的日本經濟是致命的打擊,日本進入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衰退危機……」

桃木忍:「這又怎麼樣?」

風君子沒有理會桃木忍的話,而是似乎進入了一種演講狀態,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日本企業實jì

的對策是用來國際分工來化解這一矛盾,將企業的生產基地大舉遷往中國,當時也正好趕上了中國的改革開放。但是日本方面將產本生產的工序做了分割,高端技術、高附加值的部分留在國內,低端部分移到中國。日本母公司將高附加值產品通過企業內貿易的方式轉到中國子公司,而中國子公司進行低附加值的組裝加工,然後將成品出口到全世界。這種繞道中國的出口方式,使海關統計顯示的中國外貿順差大增,而實jì

上利潤卻流向了日本……今年是2004年,正好是二十年,有人預測今年中日貿易額將超過二十萬億日元,從數字上也將超過日美的貿易總額,出現這種情況是一個標誌。」

桃木忍:「什麼標誌?」

風君子:「這幾年,日本的外貿摩擦急劇減少,而中國的國際貿易摩擦急劇上升。大前年美國那個小布希上台以後,美國幾乎不再對日本提出任何改善經貿關係的要求,可是含金量不高的中國貿易數據卻引發了『中國威脅論』,鼓吹中國威脅論最歡的恰恰是日本的一些人。我剛才所說的那個標誌是一個歷史重演的標誌,再這麼發展下去,以美國為首的一些國家會逼迫人民幣升值,我看這個時間也不會太長了,最多到明年,人民幣將不得不升值,日本將是其中最大的受益者。二十年來的禍水東引,終於達到了效果,你說中國和日本之間,到底誰給誰所做的貢獻更大一些?」

風君子一番慷慨陳詞,連自己都被感染了,他仿佛站在一個萬人大會堂的主席台上侃侃而談,而然低頭眼前只有一個陰陽怪氣的桃木忍,不禁有點泄氣。桃木忍看上去對風君子的話很感興趣,一直等他說完才問道:「風先生說的有一定道理,但是不是太偏激了一點?」

風君子:「我的話也許有那麼一丁點偏激,可是對桃木先生這樣的人已經夠客氣的了。」

桃木忍帶著調侃的笑道:「我們以前沒見過面,我也沒招惹過你,你不至於這樣吧。看樣子風先生還真是屈才了,你應該到zf的決策部門去工作,可惜呀!」

風君子:「你不用誇獎我,我沒那麼大的抱負,也只是給你補一補國際貿易課罷了。」

桃木忍:「您給我補課?我可是哈佛畢業的!」

風君子:「哈佛?你就是活佛畢業也得補課。」

桃木忍:「我不太理解風先生的幽默。」

風君子:「幽默?我也不覺的自己幽默。哈佛沒有教過你亞洲近代史吧?你今天來到底有什麼事情,不會真的是來補課的吧?」

桃木忍:「閒話說的差不多了,現在談正事,我是來下戰書的。」

「下戰書!」風君子這回真的吃了一驚,他本以為是桃木忍發現

了他和桃木鈴的事情,上門來搗亂的,看樣子不是這麼回事。

桃木忍端正身體接著說道:「我們桃木家在日本是武道世家,我平時也指點身邊的一些人練習空手道一類的粗淺功夫。前不久,風先生在龍王塘出手教xùn

了我們公司幾個不成器的員工,他們學藝不精自然是活該。但是我聽說風先生的中國功夫出神入化,想來領教。」

風君子現在才知道

桃木忍是為什麼來的了,他顯然是誤會了。風君子那一天去桃木忍辦公室的時候碰見了在龍王塘被打斷門牙的日本人,而那個日本人也認出了風君子。桃木忍一定認為當時在龍王塘出手的就是風君子,確實在當時只有風君子一個人站出來鼓掌大笑。但是當時出手的是暗處的蕭正容,風君子可什麼都沒做,不過風君子也懶得和桃木忍解釋。

「桃木先生這麼說,當時那幾個人是你的弟子嘍?」

桃木忍:「不算是弟子,他們只是我的屬下,我平時指點過幾招,讓風先生見笑了。」

風君子:「那你也用不著和我下戰書啊?再說現在都什麼年代了,還要搞比武那一套嗎,我看這樣好了,哪一天我找朋友帶你一起去靶場,我們玩射擊怎麼樣?數環數定輸贏,誰槍打的准誰就贏了,不必動手打架了吧。」

桃木忍臉色一變:「打架?風先生怎麼能將武士之間高尚的對決形容為打架!我們桃木家的武藝幾十年來都沒有遇到真正

的對手,我對中國功夫早有耳聞,可是我到中國之後沒有遇到過一個真正

的高手,連你們的全國武術冠軍我都私下拜訪過,結果讓我很失望。難道風先生也要讓我失望嗎?」

風君子看著桃木忍自以為是的表情,突然想到了六十多年前風行之與桃木忍的爺爺桃木健雄之間那一場並沒有進行的決鬥,心裡湧出一股難以形容的厭惡與反感。他也冷冷的答道:「結果讓你失望?我看是人家不想跟你這種人動手吧,你放心好了,你不會失望的,我會讓你見見什麼是真正

的中國功夫。」

桃木忍站了起來,正色道:「那風先生接受我的挑戰

了,能不能定下日期和地點?」

風君子:「我最近很忙,沒空陪你玩,下個月再說吧。」

桃木忍:「那好,時間就定在下個月的今天,地點我來選,風先生有什麼意見嗎。」

風君子:「沒什麼意見,不過有個要求,這一個月時間你和你的手下不要來騷擾我。」

桃木忍:「好的,一個月後見。」

桃木忍走後,風君子反而平靜下來。俗話說虱子多了不痒痒,一個人麻煩多了發愁也沒用。一個月後怎麼辦?風君子自己是不可能和桃木忍動手的,他只不過是一個文弱書生,別說桃木忍這種武道世家子弟,就是營業部的保安他也不是對手。不過也沒關係,還是想辦法請蕭正容出山吧,反正當時在龍王塘出手的人就是蕭正容。對於蕭正容的身手,風君子是相當有信心的,他如果出馬,那個桃木忍絕對不是對手,自己只說讓桃木忍見識中國功夫,也沒有說是誰的中國功夫。現在的問題是,怎麼說服蕭正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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