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泰爾仔細檢查著那枚黃水晶製成的靈擺,經過了幾分鐘的初步檢查後,他得到的結論也只是這是一枚不知道是不是足夠成為神奇物品的靈擺,除了堅固之外,最多也就是為自己增加了靈擺占卜這樣一個技能。

「可是如果這東西只有這麼一點特異的話,奧黛麗小姐完全不需要把這東西偷偷夾在書里啊,直接給我就好了……」阿泰爾納悶地自言自語,「莫非她也不知道?那這東西又是從哪裡來的?」

思考了一會,他決定再次舉行「魔鏡占卜」的儀式,他要嘗試著占卜這枚靈擺的來源!

當然,這枚靈擺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的東西,所以阿泰爾得先準備萬全。他先是在房間裡擺了一盆水,然後打開窗戶讓紅月的光芒照進房間。隨後阿泰爾找出一根細線,小心地把用於占卜的銀鏡吊了起來,讓它剛好不接觸水面。

阿泰爾在抽屜里找出銀質小刀對準窗口,讓緋紅的月光照亮刀子的每一面。等到刀刃被這個簡化的祈求儀式吸引來的靈性充滿之後,他用刀刃在繃緊的細線上輕輕一划。在他的靈視中,那根細線被刀刃觸碰過的地方沾染上了緋紅的靈性光芒。

這樣一來,一旦占卜到了什麼不好的事物,細線就會斷裂,魔鏡落入水中時產生的漣漪就會打破水面和鏡面之間形成的神秘學意義上的閉環,從而中止魔鏡占卜的儀式。

如果當時占卜昨天那個刺客的來源時用了這種保險措施,格格蘭就沒法通過黑魔術反定位我了……阿泰爾嘆了口氣,手上的動作卻沒停,小心翼翼地把那把銀色的小刀放進了盆里的清水中。

他的動作十分輕柔,直到他把整把小刀都放進了水中,只剩下刀柄斜搭在盆邊上為止,那盆水甚至都沒有泛起漣漪。在此過程中,他始終小心翼翼地沒有讓自己的身軀出現在水面的倒影里。

做完準備之後,阿泰爾把手伸進口袋裡,掏出了一枚由黑色的樹皮和銀色的金屬嵌套製成的符咒。他深吸一口氣,向符咒內注入靈性,讓那枚符咒緩慢地燃燒起來。

黑色的火焰沿著粗糙的樹皮向上攀升,而阿泰爾小心地移動著符咒,讓燃燒產生的灰燼正好落進那個水盆里。那些灰燼沒有沉底,而是像肺螺一樣攀附在了那把銀色的小刀上,把它染成了詭異的灰黑色。

待到符咒即將燒盡,阿泰爾迅速中止了靈性的灌輸,手裡只留下不會燃燒的金屬套。這是一種黑魔法的符咒,在南大陸的土著中被廣泛使用,他們用這種符咒異化刀刃,然後配合水面的反射護衛住宅,一旦有人出現在鏡子裡,刀刃就會插入他的影子,從而對本體造成相同的詛咒傷害!

一旦有什麼力量從鏡子裡滲透出來,就會直接面臨詛咒的傷害……

阿泰爾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他正常地展開儀式,布置好蠟燭薰香,打掃好聖壇,虔誠地舉行了召喚儀式,靈性的通道緩緩成型。

「您是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恆更久遠的黑夜女神;」

「是死亡之主,隱秘之母;」

「厄難與恐懼的女皇,安眠與寂靜的領主;」

「我祈求您的啟迪,祈求您將黑夜中的隱秘降臨到這面銀鏡;」

「請告訴我這枚黃水晶靈擺的來歷。」

阿泰爾祈禱完成,小心地向鏡子裡看了一眼,同時時刻警惕著自己的影子,防止他出現在鏡子下的水中。

魔鏡的鏡面又一次變得深黯,隨後,鏡子像是放電影一樣開始播放起了一幕又一幕的畫面。

阿泰爾看到,黑髮的青年一邊把便條遞給一位身穿黑色長袍,喝著咖啡的慈祥老者,一邊從對方的手裡接過一枚晶瑩的黃水晶吊墜;

他看到,黑髮青年艱難地站立在如同被暴風席捲過的廢墟之中,對面身穿黑色薄風衣、臉色蒼白的人影微微側頭,微笑著對青年說著什麼;

他看到,一位戴著金框眼鏡、穿著有些浮誇的男性蜷縮在一間古老的大廳角落,用這枚黃水晶靈擺占卜著什麼。然而隨後,那名男子就露出了誇張的笑容,拔出左輪沖向了環繞著層疊邪異光輝的祭台;

他看到,面容冷酷的冒險家駕馭著暴烈的狂風,一舉擊潰從街區角落席捲而來的深黯,手中左輪鳴響將敵人的腦袋整個轟碎……

笑容溫和的富商、優雅神秘的魔術師、富有書卷氣的學者,一個接一個的身影出現在魔鏡當中,讓阿泰爾看的幾乎入迷。

這似乎是一位偉大存在的成長曆程……這枚靈擺被祂佩戴的時間長了,自然就具備了些許非凡效果?阿泰爾在心中暗自猜測。他試著把自己代入進了對方的視角,對祂的強大再一次有了新的認識。

最後,鏡子當中的畫面一下子停滯在了一個阿泰爾熟悉的畫面上。那是剛才那片深沉、無邊無垠的灰霧,一位看不清面目的先生正端坐在長桌的最下席,與上首的「愚者」虛影遙遙相對。祂背後的深紅星辰異常明亮,如同無數緋紅之月。

祂是,「世界」先生……

阿泰爾吃了一驚,想要結束占卜,然而他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身體一下子變得不聽使喚起來。他的思維一瞬間變得滯澀,每一個關節都好像被灌入了大量的水泥,讓他想要活動手指都是奢望。

他的身軀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正在提著他的腳脖子,想要把他像是風乾的鹹肉一樣倒掛在天花板上!阿泰爾有心呼救,卻發現自己居然發不出一點聲音,所有的想法剛一產生就被神秘的力量直接偷走,根本無法反抗!

在阿泰爾的意識當中,過了一段相當漫長的時間,他的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重物摔落的悶響,隨後占據了他感官的就是身下傳來的冰涼潮濕的觸感、胸口撕裂般的劇痛。

阿泰爾掙扎著爬起來,那面魔鏡已經掉在了地上,水盆被他的身體直接壓碎了,那把銀色的小刀直接插進他的胸口,連刀柄都沒進了胸口一半,鮮血汩汩外流,半個房間的地板上都是他的鮮血和灑出來的清水。

我怎麼沒死……阿泰爾有些疑惑,隨後他心有所感,在口袋裡掏出了奧黛麗小姐讓他轉交給薇娜塔的那根項鍊。

幸虧有「放縱的薔薇之心」提供的恢復能力,否則剛才那把刀子就能要了我的命……不過,如果不是那神秘的力量把我倒吊起來的時候,影子正好進入了水盆的範圍,靈體傳來的劇痛沖淡了那種影響,讓我掙扎了一下,直接碰斷了那根細線,恐怕我現在已經被弔死在天花板上了……

阿泰爾苦笑了一聲。雖然準備好的措施發揮作用的方式有點不一樣,但是只要發揮了作用,他就得燒高香了。

阿泰爾把小刀從胸口拔了出來,刀刃在骨頭上卡了一下,痛的他差點直接暈過去。過了大概兩分鐘,項鍊將他的傷口修復的差不多了,他才緩過勁來,把項鍊丟到一邊,靠在床邊大口喘起了粗氣。

沒想到,這靈擺居然這麼危險……那位「世界」先生,至少也是一位天使了,居然只是占卜祂的存在就會受到致命的傷害……阿泰爾一邊脫掉自己沾了血水的衣服,換上輕便的居家服,一邊胡思亂想著。這麼幾個微小的動作就讓他感覺精疲力竭,只能停下來休息。

回想著剛才占卜的一瞬間出現在他腦海里的信息,阿泰爾輕輕吐出一口帶著血腥味的濁氣,心中感嘆。儘管他因為剛才的占卜受了嚴重的創傷,但這次占卜也不是毫無收穫,甚至可以說是收穫頗豐。

首先,由於先前他的占卜能力並不是很強,而且也不經常使用,所以他對於占卜帶來的危害也不太清楚。即使見過奧黛麗小姐的樣子,在潛意識裡他仍然認為類似的事情離自己很遠。

「但是我現在已經是塔羅會的『女皇』……類似的事情會接二連三地出現。這次算是一個不輕不重的教訓,光是這個教訓就算是回本了!」

不可隨便占卜可能涉及高位格存在的事物,阿泰爾在心中默默記住了這一點。

對於一位「刺客」來說,一次教訓是比任何事物都要寶貴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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