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阿茲克的條件,切茜亞答應的很痛快。

惡魔途徑的非凡者現在人人喊打,就連風暴教會也被迫對聖典當中關於馬塔法利的部分進行了修改,將「她是古老年代臣服於風暴之主的天使,負責鎮守風暴之淵」改成了「她是古老年代被風暴之主俘獲的天使,被鎮壓在風暴之淵」。

而且,即使是馬塔法利還沒有被抓回慾望母樹身邊的時候。風暴教會給她的定位也只是打手而已,她在風暴信徒當中吃到的錨也少得可憐。

因此,對失去力量的切茜亞,阿茲克肯做出這種程度的保證,可見其誠意深厚,況且,憑她在「愚者」教會當中的地位,讓切茜亞在愚者的見證下發誓,那就意味著「愚者」教會將為切茜亞提供庇護。

——至少,切茜亞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阿茲克看到切茜亞的反應,就知道她理解錯了自己的話,不過他也懶得解釋。

「好了,現在條件談妥,你可以離開了。回去的時候不要吵醒別人。」

阿茲克擺了擺手,做出了送客的手勢。直到那個鮮血構成的人形崩解,順著房門的縫隙流了出去,他才調整了一下坐姿,繼續研究起報告來。

關於索菲的事情,既然塔羅會的成員已經答應過要幫忙解決,他也沒必要直接要球切茜亞離開當前的身體。畢竟,現在的切茜亞已經不是鮮血大公,換身體可不像拔插銷那麼容易。

……

間海東岸,康斯頓城,霍爾府。

「霍爾小姐,有『忍冬女皇』的消息了嗎?」

儘管此時已經是深夜,在收到了霍爾小姐的消息之後,焦急等待的洛絡塔還是第一時間趕到了奧黛麗·霍爾的宅邸。

「很遺憾,不是什麼好消息。」

身穿黑色絲綢睡衣的霍爾小姐在洛絡塔的對面坐了下來,兩人之間隔著一張桌子。她將一份剛剛列印出來的電報推了過去,臉色沉重,觀察著對方的反應。

「船隻憑空出現在羅思德群島以南,船上數名船員失蹤,倖存船員大多失憶?」

洛絡塔拿過手中的電報仔細閱讀,然而只是看了幾行,就忍不住失聲驚叫起來。

「聽起來很魔幻吧?」霍爾小姐的臉上流露出同情的神色,一臉哀戚不似作假。「但是,南大陸軍方的確給出了類似的答覆。」

「魔女教派劫持了船隻,布里頓發現了這一點,跟上了船,期間經歷了多少事情,我們不得而知,我們知道的就只有我剛才告訴你的那些……很抱歉。」

洛絡塔的表情凝固了,她拿著那張薄薄的列印紙久久不語,直到霍爾小姐擔憂地起身,她才如夢初醒。

「這……怎麼可能?」洛絡塔的臉上露出勉強的笑容,「彼得可是紅手套,是我們隊里最精英的執事,與其相信他會失蹤,我寧可相信天上有兩個太陽……」

「然而,在『忍冬女皇』號出現之前,南大陸海面上的確升起了第二輪太陽,它從海面直衝星空深處。」

霍爾小姐嘆了口氣,搖了搖鈴,很快,她的貼身女僕走了進來,恭敬地向兩人行禮,在門口安靜等待。

「洛絡塔,我知道這種事情聽起來可能有些不近人情,但是這是事實。我在貝克蘭德組織災民救濟的時候,我的身邊每天都會聽到類似的消息。」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和洛絡塔的關係親密了不少,平日裡已經不再稱呼她為「布里頓夫人」,而是直接叫她的名字「洛絡塔」。

「由於那顆太陽的出現,我軍艦隊受到了一些創傷,被迫將『忍冬女皇』號重新納入戰鬥序列,阿黛爾一時半會是沒法回來了。」霍爾小姐歉疚地保證道,「今天已經很晚了,你先跟著女僕去休息吧,明天我會按照慣例給你三倍的補償。」

「不,我有種預感他沒有死。」

出乎霍爾小姐預料的是,在聽到她的安撫之後,洛絡塔的語氣反而更加堅定了。

「我不需要補償,我只希望您能將搜索繼續下去。我會通知本地的教會魔女教派的事情,相信很快就能得到回覆。他是我的丈夫,我清楚這一點。」

「可是,你不是……」

紅月的光芒透過透明的玻璃照進房間,將霍爾小姐單薄的身影凸顯的更加細弱。

「是啊,我和他的婚姻只不過是個形式而已。」

洛絡塔將那張電報揣進口袋,對霍爾小姐微微躬身,連看都沒看門口那位美麗的女僕一眼,徑直拉開了霍爾小姐的臥室門。

在她即將邁步離開的時候,她迴轉身體,對站起身來想要送別她的霍爾小姐說道:

「即使如此,他也是我的丈夫。」

……

洛絡塔走後,霍爾小姐沉默地在書桌前站了好一會,直到女僕怯生生地問她還有沒有什麼吩咐,她才擺手讓女僕離開。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熟悉的聲音直接從她的腦海中響起,聽起來和她本人別無二致。

「我一直在想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來,只不過我沒想等到現在。」

聽到這個聲音之後,霍爾小姐沒有驚訝,而是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緩緩轉過身去,房間的角落裡站著的正是身穿深藍色旅行斗篷的奧黛麗,碧綠的眼睛裡彷佛有什麼東西在燃燒。

另一個奧黛麗·霍爾。

真正的奧黛麗·霍爾。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在一起,幾乎擦出火花。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沉吟良久,「正義」奧黛麗首先打破了沉默。「原本的計劃里,你不需要去做這些事情,間海郡的復興任務自然有的是人搶著去做。可以是新黨工廠主,也可以是老牌貴族,再或者王世子弟,數不清的人想要搶著吃這塊蛋糕,你為什麼偏偏要……」

「可以是新黨工廠主,也可以是老牌貴族,或者是王室子弟,唯獨不能是我?」

霍爾小姐譏諷地說道,「至於原因……你把自己想要拋棄的那些懦弱的、感性的情緒全都塞到了我的腦子裡,但是卻把力量拿走了。」

「你告訴我我是霍爾小姐,是霍爾伯爵的小女兒,告訴我要多向爸爸撒嬌,告訴我要慢慢開導媽媽,告訴我逗希伯特笑一笑,告訴我建議阿爾弗雷德去找一個好妻子不讓他冒險……」

霍爾小姐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可是你還告訴我,我們已經長大了,不是個小女孩了。」

「你把這樣的生活,這樣的記憶留給了我,卻指望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過的舒心如意,做父母的乖孩子?」

霍爾小姐說完之後,緊緊抿住嘴唇,表情悽然但堅定。

「我告訴你,不可能。就像你當初無法忍受這種永遠都只能是個觀眾的絕望一樣,我也忍受不了。」

她微微抬起手臂,冰冷而虛幻的黑色盔甲覆蓋在了她的體表,轉眼間她的身形就徹底被黑色的凝實鎧甲覆蓋,只有眼睛的位置閃爍著猩紅的光芒。

「你做了什麼?」

這下,即使是「正義」奧黛麗·霍爾也忍不住有些驚奇了。當初她塑造這個分身的時候,僅僅將她的實力設置在了序列五的水準,認為這樣就可以解決霍爾家族遇到的一切非凡事件。

而現在,對方的樣子顯然不是簡單的序列五或者神奇物品能解釋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分身也通過某種方式晉升半神了。

「是赫密斯和烏洛琉斯。」霍爾小姐簡明扼要地說道,「她們給了我新的力量,現在即使是你,也不可能隨便收回這個分身。」

「比起觀眾,我還是更希望能成為一名騎士。」

「你要知道,即使是序列四的黑騎士,織夢人對付起來也不是很困難。」

「正義」奧黛麗沉吟了一會,開口說道。

房間裡的氣氛因為這句話降到了冰點,「正義」的體表浮現了虛幻的龍鱗,而霍爾小姐背後的陰影越發濃郁,彷佛實質。

然而,幾秒鐘之後,霍爾小姐的氣勢一下子消解了,黑色的虛幻鎧甲消失,她也重新恢復成了之前的樣子,只是穿著一件普通的睡衣,和舉手投足見已經接近真正天使的「正義」奧黛麗坦然相對。

「你不會這麼做的,相信我。」

霍爾小姐坦然走到沉默不語的奧黛麗面前,抓起她遍布蛋白色幻鱗的手貼在了自己的心口。

「你不會殺掉『霍爾小姐』,因為這會毀了你在這邊經營的一切。身為塔羅會『正義』的你不可能站出來負責這些明面上的問題。你想和家人所做的一切事情,都需要『霍爾小姐』來做。你是『正義』奧黛麗,我是『黑騎士』霍爾,沒什麼不好的。」

「你從體內分離出來的不僅是我,還有你的軟弱,你的猶豫,你的不安,你的『正義』不需要的人性殘渣。」

霍爾小姐的雙眼直直盯著奧黛麗那雙毫無波瀾的綠色眼眸,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殺不死我……只有等到你成為了真正的天使,才可能超過赫密斯的優先級,強制收回我體內的這部分人性。」

「我不會聽從赫密斯的命令,但是我也不會對你完全言聽計從。我是霍爾伯爵的小女兒,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讓我的父母遠離我帶來的紛爭,即使是『正義』,也阻止不了我。」

房間裡又是一陣死一般的寂靜,烏雲將紅月徹底遮蔽。霍爾小姐下意識地移開了目光,看向窗外的月亮。

「今晚又是血月……」她喃喃自語道,然而,等到她轉回目光的時候,卻發現「正義」的本體已經消失了,就像她的出現一樣突然。

霍爾小姐呆立了一會,緩緩坐在椅子上,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寧靜的夜色中有難以分辨的輕微嘆息聲響起,最後一切都歸於平靜。

……

「未來號」的船長室內,「星之上將」嘉德麗雅正在按照摩斯苦修會的成員們通用的方式舉行儀式,以降靈的方式出席十支柱的會議。

隨著祭壇當中的草藥燃燒、純露揮發,嘉德麗雅很快就讓自己的靈魂完成離體,投射在了支柱會議的隱秘石宮裡。

這座石宮是摩斯苦修會支柱會議的會場之一,位於因蒂斯共和國的奧德拉克群島附近。

神秘女王貝爾納黛·古斯塔夫最近為了接應休正在那邊,嘉德麗雅為了對外界偽裝自己和她關係不好,讓自己的艦隊繞過極地海,駛入安塔爾斯山脈附近的岬角,在不前往因蒂斯沿海的同時找了個距離足夠讓自己降靈的位置,在那裡參加這次支柱會議。

然而,在純粹由靈性構成的虛幻身影剛出現在聚會當中時,嘉德麗雅就發現了和以往的不同之處。

之前的支柱會議里,她基本就是參加會議且排名最靠前的支柱,因為排在她之前的阿爾伯特·諾斯替和另外一位她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天使平時幾乎不出席會議。

但是今天,十位支柱到場的算上她只有五位,而這五人當中就包括阿爾伯特·諾斯替,以擅長靈數魔法和密契儀式聞名的地上天使,這讓嘉德麗雅感覺有些不安,總覺得有大事要發生。

「瞧瞧,我們的海盜女王回來了。」

有個輕佻的笑聲響起,不過很快就被阿爾伯特·諾斯替用目光制止。

「歡迎你回來,『星之女王』。恭喜你晉升序列三,正式跨入四王行列。」

諾斯替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在長桌四周引發了一陣陣不帶一點真心的鼓掌聲。

「感謝您的關心,教宗冕下。」嘉德麗雅有些不適應對方的關懷,回答道:「不過,這次會議的主題顯然不是為我慶祝吧?」

「當然。」

阿爾伯特·諾斯替點了點頭,「這次選擇的都是在外界發展勢力的支柱,那些潛心消化的支柱在類似的事情上沒有經驗。」

說完,他在幾人中間的空間裡具現出了一個巨大的符號,組成符號的是無數細小的文字,即使是嘉德麗雅序列較高,看多了也有些暈眩感。

如果阿茲克在這裡,那他恐怕一下子就會認出來,這就是那些黑幫成員彙報上來的圖桉變種,混合了所有的可能,將那些紛亂的線條都集中在了同一個符號內。

「我需要你們儘快把這個符號擴散出去,越快越好。」阿爾伯特·諾思替斬釘截鐵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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