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知道這個想法本身很可能也已經被阿蒙讀取,佛爾思還是儘量克制住了自己翻白眼的衝動。

「這裡似乎沒有人……」

不去和阿蒙在類似的問題上浪費時間,佛爾思開始自己觀察起周圍的環境來。

然而,濃厚的斑斕霧氣隔絕了視線,就連靈感在這裡都被限制在周圍幾米範圍內。

即使不去真的嘗試,佛爾思也能察覺到,這裡和靈界的聯繫已經被完全隔斷,自己靈界穿梭的能力在這裡只能當做暫時的隱形使用,只是不知道神之畫卷溝通的那片靈界還能不能正常使用。

佛爾思只是略微掃了一眼,就放棄了徒勞無功的嘗試,直接看向身邊的阿蒙。

她的態度很明確,既然是你把我領到這裡來的,那接下來幹什麼就由你說了算,反正我也不敢反對……

「你倒是悠閒。」

阿蒙輕笑了一聲,對自己能夠輕鬆閱讀佛爾思的思想一事並不掩飾。

他拍了拍自己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向前方指了指:「走吧,如果這裡真的和北大陸的地方相對應的話,那麼我們就要找一座教堂。」

什麼叫「如果」,也就是說你也不確定是嗎?那你就敢……

佛爾思發現,儘管自己已經儘量克制自己胡思亂想的慾望,但是和休生活時養成的吐槽習慣早已根深蒂固,即使不說出來,也會被阿蒙看到。

況且,阿蒙說的話實在是……

佛爾思硬生生遏制住思緒,戰戰兢兢地看了阿蒙一眼。

對方此時已經跨出一步,正在等佛爾思跟上來。見到佛爾思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

「沒錯,我確實不知道這裡到底是不是和我們星球上對應的地方完全一樣……或者說,就算是我們星球上的這個地方,我也只是聽我的那個哥哥說過。」

見到佛爾思跟上自己,阿蒙繼續說道:「雖然她很討人厭,但是說的話還是值得相信的。在那座教堂里,有一個通往我的老朋友所在的地方的通道。」

見到佛爾思的面色稍緩,阿蒙又面不改色地問道:「對了,休是誰?」

佛爾思的心勐地一顫,連忙抑制住自己慌亂的心思,故作平靜地回答道:「是我在貝克蘭德合租的室友,是個賞金獵人。」

「你在塔羅會的同事?我知道了。」

阿蒙露出了誇張的恍然大悟的表情,繼續向迷霧當中行進。

有那麼一瞬間,佛爾思甚至想要直接轉頭逃進那斑斕的霧氣里,然而她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垂頭喪氣地跟在阿蒙的身後,忍不住思考到底有沒有什麼辦法讓阿蒙不再讀自己的心。

「如果你想出來簡單易行的辦法,一定要告訴我,等到我見到某位占卜家的時候,可要好好嘲笑她一頓。」

阿蒙滿不在乎地說道,當年那個討厭的古代學者都沒能做到的事情,這個官能家能做到?

佛爾思聽了阿蒙的話被氣的不輕,但是又沒什麼辦法,只好賭氣跟在阿蒙後面,不理阿蒙時不時的點評,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然而,越是考慮起自己能做出的應對,佛爾思越是絕望地發現,自己和阿蒙的層次差的太多了,除非對方主動提出終止,否則沒有任何辦法能阻止阿蒙對自己思想的下意識探查。

等等,除非她自己終止?

佛爾思的眼睛突然一亮,開始努力回憶起自己的成名作《暴風山莊》里的情節來。

由於時間過於久遠,即使是自己寫下的東西,她也很難全部記住,只能回憶起當中的爽點來。

相比回憶起那個大眾化的開頭,回憶其中的高潮部分顯然是件容易的事情。

當她從「冷靜、智慧,慵懶」的女主角茜茜女士遭遇惡靈想到女主角表明自己是個偵探,開始了一段華麗的推理的時候,阿蒙有些繃不住了,推動單片眼鏡的頻率明顯提高了不少。

不過佛爾思並沒有注意到,因為年代過於久遠,許多具體細節她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其中某些涉及床第之間的知識也是來自她的道聽途說,所以很多時候她忘記自己回憶的進度,開始從頭想起的時候,往往出現的就是一段新的劇情。

當佛爾思終於回憶起了全篇最高潮的部分,也就是男主頭部遭受重擊失憶,進入了一段催人淚下的劇情的時候,走在前面的阿蒙突然停下了腳步,佛爾思差點撞在她的身上。

「我收回之前對你的智商受到了一定程度反哺的猜測。」

阿蒙臉上恆久不變的惡作劇得逞的微笑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吃了蒼蠅般的表情。

「雖然我的哥哥亞當告訴我,我對人性的理解有一定的偏差,但是我也不覺得這個什麼茜茜女士是『冷靜、智慧而慵懶』的,除非你們習慣用這些詞來形容發情的猴子。」

「如果你就是靠賣這種故事吃飯的,那你為什麼還沒餓死?」

阿蒙一臉的不可思議,「你這本書居然還賣了……六萬冊?能讓我的分身人手一本?」

「或許這就是你的哥哥說你不懂人性的原因。」

佛爾思壯著膽子回了一句,「至少我比你更清楚他們更喜歡什麼。」

「完全無法理解你們為什麼能在這種劇情中察覺到快感……」阿蒙的臉色又黑了幾分,「這本書的結局是什麼?」

「男主和女主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了一起……」佛爾思如實回答道。

「就完了?那個惡靈呢?被冒犯了之後難道不會尋仇?」

阿蒙不可思議地說道,「只是失憶就能讓她滿足了?開什麼玩笑?」

「嗯,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量去復仇了……」

佛爾思一邊回答著阿蒙的問題,一邊在心裡暗暗琢磨阿蒙下意識說的「她」是把誰帶入了進去。

「簡直胡扯,難道那個惡靈已經弱到可以被火燒死了?被火燒死的惡靈?還是說那個什麼茜茜女士在門口放的那串大蒜起了作用?又不是吸血鬼……不對,吸血鬼也不怕這種東西,你到底有沒有常識?」

阿蒙小幅度地快速來回走了兩步,「虧你還是半神,怎麼能寫出這種東西?」

「呃,寫完這本書之後,我才晉升序列9……」

佛爾思攤了攤手,一臉無辜。

「等到我們回到北大陸,我再考慮怎麼處理你寫的這東西。從現在開始,不許再想這些!」

阿蒙粗暴地說道。

佛爾思不回答,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著阿蒙,擺爛之意溢於言表。

覺得我寫的東西無法接受,你可以不看啊……佛爾思理直氣壯地想著。

阿蒙深深看了佛爾思一眼,又經過了相當長的一陣沉默之後,她轉過身,繼續向前走去。

喂,就這麼完了?你到底會不會繼續看,倒是給個回應啊?

佛爾思思慮再三,也沒敢問出口。

見到阿蒙沒什麼反應,她的想法開始逐漸大膽起來,最後甚至嘗試著把阿蒙和格爾曼·斯帕羅代入了她之前構思的一部女性向官能——當然,是僅供成年人閱讀的那種。

見到阿蒙還是沒什麼反應,她終於稍微鬆了口氣。沒想到這時,阿蒙突然若有所思地問道:「對了,那個『世界』格爾曼·斯帕羅的信使召喚方式是什麼來著?」

你要她的信使召喚方式做什麼?難道……?

聯想起自己剛才想的事情,佛爾思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

「我,我還不想被『世界』先生製成神奇物品……」

佛爾思哭喪著臉說道,同時在心裡痛罵自己得意忘形。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問,但是我猜你剛才一定在想一些不能讓我知道的事情。」

阿蒙皺起了眉頭,「感覺現在查看你的思想恐怕又會看到什麼不堪入目的東西,既然你不想說那就算了。」

您說的對,我思想齷齪,就不勞您費心查看了……

佛爾思悄悄抬手擦了擦額角滲出的冷汗,看起來阿蒙真的沒有繼續查看她的思想。

「對了,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偷盜者途徑的序列8叫『詐騙師』。」

見到佛爾思的表情稍微緩和,阿蒙又慢悠悠地補了一句,「不如你來猜一猜,剛才我說的話里,哪句話是在詐騙?」

佛爾思的表情又一次僵在了臉上。

……

貝倫斯港外幾百海里處,「雪風號」取下了原本懸掛在船上的旗杆頂部的海軍旗幟,換上了由阿黛爾自己設計的、和原來「忍冬女皇」號的船旗相比只有名字不同的深藍旗幟。

由於私掠船的半官方性質,阿黛爾到底還是沒好意思直接掛上黑旗。

倒是溫蒂對黑旗頗為感興趣,嘴裡一直念叨著一個阿黛爾從來沒有聽過的名字以及一堆奇怪的話,比如什麼「上天入地寒鴉號,亡靈法師愛德華」,搞得阿黛爾莫名其妙。

她們現在剛離開貝倫斯港不到半天,在這個航程範圍內自然不會有什麼敵方艦隊出現,暫時還在安全區內,所以阿黛爾的神經也沒有那麼緊繃。

走出船長室,阿黛爾來到甲板上。

目前雪風號還未接敵,所以船速保持在比普通飛剪船快那麼一點的程度,大約18節。

儘管如此,甲板上的風依然很硬,將阿黛爾披在身後的海軍大氅的下擺吹得飄飛而起,如果不是阿黛爾提前用銅扣將它系在了頸間,恐怕早已被海風吹落。

不放心地緊了緊身上的衣物,阿黛爾將目光投到了甲板上。

出乎她的意料,這裡不只有忙碌的水手,娜塔莉和來拉母女也在甲板上。

溫蒂和康斯坦丁仍然不知去向,這兩人平時的存在感都很強,然而只要膩歪在一起的時候,兩人的存在感就好像互相抵消了一樣,不刻意去找的話,根本不知道她們在哪裡。

想到特雷茜和自己說過的話,阿黛爾忍不住開始猶豫了起來。

如果想要扮演歡愉的話,格格蘭手下的魔女當中,也就娜塔莉最合適了:作為單身母親,也是四人當中唯一一個達到了序列6的,阿黛爾相信她一定能理解自己的苦衷。

畢竟,阿黛爾可是聽她親口說過,她需要扮演的時候,都是背著來拉自己偷著去金玫瑰解決的——當然,是作為客戶。

而其他的兩位魔女,阿芙拉本來就是被解救的奴隸出身,如果自己身處高位卻和她商量這些事情,保不齊會讓她產生某些不願想起的回憶。

而莉賽特相對來說倒是比較安靜,也沒有什麼精神創傷,但是阿黛爾也不完全是情感白痴,自然能意識到對方對自己的原身阿泰爾·布魯斯特的感情。

如果自己以扮演的理由去和她做什麼事情,就算自己心裡清楚這些只不過是扮演的需要,但是很難保證她不會產生什麼不該有的想法。

而她的想法不僅會給她扮演「百無禁忌」的魔女造成負擔,也會給阿黛爾帶來麻煩。

類似的思想滑坡在魔女的扮演中是很常見的,如果想要保持自身的精神狀態,就要對每一次放縱慾望帶來的結果都有一個提前的清晰認識。否則,很容易徹底迷失,忘記自己只是在扮演。

至於來拉……問題和莉賽特差不多,雖然她嘴上倒是不認輸,但是如果自己只為了扮演就去做什麼,阿黛爾估計光是娜塔莉那裡就過不去。

想想也是,一個歡愉魔女當著單親媽媽的面對她的女兒說「我要你助我扮演」,不管對方脾氣多好,恐怕也會抓狂的吧?

至於溫蒂那個假因蒂斯人……算了,總感覺拿下她會有種欺騙殘疾人的負罪感。

考慮了所有的可能之後,阿黛爾搖了搖頭,走向站在甲板上的娜塔莉。

她平時一直和來拉在一起,所以儘管支開來拉的時候會有莫名的內疚感,阿黛爾還是走了過去。

不光是為了自己的扮演,還是為了在不讓特雷茜抓到把柄的同時儘可能維持和她之間的關係,為此她必須表現的自然,好像這一切真的是她自己想要扮演。

見到阿黛爾朝自己走來,娜塔莉輕輕拍了拍來拉的肩膀,對方輕輕點了點頭,跑回了自己的船艙,還不忘向阿黛爾投來一個警惕的眼神。

「是為了扮演的事情吧?」

正當阿黛爾摸不著頭腦的時候,娜塔莉柔聲說道,「特雷茜都告訴我了,沒問題,這方面我很有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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