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天早上考試,所以明天照例請假一天,繼續放零散的文占位)

「宇宙的……邊界?」

佛爾思夢囈般重複了一遍,然而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

實際上這倒也在情理之中,對於只有序列四的佛爾思來說,就連「宇宙」的概念都是剛剛才知道的,因此,她對於這個消息並沒有產生多大的感觸。

「反正,伯特利是這麼稱呼那裡的。」

安提哥努斯說道,「她去了那裡,然後被那裡的景象逼瘋了。在那之後,她看到了死去很久的紅月在向她閃爍。」

「那,後來呢?」

儘管佛爾思已經能猜到結局,但是她仍然下意識問道。

「她被月亮上的存在污染了,現在留下的痕跡恐怕就只剩下她在宇宙中留下的九個傳說。」

安提哥努斯指了指和整座宮殿格格不入的巨大黑色石門,石門此時已經垮塌,露出焦黑的內里。

「在倒影之星上的傳說,不久之前已經破碎,似乎是被某人借用時發現自己已經死了的事實,從而不再具備生前的威能。」

安提哥努斯惋惜地解釋道,「旅法師在星球上遺留的傳說會記敘旅法師的事跡,即使本體死去,傳說的殘影依舊保存著記錄中的能力,時間足夠久的話,傳說將會成為新的本體。」

而這也是我來到這裡的原因……

佛爾思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生怕安提哥努斯發現是自己借用了力量。

不過好在安提哥努斯並沒有在意這些,而是露出了疲倦的神色。

「我的時間不多了,下一次清醒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得儘快幫你完成晉升。」

安提哥努斯伸出手來,向空氣中一抓,佛爾思的「神之畫卷」又一次被她直接取走。

此時的畫框上出現了一團紛亂的顏色,大片的色塊重疊,似乎是感應到了安提哥努斯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這件已經具備了一定程度活著的特性的封印物做出了反抗。

宴會的景象消失,除了佛爾思、阿蒙和安提哥努斯三人以外的一切都在像蠟一樣熔化,形成顏料般的油脂,塗抹在黑色的地板上。

然而,在近似於「混沌之子」的安提哥努斯眼前,這種程度的反抗並不算什麼。

她只是平靜地注視了一眼狂躁的「神之畫卷」,這件0級封印物就徹底崩解了,甚至無法繼續維持畫卷的形狀,變成了一塊又一塊零散的非凡特性。

這其中包括序列2「旅法師」,序列3「漫遊者」,序列5「旅行家」和序列6「記錄官」特性各一份,安提哥努斯輕輕一推,「旅法師」和「漫遊者」的特性就飄向了佛爾思。

「漫遊者」的特性看起來像是一扇微縮的星光之門,而「旅法師」的特性則是一團靜靜燃燒的璀璨火種。

佛爾思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兩份非凡特性,感覺自己的身上有什麼發生了變化,靈性直覺告訴她,現在她已經滿足了晉升「漫遊者」的一切要求,完全不用擔心失控的風險。

「一切準備都已經完成,去伯特利曾經留下傳說的地方去看看吧。」

安提哥努斯少見地露出了微笑,對佛爾思說道。

和阿蒙看起來充滿了惡作劇得逞意味的諷刺笑容不同,安提哥努斯的笑容有一種讓人覺得安定的力量,只是看一眼就能讓人安心。

「……」

佛爾思沒想好要說什麼,因為她一時間想起了很多東西。

眼下自己已經有了序列3、序列2的非凡特性,如果想要繼續晉升的話,甚至連序列1都有可能,但在塔羅會的眾人當中,恐怕她的晉升意願是最弱的。

短短的一瞬間,她想起了在和赫密斯進行不死不休的戰鬥的奧黛麗,想起了叛出風暴教會也幾乎完全切斷了自己的天使之路的阿爾傑,想起了還在和隱匿賢者虛與委蛇的嘉德麗雅,想起了想要晉升卻因為向上的路被完全堵死而絕望地連續跳轉途徑,晚年瘋狂的羅賽爾大帝,不由得有些恍忽。

過了大約三五秒,但對於佛爾思來說好像三五年一樣漫長。終於,她艱難地開口問道:

「……那麼,代價是什麼?」

……

「這一切。」

因多港,埃斯科家族的總部內,穿著深藍色旅行斗篷的奧黛麗著重強調著。

「他們想要顛覆的是現有的一切,」

儘管她的聲音平靜,但就房間內的安妮和薇娜塔聽來,卻比最激情四射的演說家的演講都要動人心魄。

《諸界第一因》

此時的窗外,抗議和遊行依然在進行,而且愈演愈烈。薇娜塔不得不讓幫派成員給每間房屋的玻璃外都裝上了鐵絲網和護欄,防止窗玻璃被遊行者胡亂投擲的東西打破。

「秩序,信仰,政權,和平,一切的一切。他們只想顛覆什麼,什麼都好。」

「他們認為現在的政府不能帶給他們麵包,但是他們卻沒考慮過要用什麼去代替現在的制度,不知道即將自己即將面臨的是什麼。」

奧黛麗的聲音平靜,從晉升序列三以來,她覺得自己的人性逐漸稀薄,不再像之前一樣容易產生情緒,更加理性克制,更加不近人情。

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變得像羅賽爾大帝晚年一樣,只能為自己下心理暗示,讓自己在行動的時候將保持人性作為第一項要注意的事情。

「他們的情緒被引導到這種地步,背後支撐的肯定是一個龐大的組織,一個正在策划著恐怕是第五紀以來最可怕的陰謀的組織。」

現實世界中,奧黛麗依然在和薇娜塔兩人討論著自己對局勢的看法,但在潛意識當中,她一個人站在自己的心靈島嶼上,看著自己的軀殼在以高位者的姿態在和薇娜塔兩人說話,這種姿態一開始她還不太適應,但現在已經逐漸熟稔。

「現在的這一切已經讓形勢很嚴峻了,如果這只是開場,那最終的陰謀將會有多可怕?」

薇娜塔下意識地問道,然而並沒有人確切地做出回答。

「現在還不得而知。」

奧黛麗輕輕搖頭,「現在,他們已經不需要隱瞞什麼了,陰謀的目的也不在於隱瞞。」

「我還不能介入,現在還沒到我介入的時間。」

「我種下了一顆種子,現在它還沒有發芽。在此之前,你們要想辦法控制住局勢。」

「陰謀的盡頭不是蒙蔽對方,而是超越對方的預期。」

「現在他們的極限還遠遠沒有到,你們這裡絕對不能先一步倒下。」

窗外,遊行隊伍的口號聲依然沒有停歇,中間左以零散的敲擊聲和剮蹭聲,有人在向埃斯科家族的窗口投擲新一波的石塊。

幾乎是一夜之間的事情,魯恩的三大教會還在因為彼此之間的利益分配而爭執時,知識與智慧之神教會已經悄然對失去了戰神的弗薩克帝國下手了。

他們沒有派出非凡者,而是散播了新的【知識】。

就像被剪除了頂芽的植物會長出雜亂的全新側芽,新的思潮在弗薩克產生,隨即一發不可收拾。

然而,在大學選擇了社會學方向的薇娜塔明白,如果不能再來一次像是羅賽爾大帝發明蒸汽機那樣的生產力進步的話,這種思潮根本就是空中樓閣。

沒有生產力的支撐,再好的制度也是白搭。

可是,空中樓閣雖然缺乏支撐,但足夠精美,足夠吸引居無定所的人,這就足夠了。

革命這個概念被弗薩克的流民反覆提起,現在民眾的情緒已經好像累積在一起的乾燥薪柴,只差一把火作為契機。

點頭應承下奧黛麗的吩咐,薇娜塔正準備離開,就聽到身後再次傳來奧黛麗的聲音。

「明天又是星期一了吧?下午三點到三點半這段時間不要讓人打擾我。」

……

與此同時,「康慨之城」拜亞姆,橡樹葉酒吧里。

「烈焰」達尼茲正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著這兩個看起來和這片海盜樂園格格不入的人。

他面前的兩人中,那位身材高挑的女士頭髮澹金,眼眸蔚藍,容貌相當精緻,但臉色異常蒼白,穿著深黑哥德式宮廷長裙,戴著頂小巧的黑色軟帽。

而那名男士看起來大約二十八九歲,臉色蒼白,褐色的眸子當中藏著深深惡意,穿著酒吧侍者常穿的白襯衣黑馬甲。

達尼茲現在已經是海神教會的神使,見過了不少大場面,自身也達到了序列6層次,況且這兩人還身處拜亞姆,在「海神」教會的地盤上,所以即使他們直接闖進教堂留下字條,要求達尼茲在酒吧見面,他也並不慌亂。

「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達尼茲拍了拍黑色斗篷上的塵土,故作大氣地在兩人面前的沙發上坐下來,將雙臂搭在沙發靠背上,斗篷的下擺垂落,蓋住了整張雙人沙發。

「或者說……在這之前,你們應該先做個自我介紹?」

面色蒼白的男女對視了一眼,隨後由那名黑馬甲的男子開口說道:「很抱歉以這種方式請您出來,我叫馬里奇,這位是我的同伴。」

「莎倫。」澹金色頭髮的女士微微頷首,說了一個名字。

「沒關係,我並不在乎這些,我只在乎你們帶來的消息會給我帶來什麼樣的收益,以及我憑什麼要相信你們。」

達尼茲又變化了一下坐姿,這是他觀察安德森的時候學到的,那傢伙認為這種坐姿可以在無形中像別人施壓。

「看看這個吧,或許你會明白。」

馬里奇點了點頭,在自己的襯衣口袋裡掏出了一枚金幣,放在桌子上然後推向達尼茲。

這是什麼意思,小費?狗屎,這傢伙當我是在酒館打工的服務員不成?

達尼茲皺了皺眉頭,差點就把完全不符合自己現在身份的粗口爆了出來。

名叫馬里奇的男子似乎並沒有察覺達尼茲的臉色變化,而是頗為自信地說道:

「看了這個之後,你應該就明白了。現在,我們可以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了嗎?」

「我不知道你們在搞什麼鬼,我應該看到什麼,一枚魯恩金幣?」

達尼茲嘲諷地說道。

這下輪到馬里奇愣住了,他看了看達尼茲,又看了看桌上的金幣,露出了古怪的表情,隨後自言自語道:

「奇怪,都說你曾經當過格爾曼·斯帕羅的手下,為什麼不認得帶有她的氣息的金幣?」

「是合作夥伴,不是什麼手下!」

有那麼一瞬間,達尼茲感覺自己對面坐著的不是馬里奇,而是安德森那個喜歡揭人短的討厭傢伙,以至於他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音量。

「好的,我知道了。」

馬里奇點了點頭,收回了那枚金幣,對達尼茲問道:

「那麼,你想看什麼樣的證據,才會讓你覺得我們的確是可信的呢?」

哼,連達尼茲大人是格爾曼·斯帕羅的合作夥伴的事情都不知道,要不是你們看起來也差不多是中序列的非凡者,我不想在這個距離撕破臉,你們現在已經徹底失去我的信任了!

達尼茲在心裡暗罵了一句,眼珠一轉,想出了一個主意。

「格爾曼·斯帕羅有一個信使,可以通過儀式召喚出來,如果你們能把那個信使召喚出來,我就相信你們是他認識的人。」

馬里奇和莎倫對視了一眼,明顯鬆了口氣的樣子。

「那倒是沒問題,只不過現在他處於沉睡的狀態,無法收信。」

隨後,馬里奇直接開始念誦起祈禱的咒文來。

「上古時代的異端,散播瘋狂的邪物,詭異世界的囚犯,高地王國的公主,玫瑰學派首領蕾妮特·緹妮科爾;」

「我祈求您的降臨,祈求您滿足這個小小的願望。」

等等,你在祈求什麼?

聽到和自己印象中召喚信使的流程完全不同的尊名,達尼茲發現眼前的事態對他而言有些超綱了。

不過這還只是開始,等到那位身穿金紅色宮廷長裙、手中提著四個金髮的腦袋、看起來有一種殘缺的美感的信使真的出現在馬里奇的面前,而馬里奇則恭敬地稱她為「老師」的時候,達尼茲感覺自己的大腦徹底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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