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風號的船長室里,阿黛爾拿著手中的那張紙默默無言,船長室內的氣氛變得壓抑難耐。

「夜深了……」

阿黛爾口中喃喃自語,聯想起前兩天發現的字條,這張字條的含義已經很明確了:

所有的星星都會在今晚升起,或許今晚就是船上潛伏的危險徹底爆發的時候!

「通令全船,進入警戒狀態,立刻組成三人及以上的小組,各自占據艙室,允許自由射擊!」

特雷茜先阿黛爾一步反應過來,手裡迅速做了幾個手勢,已經完成了傳聲的黑魔法,向全船下達了警戒命令。

阿黛爾對特雷茜點了點頭,隨後迅速按照之前和船上的非凡者們說好的一樣,向格格蘭手下的四位魔女以及溫蒂等人那裡跑去,特雷茜緊隨其後。

這些生物無法在持有黑色寶石的阿黛爾周圍顯形,不過這也意味著,不在阿黛爾身邊的人會遇到更加邪異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讓序列較低的群體向阿黛爾靠攏是不現實的。

走廊里的燈不知何時已經熄滅,空氣中瀰漫著澹澹的煤油味道,阿黛爾謹慎前行,手中緊握左輪,小心翼翼地走進了那片黑暗之中。

儘管在這個年代電已經被發明出來,但未能研發出配套的穩壓和傳輸設備,只能在一些重大場合使用,絕大多數的場合還是要使用煤油燈和蠟燭。

狂風呼嘯的聲音已經隨著她離開靠邊的艙室而減小,氣氛依舊陰森,只不過阿黛爾並不害怕罷了。

《仙木奇緣》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身陷詭異的處境中,自然有了不少經驗,不會因為事態稍微超出掌控就手足無措。

至於特雷茜……在她還是海盜將軍的時候,就經常來往於南北大陸之間,不光買賣奴隸,時不時還會客串一次寶藏獵人,在南大陸曾經隨處可見的古遺蹟中尋找寶貝,為此可沒少擔驚受怕。因此即使現在情況有些失控,她也依然覺得遊刃有餘。

迅速調整好心態,兩人內心穩定了不少,手中的武器似乎又找回了力量。

鐵甲艦上的走廊曲曲折折,布滿了各種障礙物,阿黛爾即使具備夜視能力,在這裡也不能第一時間派上用場。

不過,她的聽覺依然很敏銳,在拐過彎角之前,她就聽到了轉角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這讓兩人一下子提高了警惕。

按照昨天定下的規矩,在特雷茜或者阿黛爾發出預警之後的五分鐘內,所有人都必須三人或以上一組,就近找房間進行固守,在此之後出現在走廊內的人,將由巡查的阿黛爾兩人直接擊殺。

兩側的艙室內一片安靜,要不是有燭光從窗戶和門縫裡透出來,阿黛爾甚至會懷疑這些船艙已經廢棄很久了。

倖存者袖劍還沒修理好,阿黛爾稍微向後靠了靠,同時輕輕轉動手中的左輪,將防止誤擊發的空包彈轉過去,不聲不響地換上了帶有驅邪效果的非凡子彈。

對付這樣的敵人,阿黛爾覺得自己的感官不一定有效,所以更傾向於依靠靈性直覺的預警。

她端起手槍,對準了黑暗的拐角,帶有黑暗視覺的眼睛在黑暗中彷佛閃閃發光,即使是她帶著的黑夜面紗也不能讓掩蓋那雙眼睛的光芒。

就在這時,她被靈擺增強過、比同階刺客要強很多的靈性直覺突然預警,形成了一副畫面:

畫面內,赤紅的火流從黑暗中竄出,瞬間吞沒了她的身影。

阿黛爾沒做思考,沒拿槍的手臂向前迅速平推,一堵帶有尖刺的冰牆立在了她的面前。

轟隆!

那突然射出的赤紅火流剛一靠近,就撞在了堅冰構成的牆壁上,一時間走廊里滿是水蒸氣揮發的白霧。

帶有靈性效果的目光輕易地穿透了普通的白霧,阿黛爾終於看清了襲擊者是什麼東西。

對方穿著打扮都和之前離奇死亡的船員一模一樣,衣服上有新沾染的血跡,不知道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

和之前阿黛爾見過、服用了死藤水的祭司相比,他沒有那種高大到畸形的額頭,人種也更接近北大陸人,有的只是如同長滿霉斑的乾癟奶酪一般的臉部、鬆弛下垂卻能勾勒出骨頭輪廓的皮膚。

操……阿黛爾暗罵了一句,和對方實際戰鬥過的她自然知道這種怪物有多難纏,不僅能同時使用多種途徑的能力,身上還極有可能帶著不知名的污染,這讓阿黛爾實在不想在這裡和對方戰鬥。

然而,對方卻不會給阿黛爾喘息的功夫,趁著阿黛爾還因為瞬發冰牆而有些愣神的時候,那黑影勐地甩動手臂,將大量的不明液體甩向了阿黛爾和特雷茜兩人。

「小心,是『薔薇主教』類似的能力!」

對這種變異生物非常了解的阿黛爾一下子就看出了對方要做什麼,再擋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及時警告特雷茜。

這時,她感受到了流動的風,整個走廊內部的空氣都被捲起,在特雷茜手中的小瓶內形成了翻湧的狂風,將那些帶有腐蝕性的血液原樣吹了回去。

是那件「瓶裝閃電」的效果……

阿黛爾心中瞭然,海軍的神奇物品果然實用性高。

雖然名字叫做瓶裝閃電,但是無論是瓶裝颶風還是瓶裝火焰,理論上都是可行的,這件神奇物品可以更加充分地發揮特雷茜攻擊種類多樣的優點。

隨後,特雷茜冷靜地釋放黑炎,十二朵黑色的火苗在她的身邊燃起,像高壓蒸汽步槍一樣連射出去,徑直灌進了那個咆孝著的船員身體內。

隨後,那名船員開始瘋狂地咳嗽起來,倒在地上,腰彎成了蝦米,吐出了燃燒著黑炎的心臟和殘損肺部,形成一塊塊肉糜。

魔女途徑的神秘學攻擊手段,中序列以下是最強的——這是格格蘭和阿黛爾說過的話,今天阿黛爾終於在特雷茜身上看到了這句話的直接證據。

對有生命有靈性的物體具備一錘定音殺傷力的黑炎、作為強大的物理攻擊手段之一的冰槍、進可攻退可守的絲線,能為上述能力附加不同效果的黑魔法,以及各種保命的替身,成就了這位海盜將軍的實力。

只不過,被這樣的一套攻擊打中,那個怪物依然沒有真正死去,依舊在地板上胡亂掙扎。

作為陰性力量代表的魔女在對付同為陰性的異變生物時還是有些麻煩啊……阿黛爾感嘆著,順手用左輪槍的槍管頂住了對方的額頭。

砰!

阿黛爾扣動扳機,金色的子彈準確地命中了對方的頭部,爆發出一道明凈純粹的光芒,在一陣慘叫聲中,那隻邪異的怪物迅速蒸發消融,灰飛煙滅,除了地板上的一點黑色污垢,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

「是從前面的房間裡爬出來的。」

阿黛爾蹲下,仔細檢查了一下黑色液體的來源,對特雷茜說道。

「真遺憾。」

特雷茜嘆了口氣。她們並沒有區分被替換的生物的手段,所以分組完全是隨機的,而這間艙室的人顯然抽到了死簽。

就目前看來,那些隱藏起來的伏擊者在未完成替換之前,似乎並不能隨意使用這些能力,不能出現在被觀測的範圍之內;但如果他們完成了身份的替換,就可以從信息態重新轉化為實體狀態,喪失大部分的理智,獲得複數種非凡能力。

「沒有非凡特性,他們的力量來自於某種儀式,從偉大存在或者星界的某個角落直接借取力量,極有可能就是他們航海日記里提到過的神國。」

阿黛爾耐心分析著,「我之前見過類似的生物,就在貝倫斯港。」

那名祭司是使用來源不明的死藤水進行轉化的……那麼,這些信息態生物的轉化方式是什麼?

如果所謂的神國就是一個死藤水生產基地,那可就太諷刺了……

「這些怎樣都好。」

特雷茜揮了揮手,「在這之前,我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是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我來吧。」

阿黛爾停在有黑色粘液延伸出來的房間門口,抬起右手,屈指敲動。

與此同時,她也沒有忘記在房間內點起一朵象徵身份識別的黑色火苗。

冬!冬!冬!

她有節奏地敲了三下,裡面無人應答,一片安靜。

冬!冬!冬!

她又敲了三下,依然沒人回應,走廊里靜得落針可聞。

阿黛爾稍微將右手向後移了兩寸,隨後扭轉身體,掌根勐地抵在艙門的鎖芯位置。

鋼鐵的艙門好像被攻城錘撞了一下,勐地向後敞開,大門的鎖芯折斷,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兩名水手躺倒在地上,眼神空洞,眉毛以上的部分似乎在某種神秘力量的作用下直接熔化掉了,骨茬、灰質、白質混合在一起,流的滿地都是。

他們的水手服上沾滿了令人作嘔的污穢,其中大多數都是在他們自己身上流出來的,有一半熔化的顱骨映著月光。

阿黛爾進入房間之後,那兩具屍體開始瘋狂抽搐起來,似乎被某種奇怪的東西接管了身體,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然而,阿黛爾和特雷茜早已一個箭步閃身到那兩具即將被接管的船員屍體前,手中凝聚出近一米長的冰槍來,將他們硬生生釘死在了地面上。

冰槍從他們的口中刺入,在背後斜插而出,把他們嘴裡正在念誦的禁忌知識直接打斷。

隨後,阿黛爾和特雷茜再次釋放黑炎,把它們燒成了扭動的火柱。

伴隨著滋滋滋的響聲,一陣黑綠色的氣體冒出,阿黛爾兩人下意識地退避,離開了房間。

黑炎釋放之後會自動以含有靈性的物體為薪柴自動燃燒,不需要魔女持續供給靈性。

「得加快進度了……」

阿黛爾和特雷茜對視了一眼,繼續向前走去,行動更加麻利,速度也快了幾分。

身邊有了特雷茜之後,阿黛爾對付這些怪物輕鬆了許多。一來是特雷茜自身實力過硬、戰鬥經驗豐富,二來是這些怪物本質上都是普通人,即使突然獲得了能力,也不知道如何使用,完全憑藉本能。

於是,二人又如法炮製,挨個清理了多個艙室內的怪物,屍體用黑火焚燒,確保不會再次被占據或者詐屍,稍微耽擱了一會才來到溫蒂等人的艙室。

看到溫蒂和魔女們安然無恙,阿黛爾這才稍微鬆了口氣,簡單向眾人講述了一下目前的處境。

「……總之就是這樣,熬過今天晚上,很有可能就是階段性的勝利了。」

阿黛爾做了個總結,「對我們的舉動反應這麼大,要麼是我們的確找到了他們的命脈,要麼是對方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不管如何,今天都要做個了斷。」

這些隱匿者在蟄伏的過程中無法與現實世界發生作用,也就是說,如果他們在顯形之前,忍冬女皇號開走了,那些信息化的人就會被拋在海上。

「沒錯。」特雷茜點了點頭,「你們現在可以分成兩組,去和那些船員們待在一起,務求平安度過這個晚上。」

在剛才,阿黛爾兩人已經完成了對剩餘船員的初步整編,將那些失控的船員一一清除掉,將沒有症狀的人集中起來,儘可能不留下視覺死角。

「再加上你們的話,應該就不會有偷襲者出現了……不過,那些假扮成船員的怪物仍然可以自由行動,你們也務必小心。」

阿黛爾有些不放心地囑咐眾人道,「沒有晉升中序列的,暫時不需要參加戰鬥,管理好船員的秩序就可以了。」

還是序列8的來拉有些鬱悶地點了點頭,和娜塔莉、阿芙拉一起走了,緊跟著是康斯坦丁、溫蒂和莉賽特,她們正各自前往負責的區域。

臨走之前,溫蒂在懷裡掏出了裝著袖劍的小木盒遞給阿黛爾,阿黛爾則熟練地將袖劍綁在手臂上,讓鉤爪彈出。

在離開房間之前,阿黛爾看了一眼窗外。

此時海面上已經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落下,整個天空變得陰沉灰暗,獨自漂泊在海上的「雪風」號顯得格外孤單,好像隨時都會船毀人亡。

今夜,註定比以往都要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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